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霜剛邁下商場的臺階，商場中庭的噴泉旁，幾個小孩正在追逐嬉戲，不由多看了兩眼。

正當準備轉離開時，一聲尖穿了商場的背景音樂。

“搶包啊！攔住他！”

言霜循聲去，只見一個穿著黑衛的瘦高男子正朝這個方向狂奔而來，后不遠，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年輕孩跌坐在地上，滿臉驚慌。

周圍人群如同西分海般迅速讓出一條通道，無人敢阻攔。

那搶包賊眼看就要從言霜邊掠過，眼神一凜，解開了西裝外套的紐扣。

“借過。”低語一聲，忽然一個側步擋在搶包賊面前。

“滾開！”男子惡狠狠地揮拳朝面門襲來。

言霜頭輕輕一偏避開拳頭，同時右手刀，準地劈在對方手腕側。

男子吃痛松手，式手提包眼看就要落地。

左一抬，竟用腳背輕輕接住了包，然后向上一挑，包包穩穩落在手中。

這一連串作行云流水，不過兩三秒時間。

“臭娘們！”搶包賊惱怒，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彈簧刀。

周圍響起一片驚呼，人群退得更遠了。

言霜眼神一沉，將手提包往后一拋，正好落在趕過來的孩懷里。

“商場保安還有三十秒到達。”冷靜地說，“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歹徒啐了一口，持刀直刺過來。

言霜形一閃，右手如閃電般抓住對方手腕，同時一轉，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將對方重重摔在地上。

彈簧刀“當啷”一聲飛出老遠。

“啊！”歹徒痛呼一聲，剛要爬起，言霜的高跟鞋已經輕輕踩在他背上，力道不大卻讓他彈不得。

“我建議你不要，”從上口袋取出手機，“否則下一腳可能會踩斷你的肋骨。”

直到這時，被搶包的孩才氣吁吁地跑到言霜邊，懷里抱著自己的包。

“謝、謝謝你！”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眼睛瞪得圓圓的，“你太厲害了！”

孩約莫二十出頭，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看起來像個大學生。臉上還帶著驚嚇后的蒼白，但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崇拜。

商場保安終于趕到，言霜簡單代了幾句，將歹徒移給他們。

整理了一下略微凌的西裝外套，準備離開。

==

米其林三星餐廳的落地窗前，商丘竹漫不經心地聽著合作商王董喋喋不休的奉承，關于上周計劃案的功，關于商氏價的漲幅，關于他“年輕有為”的商業手腕。

這些話語像餐廳里過度調溫的空調風，既無實質又令人不適。

“商總這樣的青年才俊，又即將與言家聯姻，真是...”王董的恭維突然變背景雜音。

商丘竹的視線轉向窗外。

馬路對面，梧桐樹蔭下，言霜正利落地避開搶包賊的拳頭。

一個手刀劈在對方手腕上，接包、拋包的作一氣呵。

商丘竹瞇起眼睛，看著自己的書面對持刀歹徒時那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這與他印象中那個永遠低眉順眼的言書判若兩人。

耳垂上那顆鉆石耳釘在下閃爍，西裝擺被初夏的風輕輕掀起一角，整個人突然生得不可思議。

他看見旁邊的孩笑著對言霜說了什麼，突然笑起來，不是平日里商務場合那種弧度準的微笑，而是真實明的笑容。

這個笑容讓莫名顯得年輕。

年輕。

商丘竹忍不住想，言霜多大？和言悠是雙胞胎，那就是二十三？二十四？

只是在他的記憶里，沒有其他彩。

像一臺的儀，永遠知道什麼時候該遞上什麼文件，什麼時候該調整空調溫度，知道他偏好的咖啡豆烘焙程度。

“...所以商總覺得如何？”王董的問題將他拉回現實。

商丘竹面無表地收回視線。

==

下午三點二十七分，言霜站在商丘竹辦公室門前，輕輕叩了三下。

“請進。”

推開門時，商丘竹正背對著門口接電話，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支萬寶龍鋼筆，在文件上做著批注。

言霜安靜地站在一旁，視線低垂。

“嗯，就這麼理。”商丘竹掛斷電話，轉過來。

從他背后穿過，讓言霜一時看不清他的表。

“商總，這是給言小姐的訂婚禮。”上前一步，將手提袋和黑卡一起放在辦公桌邊緣。

商丘竹沒有查看禮，而是目落在言霜臉上。

兩人距離很近，他能看清睫投下的細小影和耳垂上那枚陌生的鉆石耳釘，十分簡約的設計，在辦公室燈下不如下耀眼，卻奇妙地讓這個總是穿著職業套裝的孩多了幾分生。

他淡淡地移開視線。

黑卡旁邊還有一份文件，A4紙上整齊排列著幾十多行記錄，是近兩年代為言悠選購禮的明細匯總，從珠寶到包包再到限量版香水，每項后面都標注著言悠收到后的反應。“非常喜歡，當天佩戴出席晚宴”、“表示不太襯，但品牌是鐘的”、“未公開使用，但私下向朋友展示過”。

