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木材？”溫岐略微疑，“什麼木材？”

“打造獵弓的木材。”姜蘅有點不好意思，“我想自己試著做一把弓。”

溫岐聽明白了：“所以，賀蘭攸幫你一起找了？”

姜蘅點點頭：“就是這樣。”

溫岐眉頭微蹙，似乎仍有不理解的地方。

也許他在疑為什麼要做一把弓。

雖然曾經也提起過打獵的事，但那次結果很失敗，而且過了這麼久，溫岐說不定早就忘了。

姜蘅看著他，正想開口解釋，溫岐忽然輕輕出聲。

“為什麼不找我？”

姜蘅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麼？”

“為什麼不找我來幫你呢？”溫岐長睫半垂，目直勾勾地盯著，“我會做的比他更好。”

沒想到他的關注點居然在這里。

而且後半句怎麼有點攀比的味道……

忽略掉心里那點微妙的既視，姜蘅告訴他：“這種小事我自己做就可以了，本不用麻煩你啦。”

但是麻煩賀蘭攸了。

溫岐微微低頭，勾住姜蘅的小拇指。

“下次直接來找我吧。”他聲音很低，同時含導和請求的意味，“我不覺得這是麻煩。”

他上的氣息再次籠罩了。

清疏，干凈，帶一點幽微的冷意，令姜蘅頭暈目眩。

“我……”

還沒想好怎麼回答，一陣敲門聲突兀響起。

“你們還要在里面聊多久？”

是賀蘭攸。

溫岐眼底閃過一郁，被門外分走注意力的姜蘅并未發現。

回了一句“已經聊完了”，然後看向溫岐，對他說：“我們出去吧？”

“好。”溫岐低應聲。

這頓晚飯吃得還算平靜。

雖然溫岐很不待見賀蘭攸，但還沒到不允許他上桌吃飯的程度。

不過即便如此，他對賀蘭攸的態度也是眼可見的冷淡。而賀蘭攸顯然也沒有討好他的打算。整個進食過程中，二人幾乎沒有流，有什麼話都跟姜蘅說，搞得姜蘅一會兒要回這個，一會兒要聽那個，一頓飯吃得相當疲憊。

飯後，賀蘭攸還興致地詢問姜蘅：“制弓的圖紙在哪兒？”

“呃……”姜蘅瞄一眼溫岐，含糊道，“明天，明t天再說吧。”

賀蘭攸順著的目過去，心下了然。

這只妖防得還嚴。

“好吧，那就明天再說。”腰間的靈玉發出微弱芒，賀蘭攸極快地掃了一眼，轉向竹樓外走去，“吃多了，我去消消食。”

“好走不送。”姜蘅打了個哈欠，也轉回屋了。

賀蘭攸走出竹樓，左右看了看，找了個草木幽深的地方扎了進去。

靈玉一直在有規律地閃爍，一明一滅，散發出青的，在夜中如同一團忽閃的螢火蟲。

賀蘭攸在指尖劃了一道，出一滴鮮落到靈玉上。

鮮沒有順著靈玉下，而是像被吸收一般，很快融進去，與靈玉合為一。

吸收了鮮的靈玉不再閃爍，散發出穩定的淡淡芒。隨後一行小字浮現其上，字跡遒勁有力，正是來自賀蘭攸的父親——賀蘭越。

“神山危險，速歸。”

賀蘭攸皺了下眉，也在靈玉表面寫下幾個字：“別來妨礙我。”

靈玉再度亮起：“你到底想做什麼？”

賀蘭攸這次只寫了兩個字：“歷練。”

回完這兩個字後，靈玉不再發，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這說明賀蘭越已經確認了他的生命安全，以他的行事作風，自然不會再發來多余的訊息。

