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徐卿安的呼吸又抖起來，他自的問題加上多日來的境，以及剛才手寫書，已是將他為數不多的力又耗了一部分。

而他竟還在笑：“不過若是下來寫這封書或許比他方便些，下上留下的鞭痕恰能幫下出些。”

端坐屏風後的上栩聞言不覺得無語——

他還真是時時刻刻都要討人憐啊。

堂上的蘇然眼睫也不了，難怪他今日押徐卿安出獄時提出為他換干凈服，他含糊推辭了，原來就是為了現在！

而話到此，其實事已經明了了，一個人僅靠食指上那點傷口如何能寫下那麼長一篇書，更何況劉昌的書上，其字前後相差并不大，若真要如徐卿安那樣，一邊著，一邊寫字，就算真的能寫到那麼長，痛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那必會造失過多，最後神不濟本就撐不起人去寫下去。

而且……三司的長還都去看過劉昌的尸，他食指上留下的傷口，本不算深。

此前，蘇然一直推著人去鑒定書是否真是出自劉昌之手，倒是忽略了其它地方。

刑部尚書反應過來，向徐卿安道：“你說得的確在理。”

三司對此案開始商議。

此案本就因劉昌的書而起，而今他書有異，那麼其中的控告自然也就算不得數，更諱莫如深的是這其中竟還有其他人的影子……

果然，在三司宣布此案存疑，只得宣布徐卿安無罪之後，徐卿安立馬拱手高喊道：“書既有異，劉昌之死恐另有，而臺獄森嚴，旁人難。”

“下請查史臺，揪出幕後構陷之人，還下清白！”

上栩揚眉。

他的禮到了。

第13章

史臺固然有問題，但在三司會審上朝三司長請令調查也沒什麼用。

徐卿安的這句話其實是說給屏風後面的兩個人聽的。

屏風後的人有了作，三司長起，向那邊行禮。

“殿下，蘇相公。”

上栩和蘇先後走了出來。

上栩微抬手，免了眾人的禮，又道：“今日之事確實出乎我意料，監察百的史臺，里竟也出了這樣的丑事。徐史說得對，此事必須得詳查，若不把這攪渾水之人抓出來，以後百都會以為史臺監察上報之事皆是蓄意造，史臺也會失了其應有的威嚴。”

側過頭，含笑問向一旁的蘇：“蘇公覺得呢？”

事已經發展在這個地步，自是要給個代的。

蘇笑意并不明顯地回過去：“娘娘說得是，史臺.獨立于三省六部之外，朝廷賦予其彈劾監察之權，就是要求它自要公正清明，如今出了這事，自是要查。”

上栩頷首：“蘇公的話說得更深一些。”

商量道：“此事既出在史臺，那負責查案的就不能是他們自己人了，而此案特殊，不如就讓刑部和大理寺協理調查吧。”

因上櫟曾任刑部侍郎，故而刑部的員更多地偏向上栩這一邊，但大理寺就和蘇來往得更多了。

就算史臺中的史大多倨傲，自恃中正，但蘇然是史中丞，自然史臺也就偏蘇一點。

上栩此言不是刑部和大理寺合作，而是和蘇合作，不讓他覺得此舉是在針對他。

反正這件事已經是要查了，史臺再怎樣也要鬧騰一陣，也就沒必要把蘇得太，該拿下的人本也不至于這麼輕易就被拿下。

上栩深知蘇看重名聲，而這個安排也周全妥帖，他自是會應。

果然此事就這樣說下，而徐卿安這邊也自然如剛才那樣無罪釋放了，又讓他之後將上元夜游船和劉昌一案的卷宗整理好，適時結案。

等到事都安排得差不多的時候，蘇在離去前看了眼堂下的徐卿安，突然意味深長道：“徐史當真才思敏捷，公堂之上，臨危不，一眼看出書的破綻，也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太後娘娘選人選得好啊。”

上栩見蘇看過來，回笑道：“不是我選的好，是七郎選的好。”

“去年春闈，七郎為禮部侍郎出任主考，徐史又是那年狀元，想來，他的卷子七郎應當還批過。”上栩笑一下，“這樣看，他還算七郎的門生呢。”

徐卿安邊方才噙起的笑意淡了下去。

而上栩還在繼續問：“對了，七郎出使西燕也三個多月了，想來也快回程了，他可有寫信來問候蘇公？又可提及他的回程時間？”

