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周臉灰敗，意味不明地看向齊郁。

片刻後，才忍咬牙跪拜謝旨。

“隨咱家回去復命吧，周大人。”宣旨的宦往前一步，扶起滿頭冷汗的周，笑得極為和藹，話里卻不乏敲打，“陛下可一早就念著周大人了。”

周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齊郁。

抬手揮退隨從的錦衛，目落在方臉男人上片刻，對上對方哀求的目，視而不見地轉走了。

頃刻間，錦衛便退出了謝宅。

宣旨的宦與齊郁寒暄兩句，也笑著拱手告退。

謝朧目送最後一個人遠去，有些恍惚地看向齊郁。所以，他今夜來到這里，還有一層意圖是在這里嗎還以為，他尚且念著幾分謝家的舊……

“他們在東廂。”齊郁道。

謝朧一時之間心復雜，沒有說話。

齊郁眉頭與微蹙，貫來冷淡的人，語調竟然溫和地對道：“你不是擔心親人的安危麼！”

不知是不是的錯覺，覺得齊郁此刻，仿佛有些許的不易察覺的忐忑。但這念頭稍縱即逝，忍不住心中輕嗤，笑自己太過于天真。

第4章 婚約

但齊郁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在乎的想法

謝朧回過神來，恭恭敬敬地對他行了個禮，溫聲說道：“今夜，多謝齊師兄。”

縱然這案子已然到了齊郁手中，後面如何不好說。但眼下，齊郁確實幫了一個大忙，是出于真心地謝齊郁。

“進去吧。”齊郁道。

說完，看向枕書道：“送去醫館。”

枕書連忙領命，背著趙媽媽朝謝家門外去了。

謝朧目追隨趙媽媽穿過大門，轉過頭來，拎起擺朝著東廂房走去。察覺到後的齊郁與隨從沒有跟過來的意圖，松了一口氣，干脆拎起擺跑了起來。

此時夜雨將歇，檐下滴答。

謝朧一口氣穿過幾重圍廊，推門而。

東廂房著幾十口人，聽到靜，齊齊向謝朧看過來。一位穿著檀比甲、豆綠長衫子的婦人下意識站起來，急急穿過人群，走到謝朧跟前來，“你怎麼在家里修文呢！”

謝朧盯著阿娘圓圓白白的臉，眼都不眨。

不由想起那個夢境。

在夢里，今夜一別，就再也沒見過家人。

只在謝家男丁被抄斬的那天，暗室的門被姨母推開。姨母步履緩緩，面上帶著奇異的彩，拿起托盤雪亮的匕首，無視的哀求，生生割下了的舌頭。

劇烈的疼痛中，姨母的嗓音在耳邊低低響起。

“你知道嗎我自小就羨慕你的母親……”

“是嫡出的長，有主母疼，有外祖撐腰。父親看重，給千挑萬選，找了戶好人家嫁過去。”

“一生就這麼順順遂遂，什麼都不用做，就有得是人為鋪路。”

“十一娘，我嫉妒！”

“終于死了！”

“謝家眷被沒教坊司，不堪辱，上吊自殺。”

“聽說第一遍沒死，第二遍生生勒斷了脖頸，才死。我那姐姐，小時候學刺繡扎破了手指頭，便幾十年沒過繡籮……”

“這樣吃不了苦的人，究竟是了多大的委屈，才有這樣的決心！”

“……”

想要痛哭，卻發不出聲。

眼前是韓修文扭曲面容，他按住掙扎的，一遍一遍安道：“只要割了舌頭，我阿娘就會放過你。阿朧妹妹，不要害怕，我不會嫌棄你的……”

謝朧強迫自己回過神。

下意識握住了母親的手，輕聲道：“阿娘。”

溫熱的，還帶著溫的手。

阿娘還活著。

謝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都還活著。

一切都還來得及。

崔眉嫵見兒渾狼狽不堪，眼里淚點點，又是心疼又是焦急。也顧不上別的，拿帕子給了臉，上下檢查一遍，見沒有傷才問道：“你表兄沒有來接你！”

“韓修文來了。”

謝朧頓了頓，心中有些驚訝當真是母親來的韓修文，只說，“他將我拖了出去，只是，我又折回來了。”

“你這孩子，這時候還回來做什麼……”

謝朧問：“阿娘，你答應了姨母和韓修文什麼，才讓他們答應帶我走！”

崔眉嫵一愣，沒有立刻回答。

見母親的反應，謝朧便意識到，自己猜測得應當沒有錯。

如果沒有利益為餌，韓家絕對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冒險前來帶走。想到夢中，他們一再問關于阿爹的消息，謝朧更確信了這一猜測。

“都是一家人，我怎麼會答應他們什麼！”

縱然如此說著，崔眉嫵臉上卻閃過一不自然，下意識看了一眼謝宇。

謝朧還要追問，崔眉嫵便閉口不言了。

謝朧忍不住看向父親謝宇。

對方皺起眉，向來溫文爾雅的臉上閃過一嚴肅，帶著幾分若有所思，低聲道：“此事我會問你阿娘，你且先不要過問……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可……”

謝宇道：“阿朧！”

作為謝家這輩唯一的孩，謝朧從沒被父母說過一句重話，遑論當著眾人的面呵斥過。見父親面前所未有的凝重，謝朧縱然滿心都是疑，也不得不暫時按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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