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年裝作若無其事地抬起頭。

其實他最初是想讓喚他“景知哥哥”，以對他喚的“阿栩妹妹”，可是太子名諱旁人不能輕易而喚，更擔心稱呼親昵唐突了，便暫時作罷。

他側過子，聲問：“怎麼了？阿栩妹妹。”

“嗯……”抿先看了眼他案上看的書，“太子哥哥看的是進士文章？”

他含笑點頭：“春闈才過，今年出了好幾篇錦繡文章，我便借了謄抄的版本來學一學，書中有些知識偏晦深奧，而進士的文章則通常會將它們利用起來，以策論的形式去詮釋，我便能借著更好地去理解。”

“哦……”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其實他還想問一句要不要和一起看，一起研學，可是想起他們初見那次，就因為這句話，將嚇跑了，他便不敢再問了。

而此番前來自也是有自己的打算，見他眼下并不繁忙，適才問道：“太子哥哥，為什麼大人們都喜歡說我們這個年紀的孩子沒有腰啊？”

他微微一愣，然後才明白了剛才的意圖，不覺一笑。

……

無夭，無夭，小孩兒無夭。

剛才的話語和以往場景在徐卿安腦中重現在了一起。

他眨眼垂眸一瞬。

“如今朝堂局勢于娘娘來說確實不利。”他開始回答的話，“所以娘娘當務之急就是要想辦法盡快將局面扭轉。”

上栩以為他正要說他接下的打算，誰知他來時突然角一勾，一雙桃花眼帶上笑，目之中多了幾分戲謔和惡劣。

周圍投下的影落在青年的後。

“那麼娘娘，”他的語氣依舊溫和，“當下況，就該由臣……來談條件了。”

第24章

山壁下常年不見,而眼前之人站的位置也更加靠外，似乎連帶著將的暖意也阻隔在了外面。

剛才那句話著玩味、威脅甚至還帶有一種居高臨下的輕慢。

若非今日境況是上栩早有準備，恐怕還真會被他唬住。

上栩凝眸過去，哪怕他逆著,哪怕他的雙眸在眉弓和長睫的影下,也一目不錯地凝著他,不帶毫怯懦。

跟著輕笑一聲：“談條件？今日之事不是我與徐大人早就商量好的麼，談什麼條件？”

那日，在凈明寺後山上，二人一同站在山道拐角,看蘇然一路闊步上來，到歇腳平臺找尋他們的蹤跡。

上栩著下面低聲說：“要想削弱蘇氏勢力,不能先從蘇行正下手。”

“為什麼？”後的青年聲音清冷，“娘娘舍不得和蘇大人之間的時之誼？”

上栩蹙起眉,回頭瞪他一眼：“徐大人怎麼盡說些奇怪的話？”

徐卿安垂眸，只眉頭跳了下，沒有回答。

上栩便看向下面繼續道：“你之前也說過，不能把人急了,而蘇行正對蘇相的重要不言而喻，若現在對他手，蘇相必會反撲，而以我們現在的勢力,到時我們恐難招架得住。”

“哦。”徐卿安略顯憾地哦一聲,他又問,“那娘娘想從哪兒下手？”

上栩卻反問：“若是我蘇行正，你覺得那位蘇相會從哪兒反擊？”

轉過，仰臉與徐卿安相。

徐卿安沉：“娘娘是想防患于未然？”

上栩揚,微微一笑。

——

上栩早料到若咬著史臺的事不放，蘇那邊定會有後手還擊，所以不能將史臺和蘇然聯合起來做，要先蘇那邊下一步，然後及時解之，以絕後患。

而“太後無詔不應攝政”就是蘇的下一步，這也是他對上栩追查史臺案的警告。

所以上栩先下令舉朝前往驪山，就是為了把這一次風波帶離京城。

徐卿安自然也是知道的。

故而前些時日他無心史臺之事而專注做皮影，一是為了不讓自己在蘇氏面前太過顯眼，也是為了能尋個由頭，在來驪山後、在上栩不便攝政的況下能夠與名正言順地上面。

小皇帝喜皮影，為他講戲，就是個不錯的理由。

山壁下，徐卿安面對上栩的問話，眼尾含笑。

而上栩微一揚眉，聲音婉轉帶：“莫不是徐大人見如今局勢不對，就想趁火打劫？”