說到這里，蘇回頭靜靜地看向上栩，眼神竟不似尋常般凌厲，了許多。

他雖只笑了一下，但這一次的笑意卻是明顯了不：“是寫了幾封信回來，但歸期未定，他也不知何時回京。”

上栩憾地“哦”一聲：“那等他回京之後，我一定好好為他接風洗塵，他吃的吃食我都給他備上。”

蘇頷首：“我替七郎謝過娘娘了。”

三司會審結束，堂上員自然也就沒有停留的道理。

因上栩來時所帶隨品有些多，收拾起來需要些時間，便說不好讓蘇相公相等，讓蘇先離開了，而三司的員也要就此番會審結果梳理卷宗，繼續後面的章程，上栩也讓他們先退下了。

徐卿安還在原地，倒是沒人管他。

上栩抬眼間，不經意地見到他還在那兒站著，奇怪道：“會審結束了，徐史還在這里，是覺得剛才那一番破案陳詞沒說過癮嗎？”

徐卿安拱手：“娘娘打趣臣了。這不是諸位大人都離開了，沒有安排臣的去嘛。”

上栩看他面不暢，又在他拱手行禮時發現他剛才咬破的食指周圍沾著，心難免就了下來。

溫聲說：“會審結束，你已然清白，自是可以回去了。”

徐卿安輕輕地“嗯”一聲：“今日謝過娘娘了。”

上栩揚眉：“謝我？”

徐卿安分明明白的意思，卻道了其它：“娘娘是準備回宮了嗎？”

上栩：“自然。”

徐卿安：“前段日子娘娘了風寒，想來食會些影響，東市里有

家鋪子糕點做得不錯，李記糕舍，臣住在旁邊的安邑坊，便時常路過去買，如今娘娘康復，今日又難得出宮一趟，皇城也離東市近，若娘娘喜糕點，不妨遣人買來嘗一嘗。”

三司會審的地點是在各署所在的皇城里，而太極宮則算是宮城，皇城宮城雖然相鄰，進皇城也許憑證，但是皇城與宮城到底不同，于上栩而言，出了太極宮便算出宮了，而皇城外就是長安城的東西兩市。

上栩面容平靜，神卻似泛著笑地著眼前之人，沒有任何言語上的表態。

恰在此時，青禾來到邊道：“娘娘，已經收拾好了。”

上栩臨走前終是揚笑了出來：“我知道了，徐卿推薦，我自會遣人去買的。”

——

徐卿安先回了一趟臺獄取東西。

史臺的人也將他獄那日所穿的送還給了他，他換好服，拿上鬥篷後，便準備離去。

牢房所在的位置很深，路過其它地方時，徐卿安聽到一間牢房中傳出來的談聲。

“這里面可是驗尸房？”徐卿安停下來問旁跟著的獄吏。

獄吏點頭，解釋里面為何會傳來談聲道：“是，那位劉侍郎的尸就停在那兒，如今案子有了變化，聽說尸要移到刑部或者大理寺去。”

“哦。”徐卿安了解，“我能進去看一眼麼？”

獄吏遲疑片刻，雖不解他看尸要做什麼，但又心想如今徐卿安也無罪，依舊是史臺的監察史，他自然也就沒有阻攔的道理。

徐卿安便去了。

驗尸房里安排搬尸的獄吏都認得徐卿安，見狀紛紛向他行禮。

徐卿安以微笑應之，然後便走到了劉昌尸旁邊。

如今慘白冰冷的人卻在那夜私審時跪在他面前聲淚俱下——

“我、我真的沒想過他們會因為我的那些東西最後那麼慘，我以為，最多就是削，流放……”

“我、我、我……但我也真的是不由己啊，我一個五品郎中，我只能聽上面的安排，我不這樣做，那遭殃的就是我了啊……”

“可我真的無時不在後悔，那事之後我從來沒有睡過一次安穩覺，要是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這樣做了，我、我一定想辦法和他們周旋。”

“我還在凈明寺里為那幾位大人，立了牌位，點了長明燈，就是想他們往生極樂。徐史、徐大人，你說你能救我出去，你把我救出去……你把我救出去我一定把所有的錢都給他們做法事，去找他們被流放家眷，想法安置他們，以此贖罪好不好？”

徐卿安俯視著眼前這個聲音極近哀嚎、表似帶著無盡悔恨的人，冷眸幽幽，看不出緒。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52shuku.ne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