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蘅慢慢躺了回去。

空氣里彌漫著殘留的糕點甜香，蓋在上的毯子而溫暖。

溫岐靜靜坐在旁邊，目籠罩著，形在晦暗的微中朦朧遙遠，幾乎和後面的神像融為一。

困意再次襲來，這次姜蘅沒有強撐。

很快睡著了。

第7章

姜蘅醒來時，溫岐依然靜坐在一旁。

日照亮了空氣中漂浮的塵埃，廟外的鳥鳴格外聒噪。眨了眨惺忪的雙眼，一時有些恍惚。

“醒了？”溫岐垂眸看過來，長睫在疏的下分明，恍如鍍金。

看到這張俊逸如玉的臉，姜蘅一下子清醒了。

立馬坐起來，扭頭看向窗外。

外面很好，雖然薄霧遮住了部分晴空，但也能看出時候不早了，幾乎接近正午。

自己居然睡到現在……

姜蘅有些懊惱。想起溫岐說過天亮會，下意識朝他投去視線，卻沒想與他撞了個正著。

“我看你睡得很，就沒有醒你。”溫岐溫聲道。

“這樣啊……”

他是會讀心嗎？

怎麼每次都能一眼看穿在想什麼？

姜蘅清了清嗓子：“那個，我昨晚有沒有發出什麼奇怪的靜？比如磨牙、說夢話什麼的……”

“沒有。”溫岐平和地回答，“你睡得很安穩。”

姜蘅聞言，暗暗松了口氣。

畢竟以後就是室友了，可不想給對方留下什麼糟糕的印象。

——雖然現在的樣子也很糟糕就是了。

不過……

姜蘅看著從上落的毯子，心有些復雜。

昨晚確實睡得很沉。

不如說，簡直是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睡得最安穩、最酣甜的一次。

而在睡的同時，旁邊還坐了一個只見過兩面的陌生人。

這在以前是絕對不敢想、也不可能發生的事。

……自己是不是有點太放松了？

姜蘅不知道這樣算好算壞。

在暗自琢磨之時，溫岐已經禮貌地出去了。

用之前打的水簡單洗漱了一下，整理睡的頭發和服，又將毯子疊好放回食盒旁邊，最後起走出破廟。

溫岐正站在樹下看螞蟻，聽到的腳步聲，側頭了過來。

“怎麼出來了？”

“已經收拾好了。”姜蘅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毯子我放回去了，你不急的話可以等我洗完再給你。”

“不必這麼客氣。”溫岐笑了笑，目微微下移，落到的右腳上，“你的傷如何了？能走麼？”

“能走，已經不疼了。”姜蘅溫順答道。

其實還是疼的，但不想讓溫岐覺得自己很氣，那樣說不定會被嫌棄。

溫岐的目仍然落在腳上。

姜蘅莫名有點不自在，說不清是因為心虛還是別的什麼。

抿了抿，剛要補充幾句，溫岐便將目移開了。

輕飄飄的，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仿佛剛才的停留只是在走神。

這讓姜蘅又放心了些。

如果溫岐突然提出要查看的腳踝，那場t面大概會變得很尷尬。

“我的住離這里較遠，要在天黑前趕到的話，可能得早點出發。”溫岐看著，“你現在嗎？”

“不，我昨晚吃的很撐。”姜蘅立即回答，頓了頓，又問，“你嗎？”

“我也不。”溫岐微笑，“我昨晚喝了許多茶。”

姜蘅：“……”

這個解釋，把襯托得像個飯桶一樣。

好在臉皮厚，聽了這話也像沒聽到似的，并不覺得愧或氣惱。溫岐的眼神也很平和，顯然他只是在陳述事實，沒有半分戲謔、譏諷之意。

“我們什麼時候走？”姜蘅按捺住心底的急切，期待地問。

太想離開這座破廟了，恨不得現在就飛到新住。

“都可以。”溫岐說，“你想什麼時候走？”

姜蘅坦言：“現在，可以嗎？”

“好。”溫岐笑了，“等我一下。”

他轉進廟，姜蘅乖乖站在原地，等著他出來。

很快，他提著食盒和毯子出來了。姜蘅不好意思讓他一個人拿東西，立馬上前幫他提食盒。

“你的腳傷還未痊愈，這點小事我來就好。”溫岐溫地按住的手，“如果走不了，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他的手很白，手指致修長，比姜蘅見過的任何一雙手都要優。然而，這仍是一雙年男的手，即使再，姜蘅還是從中到了的力量。