眼中同樣含著戲謔，就像是對他剛才的話予以回擊。

徐卿安便輕嘆一聲，半真半假道：“娘娘話怎說得這般嚴重？臣與娘娘如今是一條船上的人，哪能說得上趁火打劫四個字？不過是覺得一路登山，難免苦悶，就想著讓娘娘玩笑一下罷了，但若能因此向娘娘討到個賞，那確實是極好的。”

上栩不乜他一眼，子稍轉幾寸，側向他：“你這玩笑確實稀奇，事才開始就想著討賞了。”

徐卿安頷首：“娘娘說得是，還是正事要。”

他正下來回答最初的問題道：“算時間，幽州那邊的消息差不多就要進京了，現下春闈還未開始，各路學子齊聚京中，那消息一旦散開，稍加運作，勢必會引起學子們的群激憤，那時就是娘娘的機會。”

“而現如今京中安排已經妥當，娘娘只需靜待即可。”

今年年初幽州發了雪災，民房盡毀，百姓流離，朝廷連夜派人賑災，然而幽州的一些縣還是出了搶糧的現象，而最後竟還發生了由當地縣令主導搶奪預備軍糧的事件。

如今主犯從犯皆被抓獲，只待刑部復核，下死刑判決。

徐卿安說的消息就是這件事。

這件事表面上看起來是當地縣令知法犯法，行土匪搶劫之事，但說到底他為的也是當地災民能夠有糧食裹腹不至于死。

所以這件事就大有文章可做。

而京中的事不僅徐卿安在做，上栩暗地里也安排了阿箏去盯著況，確實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只是……還是不問：“之前我就想問你，幽州這事說小不小，說大也沒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你是怎麼趕在獄案進京前得知消息的？”

那日，上栩決定不先對蘇然下手後，徐卿安便對說了幽州的事，起初還并不完全相信，還是後面派人在幽州查探後才確定的此事。

為太後都尚且做不到及時了解大晉上下發生的所有事，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而徐卿安輕松一笑道：“娘娘忘了，臣之前在史臺任職，史臺一天到晚不知能收到多封留駐地方史的折子，臣對那些多有留意，便知道了此事，只是這事一早就被當地州府控制住了，史臺自然就沒人再愿意在此事上做文章了。”

史臺史以彈劾百為累功途徑，而像這種已經被控制住的員，若是沒有新的罪證再加彈劾也就沒什麼作用了，那自然也就出不了史臺，到不了朝堂上。

徐卿安見上栩不說話便知道信了他的這套說辭。

他微微笑一笑道：“所以看來臣還是有些用的，娘娘居高位難做到悉全局，臣在下面倒是起了個查補缺的作用。”

上栩回面向他：“你這是又在討賞了？”

徐卿安靜了瞬。

上栩以為是點破了他的話，讓他的小聰明使不上勁，然而卻又覺得他這人最是得寸進尺，哪怕真將他的意圖點破，他也只會毫不收斂地繼續糾纏。

果然，下一刻，就見他幽幽的目向投來。

山壁下線晦暗，周圍凹凸不平的山石印在眼里便有了更多的含義。

上栩眉頭忽地一蹙，覺察到什麼，泛起不安。

徐卿安眼神依舊，角挑著笑：“娘娘這倒提醒我了，都說賞罰需在事畢之後，然後臣卻也覺得萬事開頭難，若最開始能提出一個不錯的點子，那是否也應有所賞賜才是？”

他眼中深意未退，步步往前：“如此，步步激勵，方不失讓手下從事之人更有勤恪之心。”

上栩被他得連連後退。

“嗯……”

“娘娘小心！”

山壁凹進得不深，不過幾步，後背就抵上山石，上栩下意識地閉眼嗯一聲。

好在徐卿安作快，手擋在後，先到山壁上，替緩了一部分力。

上栩被青年聲音弄得一瞬間恍惚，然而再抬眼時，仍見他笑著，帶著壞的：“娘娘小心啊……”

上栩便沉下臉，手想去推他的：“徐大人這是做什麼，放開！”

可是他依舊一不。

他一手擋在後，一手撐在耳側，就像將圈住一樣。

上栩咬牙道：“陛下和一干宮人可都在外面。”

徐卿安悠悠：“嗯，臣知道。”

“知道還不放開？”

“娘娘的賞賜還沒給呢。”

“我何時說過要現下許你賞賜？”上栩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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