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周氏項目慶功宴。

商氏酒店的宴會廳被裝飾東南亞風格，空氣中彌漫著檸檬草和椰子的香氣。

宴會廳里已經觥籌錯。

當言霜踩著銀高跟鞋走進來時，附近幾個男同事同時停止了談。

有人甚至不小心打翻了酒杯，紅在白桌布上暈開一片。

言霜上天藍的魚尾禮服曲線，后背鏤空的蕾設計出大片雪白，卷曲的長發垂在一側肩頭。

“言霜？”項目組長王鶴全夸張地了眼睛，“早知道你這麼漂亮，當初就該讓你去負責客戶接待！”

聞言抿笑了笑，這個作讓上的桃彩更加閃亮。

歡笑聲中，言霜接過侍者遞來的香檳，小啜一口。

酒讓繃數周的神經稍微松弛。

甚至允許自己隨著樂隊演奏的爵士樂輕輕搖擺，禮服下擺如水波般漾，引來更多驚艷的目。

“來合個影！”王鶴全大膽地摟住的腰肢，手機鏡頭對準兩人。

言霜沒有躲開。

閃燈亮起的瞬間，沒注意到二樓環形走廊上，一道冰冷的目正落在王鶴全搭在腰間的手上。

“丘竹！”杜云川端著酒杯大步走來，親熱地拍了拍商丘竹的肩膀，“可算逮到你了。”

“項目的分紅到賬了。”杜云川舉杯與商丘竹相，“下次有這種賺錢機會，記得第一個我。”

商丘竹角微揚，笑意卻未達眼底：“你不是嫌這個項目太冒險？”

“是冒險，但收益也是真高啊。”杜云川灌了口酒，低聲音，“就是下次...能不能選個保險點的路子？周臨差點把我們坑慘了。”

“保險的項目？”商丘竹輕笑一聲，聲音低沉，“那有什麼意思。”

杜云川搖頭大笑，仿佛早已預料到這個回答：“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大學時你就這樣，專挑最難的投資案例研究，現在還是死不改。”

他湊近商丘竹，半開玩笑地了好友的口，“你這人就是腹黑，越難啃的骨頭越來勁。”

商丘竹沒有否認，眼睛依舊像兩潭深不可測的湖水。

杜云川看著一樓大廳，眼前一亮：“那不是你的小書嗎？”

商丘竹沒有回答。

他慢條斯理地啜飲著香檳，看著與同事們談笑風生，看著因為某個笑話而眼角彎起。

“真是不可思議。”杜云川啜飲著威士忌，“和言悠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

“但什麼？”商丘竹聲音極淡。

杜云川轉酒杯，斟酌著詞句：“言悠像一團火，熱烈張揚，隔著老遠就能到的存在。”他瞇起眼睛，看著言霜，“而妹妹...像一潭深水，表面平靜，卻能把人的靈魂吸進去。”

商丘竹的手指在杯沿停頓了一秒。

恰在此時，言霜似乎到注視，抬頭向他們的方向來。

燈下，的眼神沉靜得近乎憂郁，卻又帶著某種堅韌的芒，與言悠那種心修飾的明截然不同。

“說真的，”杜云川遞給商丘竹一支雪茄，直接切正題，“我一直想不通你為什麼答應和言悠結婚。”

商丘竹接過雪茄卻沒有點燃，只是夾在修長的指間把玩。

“商業聯姻而已。”他的聲音比夜風還淡，“言家在政界的關系對香港的新能源項目很有利。”

杜云川嗤笑一聲，吐出一個完的煙圈：“來這套。跟你認識十五年，你什麼時候為商業利益委屈過自己？”他湊近一些，低聲音，“是因為那件事吧？十年前...”

商丘竹的手指突然收，雪茄被出一道折痕。

這個細微的反應讓杜云川確信自己猜對了。

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丘竹，那是多久前的事了！你當時也才十多歲！”

“三天。”商丘竹的聲音變得異常清晰，“沒有，我撐不過第三天。”

杜云川沉默了片刻，“所以你是在報恩？”他搖搖頭，“這不像你。你從來不信這套。你商丘竹什麼時候真的被道德綁架過？如果只是報恩，有千百種方式，何必搭上自己的婚姻？”

“我信什麼不重要。”商丘竹終于點燃了雪茄，橙紅的火映出他眼中深不見底的黑暗，“言家要這個婚姻，我給。就這麼簡單。”

言悠和商丘竹的婚約始于一場綁架案，而商丘竹只是把婚姻當作報恩的方式。

“你不言悠。”杜云川突然說，這不是疑問句，“十年過去了，你仍然只是把當作債權人。”

“很重要嗎？”

“那對你而言什麼重要？”杜云川難得嚴肅起來，“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你從沒過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商丘竹沒有否認，只是淡淡地說：“說完了？”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婚姻可不是商業合同，簽了還能違約賠款了事。”

“誰說要賠款了，放心吧，我手里有東西。”商丘竹輕描淡寫，卻讓杜云川瞬間繃直了脊背。

“！”杜云川的酒杯重重砸在橡木桶上，“那你還等什麼？現在就...”

“急什麼？”商丘竹啜飲一口紅酒，“直接亮牌多無趣。”

“快說，別賣關子了。”

“知道貓為什麼抓到老鼠不立刻吃掉嗎？獵的掙扎...比殺戮本更有趣。"

一滴冷汗順著杜云川的脊背下。

“老天，丘竹，你什麼時候變這樣了？”

“一直如此。”商丘竹轉，半邊臉藏在影里，“只是你太習慣那個偽裝出來的'商總'了。”

杜云川后退一步：“行吧。”他搖搖頭，“但你小心，可別把自己搭進去了。”

宴會廳突然發出一陣掌聲，慶功宴正式開始。

商丘竹緩緩起下樓。

杜云川看到商丘竹的背影拔如松，卻孤獨得像一座冰山。

永遠漂浮在無人能及的寒冷海域。

當商丘竹轉走回宴會廳時，他的目與言霜短暫相接。

那雙眼睛里沒有溫度，只有一種令人骨悚然的平靜。

就像暴風雪來臨前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