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楹盯著手機，陷沉思。

思忖間，程京煦阿斯頓馬丁停在了面前。

車窗調下，男人視線覷來，口吻淡的沒溫度，“上車。”

黎楹怔住，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坐進去。

意識到自己剛才太急于救人忽視了他。

“對不起，慕鶴川好歹當了我那麼多年哥，他出事，我不能不管。”

程京煦表依舊平穩斂，沒跟爭論，切重點，“知道他現在位置嗎？”

黎楹垂眸，“還在查。”

“程京煦，你生氣了嗎？”

男人慢條斯理，指尖攥方向盤，“生氣？我有什麼好生氣？”

“你們本來誼就比我深。”

話里話外一子酸味。

就在黎楹想要開口再說些什麼時。

紀南謙消息發了過來：

【找到了，別擔心。】

黎楹回復：【他有沒有事？】

紀南謙：【我也不知道，他緒不太對，站在百米天臺差點跳下去，還是隔壁樓有人發現了不對勁，及時報警找人把他拉下來的。】

【你哥平時這麼這麼欠，我完全看不出來他居然有這種傾向，他酒喝的有點多，現在在醫院洗胃呢，你要來看看嗎？】

下一秒，紀南謙發來了醫院地址。

黎楹手機，微微松了口氣。

慕鶴川有心理疾病這件事，確實沒什麼人知道。

連他家人都不知道。

這似乎為了他們倆人之間共同的。

程京煦余不聲地掃到了聊天界面，“要送你過去嗎？”

黎楹沒察覺出他語氣中的不對勁。

搖頭說不用了。

畢竟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不似從前，可以隨意關心。

如果可以，也不想跟慕鶴川有太多集。

但人命關天的時候，行為總大過理智。

程京煦腔調隨意，“行。”

-

黎楹鈍力再弱也看出程京煦不高興了。

進臥室就洗澡，全程一言不發，也不說話。

跟他做易那半年里，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什麼誤會、吵架的時刻。

程京煦善于通，不喜歡讓緒留著過夜。

怎麼到了他自己那兒反而不遵守了。

黎楹眨眼，見他從浴室出來，立馬啟準備出聲。

但男人顯然沒給說話的機會，轉離開了房間。

門輕輕被帶上。

黎楹皺了皺眉，給程京煦發微信：

【你怎麼了嗎？】

程京煦回復的也很公事公辦：【沒怎麼，今天有電話會議，你早點睡。】

黎楹：【謝謝你今天給我準備的驚喜，花很漂亮，我很喜歡…就是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

主遞出臺階下來。

想跟程京煦好好聊聊。

但男人似乎不這麼想。

程京煦：【花不會長，想看明天自己去看，我忙的，發點消息。】

黎楹眼睫微垂，失魂落魄。

仔細想想，程京煦管理那麼大公司，臨近年關，忙點正常。

但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不可預料的事，也很想哄哄他，解釋解釋，可是打字的時候，看見那句“發點消息”，還是停下了手指。

沒別的原因，主要是怕他嫌自己煩。

第二天，黎楹早早醒來，下樓想跟程京煦當面聊聊。

但被管家告知他一早就離開了檀園。

似乎不愿意跟面。

接下來好幾天都是這樣。

黎楹有幾次鼓起勇氣給他發消息，問他晚上回不回來吃飯或休息，他都沒理。

不知道自己跟程京煦是不是在冷戰。

人家小冷戰之前，至會大吵一架，彼此能夠冷靜下來思考對錯。

可跟程京煦，本沒吵架，就是關系突然淡了下來。

黎楹不想這麼冷淡，還是打算發消息跟他積極通。

【你是因為我當時跟慕鶴川打電話生氣嗎？接電話之前我并不知道給我打電話的是他，然後其實他之前有過想自殺的念頭，所以我擔心他會想不開。】

【我和我弟住在慕家十六年，如果漠視，也太沒人味了點，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談談，告訴我你難的點，我會想辦法哄你。】

消息發出去。

黎楹得到的回復，只有簡短的“嗯”。

顯然不愿聽解釋。

程京煦這人，輕易不生氣，一旦生起氣來，特別難哄。

黎楹想，等他過段時間消消氣，是不是就能好些…

可是馬上就要到春節了。

黎楹嘆氣，算了吧，等程京煦愿意好好通的時候再通。

先忙自己的事。

除夕前一晚。

程京煦回來了。

黎楹跟他面對面坐在餐桌前，商量著明天去港城，要帶點什麼禮給爺爺。

程京煦掀了掀眼皮，氣定神閑的說：“不用了，這次新年不用你陪我回去。”

黎楹頓了頓，小心翼翼的說：“你還在生我上次的氣嗎？我真的……”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覺得，我需要冷靜思考我們之間現狀。”

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不確定黎楹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慕鶴川。

如果沒有放下，被發現他欺騙了，還會跟他走下去嗎？

他不是生氣，是一種逃離、躲避。

因為他見過無數次黎楹慕鶴川的樣子。

第一次見到時，是好幾年前，慕鶴川的生日宴會上。

因為工作原因，他給慕鶴川送完生日禮就打算離開。

離開時，看見了穿著一校服的黎楹。

長的很乖，臉上有尚未褪去的稚氣和嬰兒，滿心滿眼只有慕鶴川。

後來幾次見，都跟在慕鶴川後，哪怕盡委屈也不離不棄。

那樣真摯熱烈的意，確實很讓人，也慢慢像毒蝎一樣，鉆他的心臟里。

這種東西，本就是毫無道理可言的。

就像第一次見到黎楹，并不算漂亮，材也不好，一窮酸味，跟他過去擇偶觀大相徑庭。

他以為自己喜歡的應該是書香門第，溫的知人。

但遇到，所有標準全部變了。

可惜從來沒有注意過他，甚至完全不記得他這號人。

看黎楹那麼卑微的喜歡慕鶴川，程京煦確實了惻之心。

因此後來他減了跟慕鶴川的見面次數，以為自己能把忘記，腦海卻總能回憶起初次見面，他對喊出的那聲，“哥哥好，冬至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