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塊玉就先給你保管吧？”

賀蘭攸笑了笑，不等姜蘅回應，便自顧自彎腰，將靈玉系到姜蘅腰上。

“喂……”

姜蘅來不及拒絕，他已經將靈玉系好了。

賀蘭攸直起，滿意地看著掛在姜蘅腰間的翠玉，忽然訝異：“這是什麼？”

姜蘅正在琢磨怎麼把這塊玉解下來，見他盯著自己腰間的荷包，隨口便答：“那是我的護符。”

“護符？”賀蘭攸似乎對這個小件很興趣，“是別人送給你的嗎？”

“嗯。”姜蘅不打算過多解釋。

見沒有要多說的意思，賀蘭攸也很識相地不再追問。他又盯著荷包看了一會兒，然後輕飄飄地移開了視線。

這個護符上的妖氣，還真是濃重得嚇人啊……

姜蘅并沒有注意到賀蘭攸的目。

正一心一意和那塊靈玉解綁，然而和上次一樣，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了。

搞不懂這里的人怎麼都這麼會打結，系的結扣一個比一個復雜……

“別折騰了，你戴著好看的。”賀蘭攸了個懶腰，“現在可以帶我回你家了嗎？我了。”

姜蘅果斷t回絕：“不能。”

賀蘭攸歪頭：“為什麼？”

“因為我還有事沒做完。”姜蘅掂了掂手里的斧頭。

雖然意外撿了個人，但并沒有忘記自己今天的任務——找木材。

現在天還早，至還能找一個時辰。

另外……得好好想想，怎麼跟溫岐說明這件事。

雖然溫岐待人一向溫和友善，但賀蘭攸畢竟不是普通人。再加上溫岐對修士的印象不太好，總覺得他愿意讓賀蘭攸留宿的可能會很低……

一想到這個結果，姜蘅忍不住暗暗嘆氣。

溫岐待那麼好，當然不會在這種事上為難溫岐。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那就只能帶賀蘭攸回神廟，在那里湊合幾天了。

第17章

直到暮低垂，姜蘅終于帶著賀蘭攸回去了。

沒有找到合適的木材，倒是找到了一些有驅蟲作用的草藥。

打算把這些草藥放在窗邊，夜里試試效果。

“你住的什麼地方啊？”賀蘭攸拎著扎好的草藥，隨意地問，“蟲子很多嗎？”

姜蘅：“你別管。”

發現賀蘭攸這人特別沒有邊界，一路上一直問個不停，不是問的私就是問妖的事，哪個方面都不想回答。

走上那條長滿藍紫花的蜿蜒曲徑，姜蘅遠遠看見竹樓前的兩盞燈已經亮了。

一道修長朦朧的影正立在屋檐下，下頜微含，似乎在垂眸注視著什麼，又像在耐心等待著什麼。

姜蘅突然放慢腳步。

扭頭對賀蘭攸說道：“待會兒你說話，態度放謙虛點。”

賀蘭攸挑眉：“那人是誰？你的兄長？”

“不是……”姜蘅放輕聲音，“到了。”

走完這段小徑，屋檐下的溫岐也抬起視線，溫和平靜地看向。

他應該也看到了旁邊的賀蘭攸，因為姜蘅發現他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了一訝然。

姜蘅走到他面前，乖乖道：“我回來了。”

賀蘭攸也跟著停下，站在的右後方，雙手環，微微歪著頭打量溫岐。

溫岐垂下眼睫，注視面前的。

看起來很好。

氣很好，神很好，心跳也很好。

活力且健康。

他出手，將發間的一顆草籽取下，然後溫聲問：“了嗎？”

“有點……”

姜蘅了肚子，本想像往常一樣進屋吃飯，突然想起來旁邊還有一個人，旋即又將邁出一半的腳收了回去。

“那個，”迎上溫岐微微疑的眼神，下意識清了下嗓子，然後抬手指向旁的賀蘭攸，“我先介紹你們兩個認識一下吧。”

仿佛剛注意到的旁還有一人，溫岐目微移，平淡地轉向賀蘭攸。

“他是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姜蘅總覺得他的語氣有一點微妙的冷淡。

難道這麼快就看出賀蘭攸是修士了？

姜蘅迅速瞥了賀蘭攸一眼，示意他別說話。

“他是我下午在山上偶然遇到的，賀蘭攸。他……暫時無可去，所以想在我們這里借住一晚……”

