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扇你一掌和幫我有什麼關系？”腰彎的久了難免會有不舒服，上栩便立直子問道。

放在徐卿安臉上的手也跟著了出來。

覆在上的溫熱沒了，徐卿安掌中也覺得一空。

他跟著的作將手放下，手指挲著，在殘留下的余熱中溫存。

上栩看不見他手中的作，只等著他回答。

片刻，徐卿安才抬眼道：“臣在說之前能否向娘娘討個恩典？若是臣一會兒說錯了話，還娘娘容，恕罪。”

上栩翹首道：“這麼嚴重啊？”思忖一瞬，點頭道，“好，準了。”

得了首肯，徐卿安便道：“游船水，娘娘墜水，這事看起來嚴重，但其實若周旋一下，也可以把這件事說得不嚴重。”

“游船水，但終究是平穩靠了岸，娘娘墜水，但整艘船上也只我們兩人遭了不幸。娘娘如今安康，臣與娘娘自是嘆萬幸，然而其他人或許并不這樣想。”

“且不說可能會傳出娘娘與臣之間怎樣的荒謬言論，就是娘娘想要徹查游船水的原因，可能也會阻礙。”

徐卿安向上栩道：“就比如臣剛才提到的工部尚書空缺一事。”

“游船修建事關工部，但又恰逢現下正是工部人員調整之際，在此時對工部的所有作都會被放大，所以要想徹查此事，不給他人落口舌的機會，就得將自己的立場徹底擺正。”

“而娘娘當著眾人扇臣的那一掌，就是將自己徹底與臣、與游船水一事

，劃清界限，杜絕一切“以苦之計，謀而後”的說法。”

是，先是重啟水祭，再是游船水，最後又是與之相關的工部侍郎被人實名上訴，三件事聯系起來著實太巧，上栩在此前就曾想過如何把自己給摘出來。

結果誰知，落水了。

一掌下去，怒不可遏，當著在所有趕來救的人面前失態，為的就是要傳出去，讓在禮臺上的人知道——

這件事，對來說，就是意外！

而且還是一個讓極難接的意外。

上元夜，徐卿安為所用了兩次，一次是在事後殿，他主站出來附和，一次，就是那一掌。

只是上栩原以為，那一掌只是單方面強加出去的，沒想到他竟也明白了的用意。

開始審視眼前這個跪著的青年。

而徐卿安勾起，對笑道：“娘娘剛才話還作數吧？若臣剛才哪些地方不對，還請娘娘容啊。”

“我說的話自然算數。”上栩移開眼，轉過往一旁走去。

徐卿安視線跟隨。

不過行出幾步便停下，回，面泛溫婉對他道：“而且你說得也不算冒犯，我何必要罰你。”

徐卿安垂眸，微微欠：“娘娘寬仁。”

他問：“那不知工部劉侍郎的事，娘娘是如何打算的？如今在旁人看來，娘娘就是上元夜最大的害者，娘娘若是在此時想對工部有所安排，旁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應該的。”

上栩默然片刻，抬眼間慢慢踱步回來，道：“大晉律，凡越級告訴，若非謀逆大罪，告訴者先笞刑，其刑殘酷難忍，所以一般來說，鮮有人走這個路子，一用則多有大冤。”

“而今日，史臺訴的，不僅是實名越級告訴，被告訴的人更是六部侍郎，朝中四品大員，這樣的背景下告訴者必然是背水一戰，證據準備齊全。”

“依我看，這件事沒有什麼轉圜的余地，而且我也并不想轉圜。”

停在他面前，微傾道：“你剛問我，工部尚書暫缺，可是對那劉侍郎寄予厚，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他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扇你一掌確實是想把自己摘出來，但也僅此而已，我如今所求就是想要昨夜之事的一個代，也如昨夜我在殿里說的那樣，給百姓一個代。”

“至于旁的其他什麼事，與我無關，依律懲便是。”說著，上栩突然垂眸輕笑了一下，“當然，若是徐大人覺得因為這個代要牽扯到其他人，那你也只管去做，不必來問我意見。”

其他人三個字特意咬重，不是真的不必來問意見，而是牽扯到的那個特定的“其他人”——工部劉侍郎，不用再來問到底可不可以牽扯。

因為答案顯而易見，可以。

徐卿安跪聽完，昂首，眸如水洗般明亮，聲道：“臣明白了。”

上栩也莞爾：“徐卿聰慧，實為我省心。”

