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楹確實瘦了。

這半年心的事多，重跟踩了跳樓機似的下降，一米六五的個子，現在才八十斤，渾上下只剩骨頭，清冷十足。

黎楹嗯了一聲。

慕鶴川：“擺出這副死樣子。”

他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卡里有兩百萬，吃點好的吧，別等黎夙恢復，你卻垮了。”

太晚了。

已經不需要了。

黎楹雙眼溫熱，沒接，“不用，我有錢。”

慕鶴川嘲弄，“你哪兒來的錢？”

黎楹：“賣。”

說的是真話。

但慕鶴川不信。

黎楹跟弟一樣，把尊嚴和骨氣看的比命重要，不可能做這種低賤的事。

男人指尖把玩銀行卡，附和點頭，“哦，那你買家眼真不怎麼樣。”

“瘦的跟骷髏似的，有手嗎？”

黎楹想反駁，但話到邊，又覺得沒必要。

鹿欣躊躇著步子，朝他們這邊走來。

手里抱著沾滿跡的小狗。

白的被染紅。

鹿欣站定在他們面前，紅著眼說：“這狗昨天晚上非要從我家跑出去，我拉不住，橫穿馬路被撞死了。”

黎楹第一次見呆球，它渾是泥土和雨水，還有皮病。

人人都避著走。

黎夙卻完全不在意，溫又有耐心地給它梳理發。

寵醫生說，它是一只比熊犬，生命比普通犬脆弱，還好他們發現的早，不然可能撐不過兩天。

黎夙給了它第二次生命。

但黎楹陪伴它的時間更長。

連名字都是取的。

因為它呆呆的，但是太瘦，希它以後能吃胖點，所以呆球。

後來它吃胖了，也不呆了，又乖又聽話……現在卻了一冰冷的尸。

黎楹雙眼猩紅，抖著，死死盯著鹿欣。

鹿欣後退一步，“一只狗而已，死了就死了唄，你干嘛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

“大不了賠你一只品種更貴的可以吧。”

黎楹奪回呆球尸，然後用力地給了鹿欣一掌。

鹿欣反應過來，立馬反抗。

黎楹力氣太小，本打不過對方，懷里的狗連同都摔在地上。

來不及自怨自艾。

滿腦子就想一件事，報仇，要報仇。

新仇舊恨一起。

從地上索，找了塊堅的石頭。

起毫不猶豫朝鹿欣腦袋砸去。

順著腦袋往下流，鹿欣被打懵了。

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全筋攣，使不上力氣。

慕鶴川全程沒有手，指骨撐著額頭，見打鬥結束，猶如看客般鼓起了掌，“厲害。”

黎楹思緒平穩後，掀起猩紅的眼簾，盯著慕鶴川。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討厭到連我弟弟你也恨屋及烏。”

慕鶴川皮笑不笑，眼底沒什麼溫度，“你們配嗎？”

“對，我們不配。”黎楹準備離開，但想到什麼，又回過頭，不死心地問了句，“黎夙很喜歡你這個哥哥，把你當摯友……”

“我想知道，你呢？有把他當過一天朋友嗎？”

慕鶴川狐貍眼上挑，氣質算不上溫潤，反倒有幾分雅的矜貴，“他算什麼東西？你又算什麼東西？”

“你們倆跟那只蠢狗沒有任何區別，都是慕家施舍的牲畜而已。”

“哦，不對，狗死了不需要買花圈，你弟死的時候我會去給他送花圈的。”

黎楹笑了，笑的憋回了淚水，嚨發酸，“那真是謝謝。”

抱著呆球尸，從慕家出來。

渾力氣被空。

差點摔倒在地。

好在被一雙有力的雙手攙扶住了。

“黎小姐，您沒事吧？”

黎楹看向扶住的年輕男人。

程京煦的特助。

“你怎麼會在這兒？”

趙頌回答道：“程總讓我過來接您。”

視線落到黎楹手中小狗上，意識到什麼，“節哀。”

節哀……

這幾天，聽過太多這樣的詞匯，已經麻木了。

“沒關系。”

怎麼可能沒關系呢。

呆球不只是弟弟的，也是的親人啊。

想殺了鹿欣，但沒那個本事和能力。

最重要的一點，是弟弟用命救下來的人。

黎楹曾問過黎夙後不後悔。

黎夙說不後悔。

他還說相信不管是誰，看見一個年輕姑娘自尋短見，都會出手拉一把。

-

鹿欣清醒過來，看見遮傘下的男人。

手腳并用地爬到他邊，哭著撒，“鶴川哥哥，你要為我做主啊，黎楹怎麼能為了一條死狗這樣對我？”

“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要報警！”

慕鶴川低頭微笑，指尖拂過傷的腦袋，沾了，嗓音溫，“疼嗎寶貝？”

鹿欣沉浸在他繾綣之中，嗔地說：“疼。”

慕鶴川：“放心，我一定給你做主。”

還沒等鹿欣慶幸，忽地，頭皮一，像被怪撕扯，痛的尖流淚，“啊啊啊……”

下一瞬，被推了很深的河里。

“咕嚕咕嚕……”

鹿欣不會游泳，絕地拍打水面。

慕鶴川蹲在岸邊，用紙了剛才沾到的手指，說：“我突然覺得，一步到位，讓閻王爺去給你做主也不錯。”

“不要，咕嚕咕嚕……”

“爺，”傭人過來勸阻，“您冷靜一點，要是死在慕家，對您百害無一利。”

慕鶴川拍拍脯，“天，我好害怕呀。”

最後鹿欣還是被撈上來了。

差點丟掉一條命。

想去找慕鶴川道歉，被告知分手。

在一起前後不過一星期而已。

他就算膩了，也不可能膩的這麼快！

鹿欣把這一切的源頭，都怪在了黎楹上。

要去醫院找算賬。

-

夜。

黎楹將呆球埋在檀園假山樹下。

“謝謝你程京煦，愿意讓它暫時待在檀園。”

程京煦站在後，“想哭就哭出來，別老憋著，憋出病怎麼辦。”

哭？

是啊，該哭。

只不過黎楹這幾天眼淚已經流干了，哭不出來。

腦袋埋進膝蓋里，大罵，“它真的很沒有良心。”

“我天天照顧它，帶它逛公園遛彎，教它走路別順拐，結果它還是更親近我弟弟。”

“我弟弟一走，它也跟著一起走。”

程京煦雙手揣兜，半開玩笑，“那要不要養一只新的狗？保證跟你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