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的會議室里，言霜坐在商丘竹右手邊的位置，面前攤開的文件上麻麻全是做的筆記，但的目卻時不時飄向窗外。

華遠項目的急會議已經進行了四十分鐘，各部門負責人流匯報著應對方案。

言霜機械地記錄著要點，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但的思緒卻像斷了線的風箏，怎麼也收不回來。

“言書，請把剛才討論的技轉讓條款修改意見調出來。”商丘竹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言霜猛地回神，發現所有人的目都聚集在上。

的手指在板上，迅速調出文件，卻在投影到大屏幕時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打開了錯誤的版本，是上周五未經修改的初稿。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下來。

“這是最新的修改版？”商丘竹的聲音冷得像冰。

言霜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誤，手指飛快地作著：“對不起，我馬上調出正確的版本...”

商丘竹“啪”地一聲合上文件夾，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言書，先是遲到會議，然后是記錯數據，現在連最基本的文件管理都出錯。”

言霜低著頭迅速調出正確文件，手指發抖：“非常抱歉，商總。這是修訂后的版本。”

商丘竹卻沒有去看大屏幕，而是直視著：“我需要知道，是什麼讓我的首席書突然連最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

言霜咬住下側的，能覺到二十幾位同事的目像聚燈一樣打在上。

“我...沒有借口。”言霜最終說道，聲音輕但清晰，“我會立即改正。”

市場部的張總監清了清嗓子：“商總，言書平時工作一直很出，可能只是今天狀態不太好...”

“是啊，”研發部的李經理也話，“言書為了這個項目都在加班，可能是太累了。”

商丘竹的表更加沉了。

“所以現在，”他的聲音危險地低沉，“我的高管們都在為一個連基本職責都履行不好的書求？”

會議室里的溫度似乎驟降了十度。

所有人都愣住了，商丘竹一向冷靜自持，即使面對最嚴重的商業危機也從未這樣表態。

言霜認識商丘竹三年，也是第一次見過他在公開場合這樣緒化。

“對不起。”言霜再次道歉，“我保證，不會有下次。”

商丘竹沉默了片刻，當他再次開口時，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繼續吧。”

接下來的會議進行得異常順利，言霜的表現堪稱完，記錄、協調、總結無一不到位，仿佛剛才的失誤從未發生過。

但只有自己知道，每次商丘竹靠近時，指尖的輕微抖，和那種揮之不去的、混合著愧與張的復雜。

會議結束后，言霜幾乎是逃也似地離開了會議室。

轉過走廊拐角，終于放慢腳步，深吸一口氣，推開了茶水間的門。

茶水間里空無一人。言霜靠在料理臺邊，雙手微微發抖。

閉上眼睛，商丘竹冷峻的面孔和嚴厲的批評聲又一次浮現在腦海中。

三年了，從未在工作中犯過這樣的低級錯誤，更沒有被當眾這樣訓斥過。

自咖啡機發出“滴”的一聲，提醒該給商丘竹準備下午的咖啡了。

“言書？你還好嗎？”邱書邱雨桐探頭進來，手里拿著自己的馬克杯。

言霜迅速調整表，出一個職業微笑：“沒事，只是有點累。”

邱雨桐走進來，順手關上門：“別太在意商總今天的態度。他平時從來不這樣的，估計是華遠項目事太雜，讓你撞槍口上了。”

言霜往杯子里倒剛煮好的黑咖啡，“嗯，我理解。”輕聲說，盡管心里一點都不理解。

“說真的，”邱雨桐湊近了些，低聲音，“全公司誰不知道你是最靠譜的書？上次董事會前夜，你一個人通宵整理出三百頁的報告，今天這點小失誤算什麼？”

言霜的手指在杯沿上輕輕劃過。

“商總平時不是這樣的，”邱雨桐繼續說，往自己的杯子里倒花茶，“我進公司五年了，從沒見他當眾發過脾氣。今天真是邪門了。”

言霜盯著那杯黑咖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往里面加一勺鹽會怎樣？或者五勺？想象商丘竹喝下一口后強忍不適的表，幾乎要笑出聲來。

“言書？”邱雨桐疑地看著突然上揚的角。

“啊，沒什麼。”言霜回過神來，“我只是在想...也許商總今天確實心不好。”

“肯定是。聽說華遠那邊臨時變卦，要求重新談判，換誰都得火大。”邱雨桐拍拍的肩膀，“別往心里去，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言霜點點頭，目送邱雨桐離開茶水間。

門關上后，再次看向那杯咖啡，惡作劇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打開調味柜，拿出一罐鹽，用茶匙舀了滿滿一勺，懸在咖啡杯上方。

“讓你兇我...”小聲嘀咕，鹽粒幾乎要落杯中。

就在這時，茶水間的門突然被推開。

言霜手一抖，鹽勺掉進了咖啡里。

“言書，華遠的補充材料...”小林的聲音戛然而止，目落在言霜手中的鹽罐和咖啡杯里明顯可見的白顆粒上。

言霜的心臟幾乎停跳。

完了，全完了。三年建立的專業形象，就因為一時沖...

