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飛快撥弄著手中的佛珠，借此來制腔翻卷的怒火與殺意。

都沒派人去邊關取那孽障的命呢，那孽障倒好，眼的湊了上來。

“司徒淳，即刻帶人去行宮外，以‘三年前刺殺太子’為罪名，將葉家那逆就地正法。”

“……”

司徒淳急忙跪下，不敢回應半個字，下意識朝龍椅上的帝王看去。

葉家突然造訪，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雖然他也很想殺了那妖，可如今帝王獨攬皇權，誰都不能越過他直接行事，包括太後。

他得先試探試探陛下的想法再做決定。

太後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越過皇帝有點越俎代庖了，擰著眉偏頭朝兒子去，沉聲問：“事到如今，你還舍不下麼？”

君臨淵依舊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好似眼前發生的事與他沒半分關系。

聽了太後疾言厲的質問，帝王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輕飄飄的道：“若是殺了能泄憤，母後請便，兒臣絕無異議。”

他這話倒太後怔愣了下，狐疑的問：“我若殺，你真的不阻攔？”

君臨淵頷首回應，“最好斬了靖遠侯府滿門，以解朕心頭之恨。”

“……”太後被仇恨沖散了理智，沒有聽出他話語里的不對勁，厲聲朝司徒淳喝道：“陛下發話了，你還愣著做什麼？帶人將葉氏就地正法。”

還不等司徒淳領旨起，以首輔王煥為首的一眾文臣紛紛跪地，大喊‘陛下息怒，太後息怒，靖遠侯府嫡殺不得啊’。

首輔王煥是太後的父親，今上的外祖，他一跪地，可見分量之重。

太後近乎失控的站起來，聲問：“父，父親，您這是何意？”

王煥俯叩首，中氣十足道：“靖遠侯父子為大庸鎮守邊關數十載，威懾住了北邊的胡人與羌人，他們不敢生出異心。葉家兩父子乃大庸邊境的定海神針，若他們的兒胞妹慘死在這京城，娘娘認為他們還會繼續為天下黎民殫竭慮，舍生忘死麼？”

太後微微瞇起雙眼，咬牙切齒的問：“怎麼，他們難道還要造反不？”

王煥沒回應，抬眸凝視了座前的兒一眼，那眸中蘊藏了太多太多的緒，瞧得太後渾劇。

父親這是對極度失了？

怔愣片刻，重重的跌回座椅，明白葉家那妖還殺不得，至不能明正大的殺。

因為靖遠侯府掌握了二十萬兵馬，這是一把刀，是懸在皇室頭上的利刃，哪怕葉氏刺殺過太子，亦不能殺泄憤。

“皇帝，你怎麼看？”

君臨淵揚了揚眉，淡笑道：“母後若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殺了也無妨，朕有百萬鐵騎，難道還奈何不了一個靖遠侯？”

這看似在撂狠話，實則在提醒太後，殺葉棠一人，天下將大。

靖遠侯是扛不住朝廷的百萬鐵騎，但將他絕境，他可以開城門將胡人與羌人放進來荼毒百姓，讓大庸硝煙四起。

太後攥了手中的佛珠，打量了兒子一番，見他滿臉無所謂，從始至終也沒為葉氏說一句好話，心里總算好了些。

只要兒子心里沒了那妖，不護著那妖，一切都好說，總能尋到借刀殺人的法子，理了那禍害。

“王首輔言之有理，靖遠侯戰功赫赫，乃大庸肱骨之臣，雖然葉氏三年前做了糊涂事，但好在皇兒吉人天相，如今你已順利登上皇位，以仁之心寬恕，倒顯得皇恩浩，是哀家淺了。”

太後說出這番話，那幫蠢蠢恨不得立馬去行宮外將葉棠碎尸萬段的昔日東宮屬臣皆滅了火。

君臨淵親自執壺為太後斟了一杯茶，淡聲道：“母後舍棄個人恩怨保天下黎民，乃大義，怎麼就淺了？”

太後已經平復了心中的憤怒，不過還得求證一件事，要看看自己這皇兒對那葉氏究竟還有沒有余。

“葉來都來了，便宣過來見駕吧，畢竟是一品侯爵府的嫡，也不能隨意打發了。”

君臨淵微微頷首，掩去了眸底的緒，“母後決定便好。”

宣召的差事落到了虞墨寒的頭上，可虞大世子陷了猶豫之中。

方才那小兵說表妹是攜夫君一塊上山的，且不說他們夫婦倆同時現會不會刺激到陛下，單單是那夫君的況，就不太適合出現在眾人面前。

“陛下，娘娘，臣的表妹與妹夫一塊來的，都……宣麼？”

帝王聞言，眸底劃過一抹厲，心中不冷笑，還真是郎妾意，片刻都不舍得分開。

阿棠啊阿棠，你可知你如此只會讓朕更加發瘋？

“宣。”太後一錘定音。

要讓文武百命婦貴們好好瞧一瞧，也讓的兒子好好瞧一瞧，葉氏是如何自甘墮落，招施了宮刑的罪臣子為婿的。

堂堂太子妃不做，為一個滿臟污殘缺不全的死囚背棄儲君，葉棠該釘在史冊的恥辱柱上，供後世，引以為戒。

虞墨寒領旨退下後，百們倒不急著去狩獵了，他們也想瞧瞧曾經反目仇的人再見時，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君臨淵撈起案上擺放的一本兵法翻閱，時不時出聲與下首的霍玉談兩句。

霍氏不愧是將門之，在兵法上的造詣頗深，能接得上帝王的話鋒，亦能說出自己的見解。

如此融洽和諧的一幕，讓在場的人越發篤定帝王選了霍為後。

看來這原本就有著從龍之功的永安侯府要更上一層樓了，說不定與封後圣旨一塊府的，還有封公爵的旨意。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遠傳來，眾人尋聲去，只見一白一紅兩抹影驅趕著下坐騎飛奔而來。

“是葉棠。”有人驚呼出聲。

當年靖遠侯府嫡千里走單騎從邊關來到京城，一襲紅縱馬揚鞭，驚艷了帝京多的年輕公子。

要不是太子殿下捷足先登，他們定是要爭取一番，博人一笑的。

時隔三年，那抹本就張揚的紅，似乎更加張揚了。

“吁。”葉棠在高臺下驅停赤雪，利落的翻下地，紅在半空劃過了一道璀璨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