雨下一夜未停。

溫玖也做了一夜的夢。

夢里一個小孩站在家門口的那條巷子里，一個人背對著。

明明兩個人離得很近，可任憑小孩怎麼喊那個人都不回頭。

天越來越暗，人的廓也越來越模糊，像是要融進黑暗里

小孩急得往前跑，腳下卻像是灌了鉛，眼睜睜看著那影消失。

溫玖從夢里醒來時，整個房間都沉浸一片昏沉中。

看著天花板一時分不清是白天還是晚上，外面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

蜷在被子里沒，心口悶的一陣陣發疼。

為什麼會有媽媽不要自己的孩子呢？

在床上不知躺了多久，昏昏沉沉中，溫玖聽到了鬧鐘響。

手按掉，緩了一會兒後，從床上坐了起來。

等換好服出門，發現客廳里卻意外的安靜。

往常溫承宇都會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等從房間里出來。

倒不是關心吃早飯，而是想堵著要錢。

去世前給了一張銀行卡，不知怎的就被他知道了，所以一沒錢，就會回家。

要走點之後繼續在外面花天酒地，混日子。

溫玖意外他此時不在，但并沒多想，只是拿著把傘加快步子出了門。

從家里出來，沒走多遠就看到了站在路燈下的人。

年側站著，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黑傘柄，正低頭看手機。

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如果沒遇到周硯川此時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昨天沒睡好嗎？”隨著走近溫玖注意到他眼下烏青很明顯，整個人的狀態也是懶懶散散。

他抬手接過的書包，聲音有些啞：“半夜陳嶼打了個電話。”

“是出什麼事了嗎？”

“他說他今天上學張。”

溫玖一愣，著實沒想到是這個。

周硯川也罵了句：“傻。”

*

“同學你校服呢？”

陳嶼正要進校門，就被站在門口的一個戴著紅袖章的學生攔住。

他神坦然：“我轉學生。”

“所以呢，你校服呢？”

陳嶼看著在自己說完又像機人一樣重復的人，頭頂冒出幾個大問號。

“你是聽不懂還是怎麼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強調，“我—轉，學生，”

轉學生第一天來，上哪兒找校服去。

男生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側的墻邊：“除了你，我今天早上已經遇到十個轉學生了。”

“……”

眼見說不清，陳嶼一抬頭看到了從旁經過的周硯川，揮著手就喊。

“小川。”

他臉上難掩興，結果沒想到，周硯川看都沒看他，撐著傘徑直從他旁走了過去。

“？”

陳嶼最後是被溫玖給領回去的。

在他想著等會兒回班怎麼質問周硯川時，看到了往校門口走的孩。

“班長。”

他揮手高呼。

溫玖看到後，走了過來。

像是突然來了撐腰的人，陳嶼站在旁：“班長，你和他說我是不是轉學生，我說我剛轉來沒校服他還不信。”

溫玖認識這個值班的男生，之前各班班委開會有過接。

聽完陳嶼說的話，解釋說：“他是軍訓中間轉過來的，應該還沒有來得及來學校報到。”

男生對溫玖印象也很深，績穩定到可怕，從開學到現在始終在前三名。

聽到這樣說，自然是相信：“真是轉學過來的啊。”

陳嶼：“廢話。”

男生沖他說了聲抱歉，側放行。

“還是班長你靠譜，”陳嶼走在孩旁，“剛剛我喊周硯川那家伙，他理都不理我。”

溫玖笑笑，又想起什麼地問：“你飯卡那些辦了嗎？”

“還沒。”

“那你明天來的時候可以拿著份證。”

“好。”陳嶼應著，往周圍看，“班長，學校餐廳在哪兒啊？”

溫玖指了指他們右手邊的路：“從這條路一直走，走到頭右轉。”

“飯怎麼樣？”

氣氛冷不丁沉默了幾秒。

陳嶼做了個了解的手勢。

*

一到教室陳嶼就直沖周硯川的座位。

溫玖笑著看了一眼，抬腳往自己位置上走。

林夢正和後排的人聊天，一看來，立刻就喊，“同桌。”

幾個孩圍坐在一起，在聊昨晚上追的綜藝。

男生們則是全聚集在了後排，聊著聊著，就開始打鬧起來。

“你們有沒有誰沒吃早飯？”寧藝雪一到座位上就開始問。

幾人轉頭看。

“我已經跟我爸強調很多遍了，我吃不了兩個，他非不聽，這不，剩下一個。”提起手里的飯團，“所以想說你們誰沒吃飯可以先用這個墊墊。”

聽完，幾個孩都搖搖頭。

“都吃過了。”

寧藝雪“嘖”了一聲，“那怎麼辦，直接扔了是不是有點浪費？”

“要不你問問咱班男生？”有孩提議。

寧藝雪一臉嫌棄地擺手：“除了周硯川，其他男的喂狗都不喂他們。”

幾人被這話逗笑。

說話間，沒人注意到門口來了道影。

那人安靜地站了許久。

直到有人轉頭發現。

“臥槽，老關來了！”

教室里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一群人由懷疑轉頭去看、到看到後默默轉回去、然後從桌鬥里出本書打開。

“準確的，準的，precise precise”

關智看著忽然安靜下來的教室，抬腳走了進來，視線落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男生上。

看了幾秒：“你拿本暑假作業背什麼呢？”

“撲哧，”座位里響起窸窣的笑聲。

老關掃視一眼，笑聲瞬間消失。

他緩緩走上講臺，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看來是軍訓玩的不錯，都悉了。”

一群人哪怕不了解面前這個老師的格，但憑借那麼多年做學生的經驗，也能聽出這話不是在夸他們。

于是都將頭的更低。

講臺上的人：“別低頭啊，都繼續說，我看剛剛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