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滯 喻青用手撥開了他耳邊的發，……

家事？

喻青有個駙馬的名分，若談家事，是和清嘉有關？

正發問，幕簾後一名婦走了出來：“這位就是喻世子，果然氣度不凡、儀表堂堂呢，不愧是玉面將軍。”

喻青一怔，太子笑道：“太子妃是特地來謝世子的。”

喻青立刻起行禮：“太子妃娘娘。”

“世子別多禮，都是一家人，”太子妃笑道，“前幾日回了娘家一趟，聽母親說小妹踏青被山匪所劫，幸得世子相救才無礙，這恩妾都不知如何答謝才好。”

還沒完？

喻青謹慎道：“您言重了，舉手之勞。”

“我那妹妹心氣高，自小就有主意，這兩年母親給相看了些夫家，都不喜歡，誰也拿沒辦法。結果見了世子，平生第一次心了，殿下您說巧也不巧？”太子妃道，“我看，要是能親上加親，那就再好不過了。”

喻青道：“娘娘說笑了，四小姐尚未出閣，以此事為戲言不妥。”

太子妃一頓，複又笑道：“怎麽是戲言呢？難道說，世子瞧不上我那妹妹，不願同議親？”

喻青道：“四小姐天生麗質，自當有良人相配。臣和清嘉已經婚，怎能與四小姐再議親呢？”

“這有何不可，馨兒自然不會越過了清嘉去，只做世子的妾室。”

喻青只覺得荒唐。

“臣娶清嘉不過數日，無心納妾。四小姐高門貴，亦不可低就。”

謝廷瑄開口了，道：“放心。你若是顧慮駙馬的份，孤會替你向父皇母後說明，也不會讓清嘉追究的。”

聽到這句話，喻青終于忍不了了。

讓清嘉不追究？這是在迫清嘉嗎？虧他還是清嘉的嫡兄。不幫襯妹妹，竟然還上趕著給妹夫牽線搭橋，是何居心？

無論是清嘉還是崔四小姐，都是活生生的人，說娶誰就娶誰，開什麽玩笑。三言兩句就把一個姑娘的命運決定了。

不想，難道清嘉當初也是這麽被賜婚的，沒人考慮的意見，只是把往外推……清嘉又是什麽心？

“臣沒有顧慮，臣只屬意清嘉一人，願意終侍奉公主。”

“當初是父皇賜的婚，世子也不必瞞，孤知道你也不願，”太子道，“清嘉都跟母後說了，你與不甚親近，分淡薄。清嘉自小孤僻，又總在病中，一直也沒議婚，母後恤，一聽欽天監說你們命數相合，就向父皇求了恩典，本意也是讓清嘉有個依靠，往後能康健些。現在想來，也是有些草率，難為你了，母後那邊也是想盡可能補償你。”

喻青一愣：“這……”

太子妃也道：“世子是國之棟梁，若是邊連個可心人都沒有，母後與殿下也過意不去，這才說，不如把馨兒許配給世子。至于清嘉那邊，世子好生待即可。”

“這中間一定有什麽誤會，”喻青緩緩道，“臣和清嘉公主在一起，沒有毫不滿。對四小姐也絕無非分之想。”

本以為說到這種地步，喻青該領了，沒想到還是不松口。

謝廷瑄笑容淡了，道：“孤不曾把世子當外人，真心替你著想，世子究竟因何不肯信任孤？”

喻青道：“臣自然信賴殿下。”

“……你再好好斟酌吧，”謝廷瑄冷聲道，“世子在邊關待久了，很多事恐怕不了解。這京城不是軍營，不是靠勝仗、靠軍功就能步步高升的。你年輕有為，孤只想幫你一把，不得不勸誡你一二。”

喻青道：“殿下說的是，臣教了。”

氣氛冷凝，太子瞇起眼睛，道：“行了，你下去吧。”

喻青走後，太子妃看著太子發沉的面，埋怨道：“這喻青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自詡清高，居功自傲，”太子冷冷道，“若非有些本事，孤怎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