“不是一晚，是一段時間。”賀蘭攸笑瞇瞇地糾正。

姜蘅又剜了他一眼。

都說了讓他閉！

“賀蘭攸？”溫岐輕聲重復這三個字，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睫垂下翳。

賀蘭攸探究地看著他：“你聽說過我的名字？”

“沒有。”

溫岐重新抬眸看他，神依舊溫潤平和，但卻沒什麼暖意。

姜蘅莫名覺得有點冷。

瞄一眼溫岐，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從他的神中察覺到了一……不愉快？

這讓有些意外。

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溫岐第一次表現出如此明顯的不悅——雖然和別人相比，這種程度也非常細微了。

但在姜蘅的印象里，這的確是第一次。

第一次離近乎完的穩定，有了常人的小緒，讓他給人的覺仿佛又真實了一點。

默默扯了下溫岐的袖子，後者垂眸看向，眼底的那點不悅似乎又消失了。

“我們進去說。”

姜蘅湊近他，小聲說了這一句，接著便要拉著他往竹樓里走。

溫岐看了眼姜蘅握在他腕上的手，沒有出聲，順從地跟走進竹樓。

賀蘭攸眼見自己被留在了外面，也不著急，依舊雙手環，神懶散地站在原地。

兩人進了竹樓，姜蘅直接將溫岐拉到角落的花架旁，然後低聲說：“他是四大家族的人。”

“四大家族？”溫岐微微側頭。

“就是四個很厲害的修真世家……”姜蘅朝門外掃了一眼，“他說自己是來找上古妖的，我說沒有他也不信，看著腦子不太好的樣子。”

溫岐淡淡附和：“是不太好。”

姜蘅繼續道：“總之他不會在這里待太久，我們也惹不起他。我是覺得讓他住幾天也行，反正等他找不到妖自己就會走了，你覺得呢？”

溫岐沒有回答好，也沒有回答不好。

他安靜地注視，淺瞳孔在昏暗的線中更顯清淺。

干凈、通、沒有一雜質。

明明沒有任何攻擊，卻讓人無所遁形。

姜蘅的心跳漸漸加快。

覺自己似乎在被他的目一點點剖開。

說不清是張還是別的原因，抿了抿，還是決定坦白。

“還有……他說，他有離開這里的辦法。”

溫岐眸微，語氣仍然溫和平緩：“你想離開？”

“不，我只是想……”姜蘅張了張，試圖解釋，卻發現自己本無從解釋。

因為確實有這個想法。

這也是剛才不想明說的原因。

怕溫岐誤會，認為是厭惡和他一起生活，所以才會對賀蘭攸如此殷勤。

但其實真的一點都不討厭。

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喜歡。

只是不想永遠困在這里，永遠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不想讓他繼續被困下去，永遠做一個孤獨的守山人。

雖然這可能只是的一廂愿。

姜蘅沒有繼續說下去，溫岐也沒有出聲。他在耐心地等回答，即使在這種時候，他的緒仍然沒什麼起伏。

溫，平靜，遙不可及。

這種寂靜讓姜蘅到不安。

不確定溫岐在想什麼，也不確定自己應該做什麼。但知道，不能讓這份寂靜繼續蔓延下去了。

會窒息。

本能讓急于打破這種狀況。

抬眸看向溫岐，不等大腦做出正確的判斷，雙臂已經了出去——

一把抱住了溫岐。

溫岐怔住了。

這是姜蘅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擁抱他。

他微微眨眼，清淺瞳中浮現出前所未有的迷茫。

姜蘅雙手環住他的腰，側臉著他的膛，耳邊傳來清晰有力的心跳聲。

“我是想離開，但我是想我們一起離開。”聲音很小，小得只有溫岐能聽見，“我知道這種想法可能太擅自主張了，但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溫岐輕聲：“我們？”

“嗯，我問過賀蘭攸了。”姜蘅抬頭看他，“他說可以帶我們兩個一起下山。”

溫岐與對視。

他對下山沒有興趣，但他喜歡聽說“我們”。

他也喜歡這個擁抱。

比睡夢中的擁抱更鮮活、更真實，更近的心。

姜蘅覺到溫岐的態度似乎化了。

“當然，我也不是說一定要離開，只是覺得多一個選擇的機會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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