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只有一節課，下課後，許憐書便坐車回許家。

許家的別墅臨近郊區，離學校有一段距離，到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晚飯時間。

整個別墅靜悄悄的。

許憐書太久沒回這里，甚至有了一些陌生的覺。

輸大門碼，碼鎖“滴”的一聲，提示碼錯誤。

許憐書以為自己不小心輸錯了，可是重新輸了兩次，依舊提示錯誤。

敲門，喚家里傭人的名字，也沒有答復。

怎麼回事……？

許憐書抿抿，給家人發消息去問。

這次許母回得很快，給發來了一段語音——

“忘記跟你說，大門的碼改了，改了你姐姐的生日，我們這段時間沒回來，就給王姨他們放了個假，家里現在沒有人。”

那頭人對說話的語氣很敷衍，背景音吵嚷得幾乎蓋過最後幾個字，聽起來正是熱鬧的時候。

他們大約是玩得很開心。

許憐書垂眸，回了句：【知道了。】

即便早就明白了父母不會將放在心上，但每次遇到這樣的狀況，仍舊忍不住心低落。

沒有人在乎過的。

·

許憐書回來是為了找一份學校要用的資料。

的房間在二層最角落，面積不算大，以前用來當做客房，後來回來之後，房間被匆匆忙忙重新裝修了一番，風格和整個別墅格格不。

簡單的大床和桌椅，除了被書填滿一面墻的大書架，沒有別的裝飾陳設，甚至就連柜里的服也很。

被接回來之後沒有在家里面住太久，便在學校報了住宿，此後初中高中這些年一直住校，家里的痕跡很很，確實像個外人。

依稀記得資料在書架頂層，許憐書踩著凳子去夠，卻不小心到了邊上的書，掉在地上發出重重的悶響。

書籍磕在地上，書頁攤開，出里面記滿筆記的容。

許憐書目及，呼吸猛地一滯。

時間過去幾年，雖然這本書一直放在書架上沒再過，但依舊顯得有些舊了。

上面的筆記不是許憐書的字跡，看著龍飛舞，卻并不難認，有種瀟灑蒼勁的覺。

只一頁，便將許憐書重新拉回了過去記憶的旋渦中。

——是未曾送出，也再也不敢送出的勇氣。

·

這本書是謝司妄給的。

那是高三的冬天，快到期末考的時候，的書被同學打翻的茶弄，上面的字跡洇一團，幾乎沒法看。

正在苦惱時，謝司妄輕描淡寫地把書丟到了的課桌上。

“有看不懂的字，隨時問我。”

許憐書翻開書的那一刻，被上面麻麻的筆記驚了一下。

以為自己的反應很輕，卻在這時聽見耳邊傳來一聲輕飄飄的笑。

“怎麼，以為我上課不聽講，不做筆記？”

年撐頭，眉骨一揚，帶點地揚起尾音，“嗯？”

“……沒有。”

許憐書迅速別過視線，低頭翻書，掩蓋住自己微微泛紅的臉頰。

又是一聲輕笑飄過耳邊，輕到許憐書一瞬間幾乎以為是錯覺。

再轉頭時，年已經弓下背，趴在桌上睡覺了。

那本書上的筆記比自己做的還要更詳細，甚至有許多沒完全弄明白的地方，在看了他的筆記之後，豁然開朗。

許憐書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不知道要怎麼謝謝司妄，想了許久，最後悄悄織了一條圍巾。

那是曾經在福利院里最擅長的事，大家都說的手很巧，織的圍巾很暖和漂亮。

送給他，不僅為了謝。

還有一些……的私心。

然而。

期末考結束那天，許憐書抱著那本書和織好的圍巾，去謝司妄的考場找他。

卻在經過鮮有人至的拐角時，無意間撞見了另一幅場景——

許心巧笑嫣兮立在謝司妄邊，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麼。

謝司妄眉眼放松，微微頷首。

許心于是笑得更俏，往他手里塞了一盒巧克力，便轉跑開。

離開的時候，還不忘甜聲開口：“老地方，記住啦——”

許憐書幾乎是逃也似的躲到了一旁，直到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這里，才敢用力呼吸，心跳怦怦。

仿佛窺見了什麼，不得了的。

謝司妄，和許心。

他們……

不可置信的緒瞬間上涌，心臟像是被冷水漫過，隨著心跳不斷到四肢百骸。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這一刻也盡數消弭。

許憐書已經忘記自己當時是怎麼回到家里，又是怎麼拿出手機，打開和謝司妄的聊天窗口。

剛才的場景使許久不敢打字，好一會兒才十分緩慢地給他發了一條消息：【謝謝你的書，我什麼時候還你呀？】

發完，切換到朋友圈，正好看見許心新發的朋友圈。

是一張和一個男生的背影，兩人站在一起，看起來格外登對。

許憐書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謝司妄的影。

這時屏幕上彈出新的消息提醒，是謝司妄的回復——

【不用還，送你了。】

……

苦一點點蔓延在間，許憐書了放在包里的那圍巾。

很，卻也很廉價，也再也沒有機會送出去。

……是啊，他怎麼可能在意一本普通的書。

就和普通的一樣。

·

從記憶里出時，許憐書竟然有些恍惚。

輕吐一口氣，手去拿起那本書，放回了原地。

自那次撞破後，總在刻意地讓自己不要再關注謝司妄。

但仍舊忍不住，將目悄悄投向他。

後來他和許心似乎沒有在一起，許心在快要高考的時候了新的男朋友，高考一結束，便直接和男友一起出了國。

許心出國那天，也正好是畢業聚會的那天。

許憐書聽說，那一天，謝司妄去了一趟機場。

晚上的聚會，他喝了很多酒，明明是很難被灌醉的一個人，竟然能醉到和人荒唐一夜。

這也讓許憐書再一次意識到，謝司妄好像真的一直喜歡著許心。

甚至有些不清楚，那一夜，他是不是把當做了……許心的替？

·

收拾了一陣房間，夜幕已然降臨。

別墅里空空，就連冰箱里也什麼都沒有。

外面天很暗，風吹院子里的樹枝，發出一陣陣沙沙聲響，像是又要下雨。

許憐書打消了出門吃飯的念頭，點了一份外賣。

不知是屋里空的氛圍太抑，還是到了曾經回憶的影響，沒什麼胃口，只對付著吃了兩口。

桌上的手機響一聲，提示有消息，拿起來看。

X：【在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