“我...這個...”張口結舌，不知如何解釋。

小林卻突然眨了眨眼，快步走進來關上門：“天啊，言姐，你終于反抗了！”

“什麼？”言霜愣住了。

“全書都知道商總今天對你太苛刻了。”小林低聲音，“要我幫你把風嗎？”

言霜看著眼前這個平時乖巧的助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咖啡杯里的鹽粒已經溶解了大半，但仔細看還是能發現異常。

“我...只是...”言霜結結地說。

“別擔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小林做了個封的作，“不過...如果你真想整他，鹽太明顯了。我建議加黃芥末，溶解快還看不出來。”

言霜瞪大眼睛：“你...經常這麼干？”

“哦不，當然不是對商總。”小林連忙擺手，“是對前男友。效果拔群，他喝了一口就噴出來了。”

言霜忍不住笑出聲來，繃的神經突然放松了些。

倒掉那杯“加料”咖啡，重新沖了一杯。

“謝謝，不過我想我還是...專業一點比較好。”

小林聳聳肩：“隨你啦。不過說真的，商總今天確實反常。平時你就算真犯錯，他也頂多私下說兩句。今天這麼當眾發火...”意味深長地看了言霜一眼，“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言霜的手一抖，差點又打翻咖啡杯：“能發生什麼？就是普通上下級關系。”

“是嗎？”小林歪著頭，“那為什麼你耳朵紅了？”

言霜下意識上自己的耳垂，果然燙得嚇人。

“茶水間太熱了。”生地回答，拿起咖啡杯快步走向門口，“我去送咖啡了。”

走出茶水間，言霜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心跳。

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前，言霜習慣地想直接推門而，三年來一直有這個特權。

但今天，的手停在半空，轉而輕輕敲了敲門。

里面傳來一聲低沉的“進來”后，言霜才用端著咖啡的那只手肘下門把手。

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看到商丘竹正背對著門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商丘竹的聲音冷如鐵，“華遠的條件我們絕不接。”

言霜放輕腳步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將咖啡杯放在慣常的位置。

放下咖啡后，言霜注意到沙發前的茶幾上散落著幾份文件。

作為書的職業本能驅使走過去整理。

彎下腰，將文件一一收攏，職業隨著的作繃，勾勒出飽滿的/部曲線。

當俯去撿最后一張落到茶幾邊緣的紙張時，襯衫領口微微下垂，出/前一大片雪白的。

商丘竹轉過來，目掃過的背影。

他走回辦公桌前，拿起那杯咖啡喝了一口，繼續對著電話說：“商氏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

言霜整理完文件，正準備悄悄退出辦公室，余卻捕捉到商丘竹喝咖啡的樣子。

如果這杯咖啡真的像小林建議的那樣加了黃芥末......想象商丘竹那張總是冷峻完的臉突然扭曲的樣子，言霜趕咬住下側的才沒笑出聲來。

他可能會強裝鎮定地咽下去，但眼角一定會搐，說不定還會被嗆到咳嗽。

“咳......”言霜趕用一聲輕咳掩飾差點溢出的笑聲，但角還是不控制地上揚了幾分。

商丘竹放下咖啡杯，銳利的目掃過來，電話還在繼續：“......就這樣決定，下午把修改后的方案發給我。”他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在桌上，“什麼事這麼好笑？”

言霜立刻繃面部：“沒什麼，商總。”指了指茶幾，“我把文件整理好了。”

商丘竹銳利的目落在言霜微微上揚的角上，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看來我的批評對你毫無影響，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言霜迅速收斂了笑容，但眼底那抹亮卻未完全熄滅。

直腰背，雙手疊置于前，是標準的職業姿態：“商總誤會了，我完全接您的批評，并且會認真改進。”

商丘竹靠在真皮椅背上，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似恭順實則虛偽的人。

“是嗎？”他冷笑一聲，“那你剛才在笑什麼？”

言霜的睫輕輕了一下，當然不能告訴他自己是在幻想他喝下黃芥末咖啡的稽模樣。

“只是想到一個解決方案，關于華遠項目的技轉讓條款。”流暢地撒了個謊。

商丘竹拿起一份文件隨手翻閱，語氣恢復了平常的公事公辦：“那好，今晚七點，帝景酒店和華遠的會餐，你一起去。”

言霜眨了眨眼，這個突如其來的安排讓有些意外：“我？”

“怎麼？有問題？”商丘竹頭也不抬地問。

“沒有。”言霜迅速調整狀態，“需要我準備什麼材料嗎？”

“把修改后的合作方案帶上，還有...”商丘竹終于抬起頭，目在上掃了一圈，“換得的服。別穿得...像去參加葬禮。”

言霜低頭看了看自己標準的職業套裝，深灰西裝配白襯衫，確實是的日常裝扮。

抿了抿：“我會注意的。”

商丘竹似乎對的順從到無趣，揮了揮手：“下去吧。這次別再出差錯。”

“明白。”言霜微微頷首，轉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