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亡夫長兄借子後》 第7頁
這一個木偶雖像舲兒,可死氣沉沉的,只會讓更深刻地意識到,的孩子已經只剩一個木偶。
一時所有的失落的怨念都堆積在中,無可去,只能悉數傾倒在痛恨的人上:“這些年柳氏仗著有個在宮里當妃子的表姐在府里大肆作妖!若不是,我定能出更多力尋找我兒下落。如今定然很高興,我兒沒了,分家業的人了一個,的孩子就能多分到一些……如今定在拍手好!”
想到柳氏春風得意的模樣,鄭氏就恨得坐立難安,上有千萬只螞蟻在噬咬!和柳氏鬥了這麼多年,一直憋著一子勁,如今孩子沒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奔頭了。
可想放棄的時候又不甘心啊。旁人都過得好好的,的孩子什麼也沒有得到,不甘心。
宋持硯如往常一樣寬。
鄭氏直勾勾盯著木偶,忽然似想起來什麼事:“硯兒你說,我們把田氏接回來,讓過繼一個孩子為舲兒延續香火如何?”
母親的話中有著試探。
但宋持硯一心仕途,對伯府產業持可有可無的態度。
若母親能開懷,就算讓田氏借腹生子假充伯府脈,他亦覺得并不無可,只不過母親提到子嗣,宋持硯耳畔就回那些不加飾的俗言辭,以及幾片薄如蟬翼的腸。
還有一雙與這兩者截然不同,怯怯,堪稱不諳世事的眸子。
他不皺了眉。
長子回去後,鄭氏在屋里踱來踱去,不斷地低喃:“那孩子一向喜怒不形于,方才那一皺眉是什麼回事,莫非他是不樂意了?想想也是,舲兒不在了,柳氏能分一杯羹,他不照樣也多一份……”
親娘喲!怎麼就想到這上頭去了,的陳嬤嬤勸道:“夫人是誤會大公子了,大公子可是您的親生骨,和三公子同氣連枝,怎麼會如此想呢?再說大公子十六歲就是探花郎,如今雖因黨爭被貶謫,可也只是暫時的,大公子志向遠大,怎麼會像柳氏那不的孩子,眼中只看得到伯府的產業呢?”
鄭氏有苦說不出,有些事連陳嬤嬤都不能說:“嬤嬤,您不懂……哎,這孩子跟我不親近。”
陳嬤嬤嘆氣:“哪怕是別人家撿來的孩子,都會對養父母心存眷。大公子只是肩上擔子太重,從記事起,就為了過柳氏的孩子讓您高興些而沒日沒夜地讀書,事事都要爭做第一,常年這樣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難免在別短缺。”
鄭氏想想覺得也有道理。
好強,不想輸給柳氏,連帶孩子也如此。長子如今極度冷靜的,也是造就的。
這疑慮淡了,但鄭氏有了新的猶疑:“我過去對他要求太嚴厲了,他不會怪我吧?”
唉,要不是顧念多年主僕之,陳嬤嬤都想撂挑子走人了。
好聲勸:“夫人這什麼話呢?慈母多敗兒,大公子從小就心氣高,您嚴加管教對他來說是好,他只會激您的栽培。”
是這樣,那孩子最理智也最懂禮數,不會怪。
鄭氏的心稍得。
子已死,如今唯一能指著柳氏一頭、保自己後半生安穩無憂的指就是長子。
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加深長子同這一邊的羈絆。
更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吃虧。
*
春日將至,鎮上的油菜花早早開了,田歲禾很快在孫家倆兄弟的幫襯下在鎮子里落腳。
過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苦日子,勤儉的習慣已刻骨髓。除去買一方小院花了些銀子,其余時候田歲禾盡量不宋家給的銀子。
這手雕刻的手藝實在妙,沒多久就在鎮上一個造墓碑和木雕玉雕的鋪子里找到活計。
掌柜對贊不絕口:“田娘子這手藝,不練個十年八年可不了!祖上就是做行當的麼。”
田歲禾正照著帖子刻字:“我阿翁是干這行的,我打小跟著他學雕刻。”得虧當初學了,如今才能有個謀生的活計。
掌柜是個實在的人,聽說才守了寡,又剛搬來鎮上,熱絡地要給說,都被田歲禾拒絕了。念一個年輕姑娘不容易,雖才來了幾天,掌柜也預支了半個月的工錢。
田歲禾長這麼大頭一次領到工錢,和賣木雕換來錢的覺還不一樣,省了出東西的過程,付出的力氣是看不見不著的。
竟有種白撿了錢的覺。
揣著“白撿”的銅子兒,田歲禾出了阿郎去後久違的笑意,滿足地回了家,路過鋪時買了二兩五花,二斤大筒骨。
五花要拿來做鹵面犒勞自己的,筒骨則要送去給孫石兄弟倆,上回他為了救傷了,過後給他送些錢當謝禮,他推說不要,田歲禾不欠人,欠了人會寵若驚,就容易犯傻,易人欺負。
每次都想百千倍地還,還清了頭腦會清醒些。
孫家兄弟倆不肯要銀子,只能時不時送些吃的過去。
回到家,筒骨洗凈泡去水,扔進砂鍋燉上骨湯。搟上面條,五花切薄薄的片,切著,田歲禾又想起了阿郎,從前和阿郎哪有錢買,家里養的鴨舍不得宰,得留著生蛋或者換銀子。
饞的時候和阿郎就去水里魚,用彈弓打鳥。偶爾賣木雕得了錢,也會豪爽地買上二兩。
但可舍不得一口氣吃完,二兩要分兩頓,還要切白菜葉那般薄的片,會顯得多些。
眼睛又酸了。
田歲禾眨了眨眼,回在眼眶打轉的淚水,想著過一陣子要回山里,給阿郎的冠冢上一個香。
“娘子在麼?”是孫石那弱得風一吹就要倒的鰥夫大哥。
“哎,在!”