徐卿安謙遜垂眸：“娘娘謬贊。”

話至此，上栩自覺差不多了便立直子道：“既然徐卿明白了那便著手去做吧，笞刑可不好，告訴者到了史臺別話還沒說出來，就張不開了。”

“是。”徐卿安了然。

然而方才見他下有起的作，深綠袍跟著了，就見他又停了下來。

上栩疑：“徐卿還有事？”

跪地太久，其實雙膝已有發痛發麻，可是徐卿安抬眼瞧了上栩一瞬，仍選擇跪著道：“臣還有一想進呈給娘娘。”

跪地進呈更顯誠意。

而且，在這個位置，這個姿態，他能更名正言順地仰臉，與對視，看清的神。

“什麼？”上栩蛾眉微蹙，只在意他要給的東西。

以為是和案子有關。

可是卻見徐卿安從袖中拿出了一個栗小瓶。

徐卿安將東西遞到眼前更近的位置，說道：“昨夜娘娘落水之後，臣見娘娘有咳嗽的風寒之癥，心下生憂，便想著為娘娘備一些緩解的藥。”

“這瓶中裝的是祛寒的藥丸，不僅對治療風寒有效，就是服下也有溫經通絡的作用，而這藥丸也不似藥湯那般苦，只需用服用時混著清水咽下即可，如此也更方便。”

上栩聞言驀地掩咳嗽了兩聲，接過瓷瓶，把玩起來：“你這個……從何而來？你會醫？”

徐卿安道：“實不相瞞，臣自就不太好，家中便為臣請了個神醫來幫臣療養，昨日臣也落了水，回去之後他便為臣抓了藥，臣想著他的藥方一向極好，于是就請他為娘娘制了這藥丸。”

說著，他又笑了笑補充道：“娘娘若是擔心藥不對癥，也可先讓太醫院的醫來看看這藥是否適合娘娘。”

徐卿安話雖說的是怕藥不對癥，其實就是在告訴上栩，這藥沒毒，也沒其他問題，不怕查。

上栩自是從善如流：“既是神醫所制，又何須讓太醫院再查，徐卿的好意，我心領了。”

徐卿安再行禮，聲音溫和：“只求娘娘安康。”

上栩詫異一滯。

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這句話好悉，與容無關，只是那語氣……

上栩放下手里的東西，不可置信地了過去。

而他也恰好看了過來。

他今日沒戴幞頭，只用了發冠銀簪束發，抬臉間，額上沒了遮擋，面容更顯清雋。

這幾日天氣都是極好，大殿也灑進了，浮塵漫散在暖下，就像那年被日照徹的珠——

灑在空中，灑在眼睫上。

上栩凝眸，靜了一瞬。

不知不覺地向下靠近，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似想把什麼東西看得更清楚一些。

而的作微帶起一陣風，那悉的芍藥清香也再度縈繞到他邊。

徐卿安滯了滯。

二人面對面，心弦似被繃，又被那清香勾得了，他頸下襟起伏驟緩，深深呼吸了一次。

肩背繃直，他看著靠近，不聲地頸仰臉，目不覺匯聚到那朱之上，竟將自己的和鼻遞出去了幾分。

絕非鬼使神差，更像是心向往之。

可是……

“徐卿考慮如此周到，我自會無恙。”

上栩驀地回神。

一切作暫止。

徐卿安眼皮瞬間聳拉下去，姿態微散。

上栩隔開二人之間的距離後，恍若平常地繼續道：“徐卿近日辛勞，此事妥善之後，必不會虧待徐卿。”

徐卿安眨了下眼，如自嘲般嗤笑了一聲，再道：“臣謝過娘娘。”

——

大殿，宮人進來，換了熱茶，重新續了薰香。

徐卿安走後，上栩坐到了殿側面的茶座上，一目不錯地著擺在桌案上的栗小瓶。

“娘娘，這是？”青禾靠近後問道。

上栩仍著，眼皮都未抬一下：“他剛才留下的，說是治風寒的藥。”

上雖說著，但腦海中一直浮現著剛才的場景——

暖沐面，眸溫語輕。

他的氣質、舉止，分明一點都不像，可是為什麼仍舊覺得悉。

哪怕只那一瞬……

“阿箏回宮吧，史臺的事有人接手了。”

上栩回神，聲音淡如往常，剛才的一切異樣心思都隨著這句話的出口消逝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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