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他們二人緩步走出紫宸殿，謝塵這才重新執起奏折，眉眼間是掩不住的煩躁：“徐七海。”

一旁的徐公公立刻上前幾步，為他斟了一盞新茶：“陛下可有要事吩咐？”

謝塵頷首：“派人去給銜云宮送些裳首飾什麼的，另外……”

他頓了頓才繼續開口：“私底下去敲打敲打太后邊的那些嬤嬤，讓別為了那個容和郡主失了分寸。”

從小陪著他長大的徐公公自然知道自家陛下此舉是為了給五公主殿下出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看在那位寧妃的面子上。

徐公公張了張，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畢竟當今陛下與寧妃娘娘之間的事太過復雜，不是他這種小人能夠置喙的。

吩咐完這些事過后，謝塵盯著面前的那封奏折看了很久，久到日暮西山他才起，眸里是平靜的死寂：“走吧，今日春不錯，孤也該出去走走了。”

……

而另一邊，

謝之白今日的事務似乎比平日里繁忙許多，他把謝驚月送回銜云宮，先是囑咐了許多關于傷口的注意事項，然后才轉離開。

他的背影一如既往地從容，只不過腳下的步子比平日里快了幾分。

青梨憋了一路，剛進銜云宮眼圈就紅了，扁著嘟囔：“這太后娘娘也太過分了，我們公主殿下從小在護國寺長大也沒過這麼重的傷，怎麼一來皇宮就……”

“還有那個容和郡主，說話假惺惺的，看著就不是什麼好人……”

謝驚月剛想出聲提醒小心隔墻有耳，系統提示音突然又在此時開始播報：

【叮咚——檢測到謝塵的心跡開始發生偏，還請宿主再接再厲。】

謝驚月垂下眼思索。

雖然不清楚是自己的哪個行為發了心跡偏，但從謝塵今日的反應來看，絕對是和寧妃有關。

所以試探地在腦海里和系統對話：“對了，007，你有什麼辦法能告訴我皇帝和寧妃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嗎？”

一問到這個，系統果然沉默了。

謝驚月以為它又要和之前一樣裝死，沒想到它竟然在下一秒出聲：“報告宿主，宿主激發一定程度的心跡偏后，即可解鎖一段人的舊事回憶，目前權限不夠，還請宿主再接再厲。”

謝驚月：“……”

好吧，認了。

想起之前答應過謝之淮的事，謝驚月轉頭看向青梨：“青梨姐姐，我現在要去找一下四哥，但他不太喜歡被人打擾，你留在銜云宮等我好不好？”

沒忘記和謝之淮的約定，但是是萬萬不敢讓青梨陪著一起去的。

以謝之淮那個病的格，估計會把人嚇壞。

青梨小聲地勸了幾句，見謝驚月實在堅持，只得悶悶應和：“那殿下可要當心些，奴婢在銜云宮給您做最吃的酪。”

“就知道青梨姐姐最好了。”

……

謝驚月一路來到謝之淮的寢宮門口，空氣中充斥著一濃濃的藥香，甚至還有一詭異的腥甜。

還沒來得及開口讓人通傳，外面守門的小太監就急急忙忙地為引路：“五公主殿下您可算是來了，殿下等了您好久。”

謝之淮原本神淡淡地坐在雕花木椅上，見走進來，輕咳了幾聲，如畫的眉眼染上喜：“阿月終于來找我了啊，我還以為……”

話音未落，他的臉一瞬間冷下去，一把抓住謝驚月的手腕，一字一頓地問：“謝驚月，你、、傷、了？”

傷了……

竟然傷了……

果然還是做漂亮的小標本藏起來才不會被人破壞啊……

無邊的偏執念頭幾乎快要把謝之淮吞沒，他攥著謝驚月的手用了幾分力，好不容易才從里出幾個字：“誰干的？”

謝驚月沒把手從他手指里出來，就這麼讓他一直牽著：“四哥別擔心，是今日在慈安宮不小心磕破的。”

然后湊近謝之淮的臉，盯著他那雙黑云翻涌的眼眸，語調上揚地轉移話題：“對了，小神仙四哥，阿月上次給你的禮還在嗎？”

謝驚月有預，若是自己繼續和謝之淮討論自己傷的事，他可能會做出一些極其不理智甚至無法預料的舉。

為了安全起見，他們還是不要繼續聊這個話題了。

謝之淮抿著盯了好久，最終還是慢吞吞松開的手腕，從懷里掏出那截系著發帶的斷發，神認真：“這是阿月給我的東西，我不會弄丟。”

“絕對不會。”

斷發靜靜地躺在他手心里，上面系著的黃發帶干干凈凈的，未松半分，一看就是被人用心保存著的。

謝驚月沉默地看了一會。

雖然說當時割發送給他是緩兵之計，但看到被人如此珍視，確實有幾分說不出的覺。

然后慢吞吞地出手去牽謝之淮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四哥不是說這里悶悶的嗎，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聽聞花園開了好多好看的花，我還沒見過呢。”

“！！！”

謝之淮低頭看向被扣的手心，瞳孔驟，顯然是愣住了。

在做什麼。

在和自己牽手。

而且是主的。

緩了半天，他發出一聲愉悅至極的低笑，輕輕回握住謝驚月：“好。”

【叮咚——檢測到謝之淮心跡開始發生偏，還請宿主再接再厲。】

謝之淮的手指很涼，牽著謝驚月漫步在去花園的宮道上，他一路上都在輕笑，一聲又一聲。

謝驚月瞥了他一眼。

謝之淮本就生得好看，一白，言笑晏晏的，如此一看，倒像個翩翩年郎。

路上有宮人經過。

然后這位“翩翩年郎”就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彎著眼睛開口：“阿月若是再看別人，我就剜了你的眼睛，你覺得如何？”

謝驚月：“……”

他又自顧自地搖頭否定了這個提議：“不行，我舍不得。”

“那還是剜了別人的眼睛吧。”

謝驚月在心里重重嘆了一口氣，把他的手牽得更了一些：“小神仙四哥，你怎麼這麼喜歡別人的眼睛？”

“這樣是不對的。”

“哪里不對？”謝之淮歪頭看，剔的眼眸里似乎很不解。

“喲，四弟弟和五妹妹都在，這麼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