田歲禾放下刀去應門。
孫青為難地立在門外:“阿石不知是不是誤吃了我的藥,這會人竟昏過去了。我也不會給人看病,得去請一個大夫,我不大放心他,娘子能不能幫我照看下他?”
“好嘞!”
總算有田歲禾可以幫上他們的忙,連忙干手去了隔壁。
孫石果真吃錯了藥,整個人燒得臉紅,迷迷糊糊的。
“水……”
“哦……哦,好!”
田歲禾忙給他倒了杯水,水剛遞到孫石手里,他突然睜開眼,雙眼紅得嚇人,像要吃掉一樣。
“孫石,你沒事吧?”
田歲禾在他面前晃了晃,孫石忽然抓住的手往自己的上:“田娘子,我好熱……”
他的脖子好燙,目也很怪。從前田歲禾和阿郎在一起時,他偶爾清晨醒來回憶就會這樣。
意識到不對勁,用力掙了,同時也清醒了。
是一心想報恩,忘了最重要的一個事。孫石自己就是郎中,就算是藥,但怎麼可能輕易吃錯?
他哥哥有問題!
“我……你,你自己看著辦吧!”田歲禾顧不上孫石,匆匆忙忙往外跑,卻發現門被從外面鎖上了。
心下一沉,而孫石意識已模糊,正朝走來……
“救命!”
田歲禾高聲喊人,隨後又想起他們家左邊是,右邊雖有兩戶人家,可一戶出遠門探親了,另一戶則住著個耳朵不好使的老頭。
這一切都是算好的!
田歲禾前所未有的慌,瘋狂拍門朝外喊:“孫青,你在外面是不是?放我出去!”
外面還是沒有人應,孫青的藥應該很猛,孫石已經失去了理智,一瘸一拐朝田歲禾走來,手要向袖擺。田歲禾舉起木凳,“你、你別過來啊,不然我要打你了……”
畢竟是的救命恩人,藥是他哥哥下的,不小心弄出人命怎麼辦?田歲禾下不了手!
猶豫的時候,孫石一下扯住袖擺,刺啦一下,田歲禾因為補補早已很脆弱的的裳被扯下一塊,又又惱,想推開孫石卻推不開,狠心抬起木凳砸過去。
嘭!
才舉起凳子,門被人用力破開,一個護衛闖了進來,三兩下把狂大發的孫石按在地上。
“田娘子!”
是李宣的聲音!
田歲禾以為聽錯了,攏好裳往外跑,果然看見李宣匆匆趕來,後還有個神冷淡的公子,修長影格外突出,立在小院里一眼看上去就像菜地中長了一桿子玉竹。
宋、宋持硯?
第7章
田歲禾一時忘了自己境。
恍惚地立在原地,訥訥看著宋持硯,宋持硯清冷的容面無表,更讓覺得不真實。
他抬手開始解披風,田歲禾雙眼錯愕瞪大,喃喃道:“竟然看到冰垛子裳……完了完了,難不我……也中了藥了?”
宋持硯匪夷所思地看一眼,旋即披風劈頭蓋臉地落下。
“遮一遮。”
冷淡的嗓音像一盆涼水兜頭澆來,披風上更是殘余著冷淡的熏香,仿佛靠近的不是披風而是宋持硯,田歲禾一下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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