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回去修改好，明早發給您。”

“不急，等我下。”

商丘竹的聲音不容拒絕，他遞來的水晶杯里琥珀晃著。

言霜接過杯子，手指與他的短暫相，那一小塊皮立刻像被燙傷般灼熱起來。

“其實我明天還有早會...”試圖做最后的掙扎，聲音卻越來越小。

商丘竹已經轉走向臥室，只留下一句“五分鐘”飄在空氣中。

言霜站在落地窗前，機械地啜飲著那杯酒。

烈酒過嚨，直抵胃部。

窗外，城市燈火如繁星般閃爍，這個高度讓有種懸浮在虛空中的錯覺。

想起自己那個小小的公寓，那個溫暖平凡的世界與這個金碧輝煌的牢籠仿佛隔著整個銀河系。

“走吧。”

商丘竹的聲音從后傳來。

言霜轉，他換上了一套炭灰西裝，唯一殘留的居家痕跡是他上淡淡的雪松氣息，此刻也被古龍水冷冽的后調所覆蓋。

“去哪里？”言霜放下酒杯，努力控制聲音不發抖，“文件不是已經...”

“另一個地方。”商丘竹已經拿起車鑰匙，“跟上。”

電梯下降的三十秒里，言霜著鏡面墻壁，與商丘竹保持最大距離。

鏡中倒映出他們一前一后的影。

他高大拔如松，則像一只誤狼窩的兔子，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地下車庫里，商丘竹徑直走向一輛低調的黑奔馳。

言霜系安全帶時手指打了三次，最終咔噠一聲鎖扣響起的同時，車子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商丘竹開車的方式與他本人一樣，準、冷酷、不留余地。

他單手控方向盤，另一只手擱在變速桿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偶爾輕敲，像在思考什麼。

二十分鐘后，車子停在一棟低調的灰建筑前。

門口沒有招牌，只有兩個穿黑西裝的保安微微鞠躬：“商總，周先生已經到了。”

言霜的心跳突然了一拍。

周先生？周臨？

會所部比想象的還要奢華。

深紅的地毯吸收了所有腳步聲，走廊兩側掛著象派油畫，每隔幾米就有一個穿著旗袍的侍者靜立。

商丘竹的步伐穩健而從容，仿佛走在自家客廳，而言霜跟在他后，像誤地一樣惴惴不安。

最里面的包廂門被侍者無聲推開。

寬敞的空間里周臨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商...商總！”周臨的聲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言霜站在門口，突然不確定自己是否該進去。

商丘竹回頭看了一眼，那目像一條冰冷的蛇過的脊背：“進來，把門關上。”

包廂門在后無聲閉合的瞬間，言霜有種踏陷阱的錯覺。

周臨的目在上短暫停留，困中帶著一討好的笑意：“言書也來了。”

“先喝酒。”商丘竹打斷他，示意侍者倒酒。

他舉杯輕抿，姿態優雅得如同在參加高端酒會。

言霜坐在角落的扶手椅上，如坐針氈。

看著周臨不斷用手帕汗，看著商丘竹慢條斯理地品酒，兩人之間形一種詭異的安靜。

侍者送上致的點心又無聲退下，包廂里的空氣越來越沉重。

“芯片項目很功。”商丘竹突然開口，放下酒杯，“多謝周總。”

周臨的角搐了一下：“商總說笑了...我今天來就是想正式道個歉，當時腦不該派人襲擊二位...”

“道歉？”商丘竹輕笑一聲，從西裝袋掏出一個U盤放在茶幾上，“我更想聽聽你怎麼解釋這個。”

言霜看到周臨的臉從白轉青，最后變一種病態的灰。

他盯著那個小小的U盤，驚懼無比：“這...這是...”

“你在馬來西亞的私人賬戶流水，還有你與海關員的...友好往來記錄。”

言霜突然明白了，商丘竹當時不追究，不是放過周臨，而是在收集足以摧毀對方的證據。

后脊發涼，抓了扶手。

“商總！”周臨幾乎要跪下了，“您聽我解釋，那些都是...”

“噓。”商丘竹豎起一手指，這個優雅的作卻讓周臨立刻噤聲，“我今天不是來聽解釋的。”他轉向言霜，角勾起一個完的弧度，“言書，你說該怎麼理這些...商業間諜行為？”

言霜沒想到自己會被突然卷這場危險的對話。

包廂里的空氣變得稀薄，看到商丘竹眼中的緒，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近乎愉悅的冷酷，像在玩弄掌中的老鼠。

“我...我不太了解...”的聲音細如蚊吶。

商丘竹收回目，重新看向瑟瑟發抖的周臨，“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我把這個給商業犯罪調查科；第二，你明天簽了這份權轉讓協議。”他又從口袋掏出一個信封，輕輕放在U盤旁邊。

言霜看著周臨抖著打開信封，掃了一眼就面如死灰。

那一定是極其苛刻的條件，足以讓他多年心付諸東流。

如果商丘竹知道馬爾代夫那晚的真相，知道言家對他的欺騙，他會用什麼手段報復？

“商總...”周臨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能不能再...”

“時間到。”商丘竹站起，整理了一下袖口，“我的司機送你回去。明天上午十點，我要在辦公室看到簽好的文件。”

他走向門口，言霜立刻像得到特赦的囚犯般跳起來跟上。

經過周臨邊時，聞到一尿味。

這個曾經囂張的男人竟然嚇得失了。

走廊里，商丘竹的步伐依然不不慢。

言霜跟在他后，目無法控制地落在他寬闊的肩膀和拔的背影上。

這個男人剛剛毀掉了一個競爭對手的人生，卻像只是結束了一場無聊的會議般平靜。

渾戰栗。

“害怕了？”商丘竹突然開口，聲音在空的走廊里回。

言霜咬住下沒有回答。

電梯門打開，他們一前一后走進去。

閉空間里，終于忍不住問道：“為什麼帶我來？”

“一個人看戲多無聊。”商丘竹說得輕描淡寫，隨后按下停車場按鈕。

言霜卻莫名覺得，今晚的一切都是表演，是商丘竹心設計給看的警告劇。

他在告訴：看，這就是惹到我的人的下場。

車子駛出會所時，言霜過車窗看到周臨被兩個保鏢架著塞進另一輛車。

旁的商丘竹打開音響，古典鋼琴曲流淌而出，與他剛剛展現的冷酷形荒誕的對比。

言霜看著他的側臉。

高的鼻梁，線條分明的下頜，微微下垂的眼角看起來甚至有些溫。

這樣一個外表優雅的男人，心卻住著一頭嗜的野。

而，正帶著一個足以引這頭野的。

車子駛過一盞盞路燈，商丘竹的側臉在明暗替中時時現。

言霜突然想起馬爾代夫那晚，那個瞬間的溫是真實的嗎？還是又一張隨時可以撕碎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