想起昨日抓住溫岐的肩膀時，他也是毫無覺的樣子。

莫非在山上生活很鍛煉力？

姜蘅下意識瞄了溫岐一眼。

“怎麼了？”溫岐垂眼看。

“……沒什麼。”姜蘅收回手，“我在想，要不要找一趁手的樹枝，以防我真的走不了，到時候拖你後……”

“你需要的話……也可以。”溫岐想了想，“不過我可以背你回去，所以不用太擔心。”

背？

掃了眼青年拔的腰背，姜蘅覺得很不合適。

倒不是因為男有別，純粹是因為太麻煩他了。

而且自己現在灰頭土臉，就算溫岐不嫌棄，還怕弄臟他的服呢。

“還是找樹枝吧……”姜蘅低聲說。

溫岐含笑看著，沒有多說什麼。

等姜蘅找到趁手的樹枝，兩人終于出發了。

今日天氣不錯，但薄薄的霧氣仍然籠罩著山林。到都是遮擋視線的茂樹叢，時不時穿著走低微的嗚咽，看似平靜又危機四伏。

好在這次有溫岐。

該說不愧是守山人，對這段路的所有狀況都了如指掌。姜蘅一路跟著他，沒有踩過一次坑，也沒有遇到野，而且能明顯覺到走過的路段格外平穩，應該是溫岐有意為之。

由于這一路太順利，特地撿的樹枝反而沒怎麼用上。

就這樣走走歇歇——主要是為了照顧姜蘅，直至日暮時分，終于抵達守山人的住。

那是一座簡簡單單的二層小竹樓，外圍種了許多花草藤蔓，看起來蔽而幽靜。

姜蘅跟在溫岐後，順著一條窄窄的小道走上去。小道兩側開滿綿延不絕的花簇，這些花多是濃郁的藍紫，在昏暗的暮下隨風搖曳，閃爍著瑩瑩潤澤的微。

“喜歡嗎？”見姜蘅看得目不轉睛，溫岐忽然出聲。

姜蘅驚嘆點頭：“好漂亮……”

“這里原本都是枯草。”溫岐輕聲講給聽，“因為看起來太荒涼了，我就種了這些花。”

姜蘅微微訝異地看向他。

雖然他的語氣還是很平和，表也是淡淡的，但總覺得他在說這番話時，似乎有一點點驕傲的意味。

看來他很喜歡花。

姜蘅默默記下，提醒自己以後走這條小道的時候要小心，一定不能破壞這些花。

隨著兩側的藍紫花越來越，翠竹漸多，二人在竹樓前停下腳步。

“你在這里稍等，我進去點燈。”

溫岐先叮囑姜蘅，接著取出鑰匙，打開掛在門上的銅鎖，推門走了進去。

姜蘅在門外安靜等候，不一會兒，竹樓里亮起橘黃的燈。

“進來吧。”溫岐舉著燭臺喚，燈火照亮了屋的陳設，也將他輝映得如畫一般。

姜蘅這才小心翼翼地踏進去。

雖然竹樓外面看著很普通，但里面卻布置得相當整潔、雅致。

姜蘅一眼掃過去，書架、桌案、屏風一應俱全，角落還放置了一個花架。架上錯落有致地擺了幾盆花草，翠綠枝條長長地垂下來，屋里彌漫著極淡的清香，大概就是從那兒散出的。

和那座四風的破廟比起來，這里簡直稱得上是人間仙境。

在溫岐的指引下，姜蘅來到桌案前，坐在了一個干凈的墊上。

姜蘅想不通這些東西是從哪兒弄來的，但現在詢問這個問題顯然過于冒昧，也沒什麼意義。

只能猜測是上一代乃至更早的守山人流傳下來的，或者來源于那位傳說中的山神大人。

“樓上有一間空房，不過很收拾，可能有點。”溫岐沏了壺茶，將白瓷茶杯推到姜蘅面前，“今晚你先住我那間吧。”

“那怎麼行？”姜蘅驚訝，“我住哪里都可以，不用特地騰一間房……”

“只是一晚而已，你不用這麼惶恐。”溫岐專注地看著，“還是說，其實你很介意住我的房間？”

姜蘅靜默了一瞬。

雖然確實沒想過住他的房間，但怎麼也不到這個幾天沒洗澡的人介意別人。

更何況這里收拾得這麼整潔，不用猜也知道溫岐的臥房只會更干凈。

“好吧。”姜蘅沒有再推辭，十指握住茶杯，斟酌著詢問，“我現在……可以洗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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