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旁若無人地一句一句聊著，謝之白的手還搭在那小公主的手腕上。

而四周目如炬。

太后面更加沉：“太子殿下，你這是又執意要護著了？”

刻意加重了“又”這個字，顯然對上次慈安宮一事還耿耿于懷。

謝之白蹲下立刻沒有言語。

李鶴眠往前一步，剛啟準備說些什麼。

下一刻，

“皇祖母，您有點太偏心了吧。”謝之曄慢悠悠地走過來，笑得懶散，“你看，來的也不止他謝之白一個人啊。”

“您眼里怎麼就只有太子殿下呢？”

李鶴眠：“……”

站在他邊的宮人頓時被嚇得心驚跳，這三皇子殿下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拱火。

沒看見太后臉已經黑得能滴墨了嗎。

而太后本懶得搭理他，頭也不回：“謝之白，你貴為太子，你可知你的一舉一都代表著云昭國的臉面嗎？”

“如今為了個心不正的小公主，難道連太子的名聲都不要了嗎？”

而此時此刻謝之白剛好為謝驚月上完藥，溫地在手心里吹了吹。

聽到太后提到自己，他才直起子向太后，依舊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

“皇祖母言重了，阿月怎麼說也是我的妹妹，為說幾句話，不過是兄長之責。”

他微微側，把謝驚月擋在后：“若阿月真推了人，自然該罰。”

“可若是沒有。”謝之白那雙始終平靜如湖面的眼睛落在何落菱上，頓了頓。

“我這個做兄長的，自然不能讓白白被人欺負了去，畢竟這也有辱皇家臉面。”

何落菱被他看的渾一僵，漉漉的發還在往下滴水，瞧著好不狼狽。

謝驚韻嗤笑著別開臉，何落菱邊的那位小婢看起來倒是忿忿不平，忠心耿耿的。

可自家主子都落湯了，也不說帶回去換件裳，反而拉著在人前“討什麼公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對勁。

太后皺眉，顯然不打算放過：“人證證俱在，你還替狡辯什麼？”

后頭傳來一聲低笑。

謝之曄捂住臉，沒忍住又開了口：“皇祖母口中的人證，不會是這位何小姐和的婢吧？”

他用手指了指青梨，指骨修長，指尖上勾：“那這位小宮說話，怎麼就沒人聽了呢？”

青梨在心里小聲附和。

太后不善地瞪了他一眼。

這幾個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纏。

謝之白抬眸將在場的貴一一看過去，薄輕啟：“諸位真的沒有一人看見，何小姐是怎麼掉進池塘的嗎？”

他問得輕巧，卻敏銳地發覺人群里有一位姑娘眼神閃爍，就連手指都攥了。

謝之白緩步走到面前，俯與四目相對：“這位小姐，你看見了什麼嗎？”

“我妹妹與你年紀差不多，我想，如果你看見了的話，你不會忍心被冤枉，對嗎？”

柳盈仰頭與他對視。

謝之白不記得了。

不過也很正常。

是最近幾月才回的京城，與謝之白已經有十年未見。

如今驟然重逢，他眉眼間雖與小時候仍舊相似，可是氣質卻大不相同。

又無意瞥見他的指節，發現上面蜿蜒著不知養了多久的舊傷，落著幾道細細的疤痕。

奇怪。

謝之白小時候不是最怕留疤嗎，就連不小心劃破了一點皮也要心涂抹好幾天藥膏。

怎麼如今……

但現在顯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幾息過后，柳盈咬了咬牙：“我剛剛確實看見了，是何落菱自己掉下去的。”

“五公主殿下沒有故意推。”

此話一出，原本還有些猶豫的貴立即出聲附和：“是，我們也看見了。”

“是自己掉進池塘的。”

“……”

倒也不是們刻意想幫謝驚月說話。

只是太子殿下今日的做派一看就想護著五公主，與太后相比，們還是更樂意在太子面前搏一個好印象。

畢竟他是云昭國的儲君。

而何落菱似乎沒想到反轉如此之快，無措又焦急地看向太后。

謝之白卻沒給再出聲的機會，只是彎著眼睛：“何小姐應該是跌池塘后驚懼過度，才誤會了我們阿月。”

“不如先回去換裳吧，雖是夏季，可若是不小心染了風寒……”

他沒繼續說下去，何落菱卻在一瞬間就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謝之白在平靜地威脅自己。

若是今日回去不小心染了“風寒”，又悄無聲息地病重離世。

京城里的眾人又有誰會懷疑呢。

而那太后一看就不是一位會為自己出頭的人，甚至不得弄死自己。

何落菱只覺得后背冷汗涔涔，水珠順著脊背線流淌，像一條黏的毒蛇在后背游走，嚇得本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只是怯怯地附和：“是……是我誤會五公主殿下了。”

謝之白滿意地點頭，重新對上太后的眼睛：“既然是誤會一場，我就先帶阿月回去休息了，年紀小，貿然遇見這種事，想必是嚇壞了。”

太后狠狠地剜了一眼謝驚月，甩袖牽著謝令走回去了。

末了，還冷冷地丟下一句：“謝之白，三番兩次惹事，遲早會害了你。”

“你最好能夠一直護著。”

謝之白頷首，回看那幾位有些不知所措的貴：“晴甚好，還請諸位繼續賞花吧，今日之事不過一場誤會而已，莫要擾了大家的興致。”

話畢，他牽著謝驚月的手準備離開。

突然，一位小太監畢恭畢敬地來到謝之白面前：“太子殿下，陛下請您去紫宸殿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謝之白面未變：“好。”

他緩慢地松開謝驚月的手：“你一個人我不太放心，所以得找個人陪著你。”

然后抬頭就看見虎視眈眈的謝之曄，和同樣虎視眈眈的謝驚韻。

可惜這兩個人他一個都信不過。

謝之白隔著他們二人向落在后方的李鶴眠：“鶴眠，可否替我照看一下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