商丘竹的眉頭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突然想起午間下手敏捷的樣子。

“你專門做了統計？”他放下表格。

“考慮到禮對維系關系的重要，系統的數據記錄有助于提高后續選擇的準度。”回答得像是在匯報季度財報，“這樣可以避免重復購買相似款式，也能據言小姐的偏好調整預算分配。”

辦公室一時陷沉默。

“下次這些事，”商丘竹開口，“可以工作時間做，不必占用你的私人時間。”

言霜眼中閃過一訝異，商丘竹幾乎從不關心員工的工作生活平衡，這句話已經是他能表達的最接近的言辭。

“為商總分憂是我的職責。”迅速調整表，角揚起完的職業微笑，“況且商總一向恤下屬，上周還批準了我們部門全員調薪呢。”

這記馬屁拍得恰到好。

商丘竹角微不可察地了一下：“是嗎？我以為那次調薪是陳總監爭取的。”

“陳總監只是遞了申請，最終批不批還不是看商總心？”言霜眨了眨眼，語氣比平時輕快了些，“市場部那邊申請了三次都沒過呢。”

商丘竹放下鋼筆，靠向椅背：“所以你是在暗示我偏心？”

“不敢。”言霜微微低頭，但商丘竹捕捉到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我只是陳述事實，商總對總裁辦的照顧大家有目共睹。”

商丘竹沒有回復，將話題拉回來：“項鏈你代為轉。”

言霜點頭，拿起首飾袋，轉退出辦公室。

晚上回到家，言霜剛把高跟鞋擺進鞋柜，客廳里就傳來言悠拔高的嗓音：“他怎麼能這樣！明明約好的，臨時又說有會議？當我是什麼？”

“悠悠，別激。”母親周雅琴的聲音溫中帶著討好，“商丘竹管理那麼大公司，有正事很正常。”

言霜的腳步頓住了。

今天離開公司時，明明看到商丘竹已經下班了，而且日程表也沒有其他的事項。

“說不定是準備了驚喜呢。”父親言振業的聲音罕見地加了安行列，“商丘竹不是不懂禮數的人。”

言霜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表走進客廳。

言悠正窩在沙發里，臉上還帶著妝卻已經哭花了一部分，母親坐在旁邊輕拍的背，父親則罕見地沒有待在書房，而是站在一旁。

“我回來了。”言霜輕聲說。

三人同時轉頭，言悠的眼睛還紅著，卻在看到言霜手中的HW手提袋時瞬間亮了起來：“那是什麼？”

言霜走上前，將墨綠禮盒遞給姐姐：“商總讓我轉給你的訂婚禮。他今天確實有急會議，特意囑咐我向你道歉。”

這后半句是臨時加的。

言霜太清楚如何平息姐姐的緒風暴，一點小小的禮，加上恰到好的安。

言悠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

“天啊！”的眼淚瞬間止住，隨即跳起來沖向玄關的落地鏡，將項鏈在脖子下比劃，“是HW的新款！我在雜志上看到過！”

周雅琴也跟著出笑容：“我就說是驚喜吧？這麼貴重的禮，肯定是心準備的。”

言悠已經沉浸在自拍中，尋找最佳角度展示的新珠寶。

言霜安靜地站在一旁。

“霜霜，商丘竹還說什麼了嗎？”周雅琴一邊幫言悠扣項鏈一邊問，“他有沒有提到訂婚宴的事？”

言霜搖搖頭：“只說了改天再約姐姐吃飯。”

“我就知道丘竹哥不是故意的！”言悠對著手機鏡頭噘，已經完全忘記了半小時前的憤怒，“媽，快幫我拍幾張，我要發朋友圈！”

言霜看著姐姐在鏡頭前變換角度的樣子，想起今天在商丘竹辦公室，那份詳盡的禮記錄表上二十多條類似的記錄。

每一次言悠生氣，最終都是用奢侈品安下來的。

而每一次，都是這個妹妹負責挑選、購買，甚至代為道歉。

言霜嘆了口氣，哪里是在幫言家監視商丘竹？分明是在替他收拾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