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實則他後跟隨的眾人全都按住了刀柄，目警惕。只等周一聲令下，便要一擁而上，和齊郁正面對上了。

但非到必要，周不想和齊郁起沖突。

齊郁雖然是科舉出，是清貴出的讀書人，手腕倒是比他們這些泥子還要狠辣。心思又深不可測，極其難對付。

“自然是來辦案。”齊郁只道。

周笑道：“那便請齊大人先去西廂坐坐，等我等辦完案子……”

枕書上前一步，呵斥道：“北鎮司草菅人命。我們大人此時不管，待何時再管休要再推拖延！”

周的視線落在枕書背上的趙媽媽上，微微蹙起眉頭。

查抄罪臣，不小心殺了一兩個下人，這事確實可大可小。若是平日里倒也罷了，此時竟把把柄落到了齊郁手里，可見是不能隨意揭過了。

“是誰此時出來認罪，饒你不死。”

周扭過頭去，拿出氣勢對後跟隨的錦衛呵斥道。

然而，錦衛們對視一眼，紛紛垂下了頭，全然沒有人有出來認罪的意圖。

一時之間，整個院子陷了死寂。

周了鼻子，又看向枕書背上的趙媽媽，笑著說道：“夜深雨重，只怕是找不出是誰蓄意傷人了……何況，瞧著也沒有死，只怕對不上律法了。”

只要沒有人承認，就算齊郁抓著不放也沒用。

——反正人還活著。

哦，還暈過去了。

這會兒是醒不過來，指認不了兇手了。

周對著齊郁，近乎是挑釁一笑，面上卻還是一團和氣。

“是他。”

人群中，有道微弱但清晰的嗓音響起。

周的視線朝齊郁看過去，才意識到他側竟然立著一個狼狽的小娘子。雖然面上滿是泥污，一雙鹿兒眼卻格外清亮，十分靈天。

京都誰不知道，齊郁此人冷漠無，最是不近

這種時候，他竟然會帶個小娘子來

不等周咂出兩人是個什麼關系，那已經上前幾步，指著在角*落里的方臉男人，擲地有聲說道：“是他殺的人，他刀鞘有沒干的。”

不等周反駁，方臉男人本能藏了藏刀。

這心虛的小作，簡直不言而明。

周一張臉鐵青，卻往前幾步，咄咄人道：“我們北鎮司的人，若是刀鞘里沒有，才算是玩忽職守。小娘子，這里可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不容你這般口噴人！”

謝朧被得下意識後退一步。

然而後過來一只手，扶住了的肩。

對方修長的影子顯得無比令人安心，清淡、沉穩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篤定，“有我在。”

謝朧覺得面前氣勢洶洶的周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他是左撇子。”謝朧鎮定下來，掃視過男人周，一氣呵道，“今夜能進這宅子，且有錦衛制式繡春刀的左撇子，僅有他一個。”

周的臉沉下來，一笑意都沒有了。

他先是沉沉盯著謝朧，過了一會，轉而惻惻盯著那方臉男人。

“人可以說謊，這傷疤卻做不了偽。”

“比對便可得知，這傷疤只有他能夠留下。”

齊郁道：“枕書。”

枕書頷首，說道：“小的已經檢查過了，用刀人確實是左撇子，高八尺，所用刀八為錦衛制式的繡春刀。”

周沉默不語，目晦暗不明。

那方臉男人卻像是知道自己躲不過了，連忙跪下，為自己辯解道：“是發了瘋，拿著刀要砍我們……小的也是為了自衛，才做出如此之舉！”

謝朧問：“刀呢！”

方臉男人一愣。

謝朧又問：“什麼樣的刀！”

“刀幾寸可有鏤刻是左手持刀還是右手持刀！”

“是……是一把菜刀……”

謝朧上前一步，打斷了方臉男人的話，“你說謊！此婦人著細羅綺，絕非使婆子，平日想必不會出廚房……怎麼會拿一把菜刀！”

“……”

齊郁似笑非笑道：“周大人。”

周咬牙道：“將他押起來！”

“慢著。”齊郁的嗓音響起，周原本便難看的臉就越發難看，卻不得不等著齊郁發話，“這案子，我們刑部接手了。這殺人未遂之徒，也該由我刑部扣下盤問。”

“什麼！”周口而出。

他這會兒裝都裝不下去了，拉高了聲調，反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到我北鎮司來搶人搶案子！”

齊郁慢條斯理挽起淋的袖口。

周便不得不按捺住緒，眼都不眨地盯著眼前的人，面沉不定。

若是換做刑部的其余人來搶，只怕人都進不來，便被打了出去。但偏偏，這個人是齊郁，他來刑部不過一年，便審出不陳年懸案，深得君王倚重。

年意味不明輕笑一聲，“自然是……”

院外一騎踏雨而來，頃刻間下馬闖院，在亮如白晝的燈下，揚聲道：“陛下口諭！翰林謝宇一案轉刑部，由侍郎齊郁接收審理。”

“不可能！”周口而出。

然而周圍其余人卻已然齊刷刷跪下，三呼萬歲，接旨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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