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茂丘快步淌水過來，也仿佛松了口氣，“十一師妹。”

“齊師弟。”何茂丘看向簾沉默不語的年，拱手行禮，“今夜勞煩齊師弟，眼下可將十一娘給我了。”

他徑直朝謝朧看過來。

年薄微抿，眉間浮現一郁。

謝朧原也等著他開口，猝不及防視線和他撞上，倒有些說不出的尷尬。好在在做出反應之前，齊郁便淡淡掀起眼簾，錯開了視線。

他看向車外的何茂丘。

“將給你！”

“你們有何干系我作何要將給你！”

年神冰冷，眸子沉。

他挲著手里的白瓷盞，冷白如玉的手上脈絡起伏。

兩人當然毫無關系，充其量也和齊郁一樣是師兄妹的關系。何茂丘本就不善言辭，此刻竟是被齊郁問得啞口無言，左思右想才勉強開口道：“是老師囑我……”

“因為我是何師兄的未婚妻。”

謝朧連忙打斷了他。

因為這句話，齊郁的面徹底沉下去。

他驟然抬眼看向。

謝朧猜不齊郁的意思，干脆不猜了，只坦坦迎上齊郁的目，語氣輕巧地說道：“我阿爹與你說過呀，你忘了嗎！”

年清雋的下頜繃，看一眼。

他不再說話，低垂的眉眼顯得十分倦怠厭世，又有些心事重重。片刻後，便擱下手里的茶盞，晦的目轉而落在何茂丘上，帶著顯而易見的不善。

謝朧覺得他有些古怪。

但比起齊郁，更關心何茂丘見到阿爹，都說了些什麼。

“齊師兄，那我先走啦。”

謝朧拎起，回頭對齊郁道：“多謝你。”

誠然如此有些不禮貌，但謝朧實在顧不上那麼多了。恨不得現在就飛到何茂丘邊，追問與謝家相關的一切事宜，好改變夢里種種慘狀。

“慢著。”齊郁道。

謝朧不得已頓住，回頭看他。

年握著茶盞的手似是有些，片刻才松開。他視線落在臉上，面上沒什麼表，只語氣有些不近人的冷，“師妹，你該不會以為我今夜來這里，是為旁人做嫁的吧！”

他對車外的枕書遞去一個眼神。

謝朧微微一愣。

懵然瞧著齊郁，好一會兒才出一個笑容。

“師兄想要從我這里拿證據！”

謝朧心中略作思忖，便立刻得出結論，“若是我能找出證據，必然不會瞞師兄，絕對會第一時間傳消息到刑部給師兄。”

枕書的刀本已然出鞘半寸，卻本能按住刀鞘。

齊郁沉著眸子看，遲遲沒有說話。

謝朧此刻卻在想，夢里齊郁沒有手這件事，謝家落周手中，不但在收押期間飽刑罰折磨，最終更是以謀逆定罪，幾乎滅族。

那已經是壞到極點的發展了。

而眼下案子在齊郁手中，說不準是新的轉機。

雖然謝家和齊郁是有齟齬，但世間哪有那麼絕對的事呢若是有利益驅使，或是立場沖突，化敵為友也是再常見不過的事了。

想到這里，謝朧眼中的齊郁便截然不同了。

眸子微微發亮，認真看著齊郁。

“我不會告知其余人，尤其是北鎮司的人。”謝朧認真說道。

齊郁對上清靈亮的鹿兒眼，心下幾乎冷笑。

竟然以為他是為了對付北鎮司。

可惜，他當然不是為了北鎮司來的，而是為了。

“十一娘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自然該由我照看。”何茂丘遲遲沒等到兩人的回答，心下有些不安，淌水上前，“齊師弟與十一娘不，只怕共一車，不大妥當。”

看著兩人，齊郁幾乎冷笑出聲。

然而迎著清澈的眸子，他只道：“我若不放呢！”

“我信齊師兄不會如此。”

齊郁凝視著，想要從面上看出一破綻來。然而眸盈盈，倒映出坦然的彩，倒像是當真對他極為信任。

可惜，錯信了他。

齊郁正要開口，卻驟然靠近了他幾分。

低了嗓音，“我知道齊師兄想要什麼，我可以答應齊師兄。”

第6章 書坊

他想要什麼，知道

齊郁默不作聲看向，眸漸深。

“你確定，你可以答應我！”

全然不知話里的意思，只略帶疑地看著他，又點了點頭，語氣著輕盈的天真，“我從不說謊。”

對著這樣一雙干凈的眼睛，饒是齊郁，也略垂了垂眼睫。

“謝師妹。”齊郁微微傾，頎長的影子覆蓋向，像是黑暗中蟄伏的野，“今夜，我可以放你走。但你方才的話，可要記住了，等再見時反悔可來不及。”

“不會後悔。”

“便是師兄想要連本帶利，我也不會說些什麼。”

齊郁似笑非笑，目深深。

他只道：“好。”

像是松開了一口氣，一面走向車門外，一面抬手要解下肩頭鬥篷。齊郁冷清的視線往下，落在冷得泛青的指尖，微微頓住。

“披著吧。”

“枕書，將傘和燈籠給謝師妹。”

謝朧尚未反應過來，肩頭便微微一沉。

原本被解下的鬥篷再度被披了回去，沉水香撲面而來，齊郁忽然離近得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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