某些方面，賀蘭越對他這個親手培養的兒子可以說是相當放心。

當然，這并不是因為賀蘭攸天賦極高，足夠強大，而是因為他審時度勢的能力與賀蘭越一脈相承。

他能敏銳地分辨出什麼是生命威脅，什麼是虛張聲勢。

因此，即便是進了上古妖的地盤，賀蘭越其實也沒有太擔心。

不過，今晚可就說不準了。

賀蘭攸想起出門時溫岐輕瞥他的眼神，全本能地進繃狀態。

看來他還是低估那只怪對自己的惡意了。

姜蘅回到臥房，先將剩下的驅蟲草全部撤掉，然後將窗戶關好，最後將床榻里里外外檢查一遍。

沒有蟲子，沒有螞蟻，沒有蛇。

很好。

至于夜里會不會有，就不管了。

姜蘅解開腰帶，正要下外，余不經意向下掃過，忽然發現門邊站了個人。

心下一驚，連忙停止作。待看清來人後，又隨之松懈下來。

原來是溫岐。

還以為是賀蘭攸呢。

也許是因為溫岐連最落魄的樣子都見過，在溫岐面前其實沒有太多的恥心。

況且他們已經多次同床共枕，卻從未發生過什麼——僅憑這一點，也足以讓對溫岐放下所有防備。

如果說在他們二人之中，一定要有一個人有戒心的話，那個人也必定是溫岐，而不是。

姜蘅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但此時，與溫岐對上視線的瞬間，卻忽然覺得不妙。

心跳開始不控地加快，耳升溫，那種電流順著脊椎游走的麻再次浮了上來。下意識站直，不想讓溫岐看出異樣。

太糟糕了。竟然對黑暗中的那次接產生了應激反應。

而且……似乎比昨晚更強烈。

“怎麼了？”溫岐見神古怪，關心地向走近。

“……沒什麼！”姜蘅像被踩到尾的貓，突然出聲。

溫岐停下腳步，眼中困更深。

姜蘅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過激。

不想讓溫岐誤會，于是迅速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抱歉，我是剛才突然想起夜里有蟲子的事，所以有點煩躁……”

說著，低下頭，一副不堪其擾的樣子。

其實是不敢和溫岐對視。

至現在不能。

還好，溫岐并沒有懷疑。

他垂眸想了想，走到姜蘅面前，輕聲安道：“別擔心，今晚你不會再被影響了。”

姜蘅頓時驚訝：“真的？”

“嗯，你會睡個好覺的。”溫岐拉著的手，將引到床邊，“上來吧。”

姜蘅不明所以地爬上床，蓋好被子，然後張地看著他。

以為他會像前兩晚一樣，在床榻另一邊躺下，然而并沒有。

溫岐在床邊坐了下來。

姜蘅有些不解地眨了下眼：“你不睡嗎？”

很矛盾。

又怕他跟一起睡，又怕他不睡，像生病時那樣整夜守著。

“我今晚有事要做，你先睡吧。”溫岐和地回答，眉眼低垂，有種近乎神圣的。

姜蘅不知道他有什麼事要做，只覺得他的聲音仿佛有種魔力，平靜、舒緩、悠遠得讓人昏昏睡。

很快進了夢鄉。

溫岐看著睡的面容，輕輕的臉頰，然後起，悄無聲息地走出房間。

賀蘭攸已經回來了，正歪歪斜斜地靠在榻上。

見溫岐從屋里出來，他放下把玩的白瓷杯，輕聲道：“睡了嗎？”

溫岐微微頷首。

賀蘭攸起，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說：“我猜，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溫岐笑意淺淡：“出去說吧。”

二人離開竹樓，又走了一段路，周圍草木繁茂，半弦月高懸夜空。

夜霧彌漫，賀蘭攸站在清冷的月下，知到森然刺骨的龐大妖氣籠罩著整座神山，濃重而抑，幾乎能將凡人瞬間碾碎。

他看向溫岐：“你就不怕姜蘅發現？”

“無妨，睡得很安穩。”提及姜蘅，溫岐的神約和了些，“你呢？又為何關注？”

賀蘭攸神不變：“上古妖親自飼養的凡人，我當然要好好探查一下。”

溫岐似笑非笑：“你認為是被我飼養的？”

“不然呢？”賀蘭攸說，“別告訴我你是把當伴。”

溫岐沒有回答。

他不急不緩道：“姜蘅不希我傷害你。”

賀蘭攸笑了一下：“你會聽的嗎？”

“你運氣很好，被撿了回來。”溫岐說，“如若你突然消失，大概會傷心，還會惋惜自己的報酬。”

賀蘭攸暗暗凝聚靈力：“所以？”

“我不希傷心，也不希你留下。所以……”

溫岐微微側頭，月傾瀉在他的發上，將他的面孔輝映得如神如魔。

“你能自己離開嗎？”

第20章

賀蘭攸有點意外。

他還以為溫岐會直接對他手。

“這個‘離開’的意思, 是讓我下山，還是讓我下地獄？”賀蘭攸一本正經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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