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朧在等他後半句話，可他卻只是意味不明地勾輕笑了一下。

那笑意不達眼底，顯得晦暗難明。

“我猜，師兄對我并無惡意。”謝朧下意識挲了一下姜湯碗，其實心里并沒有底氣，卻還是出了一個明的笑容，“何況，我不是來了嗎！”

齊郁撥了撥炭火，沒說話。

謝朧見他沒有反駁，松了口氣，大致上應該沒猜錯。

至于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肯定不知道啊。

和齊郁也不。

“齊師兄……”頭一次求人，略有些難為，“我阿爹的病嚴重嗎！”

齊郁眉間微蹙，垂下眸子冷靜地看，如實說道：“病勢來得及，極為兇險。”

謝朧無意識抓了擺，垂眸不語。

“我已經讓牢獄中的大夫看過了，暫時沒有命之危。”齊郁看著，清冷的嗓音徐徐響起，“但牢獄中環境惡劣，加上老師緒不佳，這麼拖下去并非好事。”

才輕聲問：“連是什麼病癥都沒看出來嗎！”

齊郁便不再說話。

牢獄中的大夫，能是什麼高明大夫想來平日最大的用武之地，只怕就是用一些虎狼之藥，將暫時不能死的病人的命吊著，不讓閻王爺搶人罷了。

這些道理，便是齊郁不說，謝朧也能大致猜測出來。

悄悄看向齊郁。

年只坐在幾步遠的地方，面容清冷，氣度卓然。

雖然看得出來對并無惡意，可他為刑部侍郎，又和謝家有齟齬在前，斷然沒有對施以援手的道理。

“怎麼了”齊郁像是察覺到的視線，驟然抬眼朝看過來，那目像是藏著影影綽綽的深意，卻始終并未堂而皇之展出來。

謝朧心口發，張了張口。

不知是不是的錯覺，齊郁前的影子仿佛一寸寸向下來，連嗓音都帶著幾分若有似無的意有所指，“你今日主前來，應當是有事相求吧。”

“是……是的。”謝朧心臟怦怦跳。

抬起脖頸，直視向齊郁，“我想求師兄幫我，無論什麼代價，都可以。”

齊郁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倒是桌上的茶水終于煮沸了，裊裊的煙霧浮起來，使得齊郁原本便冷清淡漠的面容模糊起來。只約約的，他的視線似乎晦地朝看來。

無聲無息，分不清其中意圖。

謝朧只覺得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卻仍耐心等著齊郁的答復。

但隨著時間過去，變得越來越不安。

“你來我這里，何茂丘知道嗎！”

謝朧愣了一下，搖頭說：“不知道……但何師兄為人正派，且對我阿爹十分敬重，說是正人君子也不為過。若是他知道了，也會和我一樣，不惜付出任何代價救我阿爹的。”

齊郁眼眸深深，面上分不出喜怒。

他瞧著，語調著高高在上的冷漠，“因為這些，所以你愿意隨何茂丘回家，甚至愿意嫁給他一個窮酸迂腐的讀書人！”

謝朧愕然，一時不明白為什麼齊郁這樣厭惡何茂丘。

但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道：“何師兄只是經義策論的方向與朝中舉仕標準不一樣，卻實打實有真才實學，文章更是有古人之風。總有一日，他必然會出人頭地，天下人都知道他的才華與人品！”

說這些話，帶著骨子里的自信。

既是對自己的眼自信，也是對何茂丘的人品才學自信。

才這樣毫不猶豫地維護自己的師兄。

齊郁看著眼前悉的態。

可惜，從前這樣維護的人另有其人，今日自然也不是他。

眼中從未瞧見過他，畢竟他比起何茂丘，確實聲名掃地、偏激……從前如此，如今如此。

“好得很。”齊郁道。

他抬起臉看，眼底是毫不遮掩的郁。

第12章 拒絕

謝朧一時之間有些無措。

但無論如何，不允許齊郁在面前這樣譏諷何茂丘。

但毋庸置疑，眼前的年不知為何，似乎極為不悅。

可是有求于人的，不能真的和齊郁對著來，于是認真解釋道：“在我心中，何師兄與齊師兄，都是我敬重的長兄。便是遇到旁人譏謗齊師兄，我也會同今日這樣，說自己的肺腑之言。”

齊郁手里著一只黑瓷盞，盞茶水滾燙。

他緩緩收回了落在上的視線。

“我記得，你與我不。”

謝朧稍微思索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的弦外之意。

往日自然與待在謝家最多、和阿爹往來最親的何茂丘相得更多一些，關系也就更為親厚，只怕在話說得好聽，實則心中從未將他這位叛出師門的師兄放在眼里。

甚至于，兩人都不。

便是真有人毀謗他，都未必想起他是誰來。

當然更說不上維護他。

“也不能這麼說吧。”謝朧有點兒心虛，雖然往日確實沒太留意齊郁這個人，但的的確確是將他視作師兄的，所以心虛得也不多。

略想了想，此時便換了個折中的說法，“我記得，齊師兄還給我摘過青梅呢。”

翹起角笑起來，沒太因為他態度不好而難過。

畢竟齊郁說得也不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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