“殿下，妾倒有個想法，”太子妃悄聲道，“給喻青個教訓，也能拿住他的把柄，到時候就算他不願意，也得按咱們的意思娶了馨兒。過幾日就是萬壽節宮宴……”

*

喻青整天心神不寧，晚上在回府的路上，一直在想太子說的話。

清嘉跟皇後說了什麽？說和駙馬不睦，懷疑駙馬有他心嗎？

為什麽會這樣想呢。

清嘉心思細膩，難道說通過平時的相，發現了喻青態度中的抗拒嗎？

可是只是沒法跟清嘉親近，并不想對冷淡啊。

喻青有心找清嘉問個清楚，真的到了面前，又不知如何開口，糾結了半晌，再晚些都要耽誤公主休息了，呼出一口氣：“……”

沒等說出“清嘉”二字，公主先開口了：“駙馬。”

喻青下意識道：“哎。”

清嘉輕聲道：“我有事想跟你說。”

對下人吩咐：“你們先下去。”

很屏退旁人，雖然還不知要說什麽，但一定很重要。

喻青定定心神，先認真地聽。

清嘉垂下眼，神似有些為難，道：“我……”

頓了下，又吸了口氣。喻青道：“殿下別急，慢慢說，我聽著。”

“……”

謝璟道：“我從時不好，患有怪病，駙馬是知道的。”

喻青不擔心道：“怎麽了，最近是覺不舒服嗎？”

迎著對方關切的目，謝璟又覺如芒在背，他道：“沒有，不是這個。”

謝璟心一橫，繼續道：“我因病，氣一直虧空，傷了本，就算太醫們一直為我診治，對此也束手無策，其實早就斷言過，說我終不能……生育。”

喻青一愣。

“這件事我早就知道，只是沒有告訴世子，一直瞞至今，是我不好，”清嘉低聲道，“我左思右想，覺得不能再耽誤駙馬了。”

看著低落的清嘉，喻青蹙起眉。

謝璟道：“今日就是想讓你了解此事，和我在一起，注定不會有子嗣的。所以，駙馬往後若有心儀的子，盡可求娶，我不會阻攔的。”

喻青神幾變，一時看不出晴，良久沉聲道：“原來……”

謝璟屏住呼吸。

“原來殿下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會擔心……”

謝璟：“……嗯？”

事全然明朗了，清嘉的心跡喻青也都懂了。

這對子來說是件大事，難怪清嘉惴惴不安，喻青不敢想象到底因為在過去了多苦。

鼓起勇氣告訴自己之前，一定是反複思量、飽經困擾的。

所以才會同皇後講起的擔憂，覺得自己會因為的不足無法接納，往後分日益淡薄……

喻青竟然都沒發覺過的惶恐，清嘉就是這樣，把心事默默藏著，獨自忍耐。

“殿下，還記得前些天臣救過一個姑娘嗎？”

謝璟道：“記得。”

他頓覺意外，想起喻青那天懷裏的手帕，難道說他已經……

“臣也是後來才知道，是崔元盛大人的兒，之前崔大人為此設宴酬謝，還想把崔姑娘嫁給我。”

謝璟反應過來，口而出：“……你不能娶，別人可以，這個不行。”

崔元盛不就是太子的丈人嗎，崔家和太子關系，喻青可能是被做局了！

喻青道：“臣當然不會娶。除了崔大人，太子殿下今日還以此相問，臣都拒絕了。只是有一個問題，他們似乎認為臣同您之間有罅隙，還是從皇後娘娘那知道的……”

謝璟神一凜，上回為了敷衍皇後，他確實說過自己和駙馬不睦，沒想到轉頭就被和太子背刺了。

也是，皇後才不顧清嘉的死活，什麽手段都用得出來。

“臣原本還很奇怪，想著問問殿下是這麽回事，”喻青道，“現在臣也都明白了。關于殿下方才說的……”

喻青擡起了手，謝璟眼瞳睜大，心想應當不至于出手傷人吧？

隨即他發現，喻青的眼神竟然……像是憐惜。

喻青用手撥開了他耳邊的發，了他的側臉。

謝璟呆住了。

“您應該早點告訴我的，怎麽一直忍在心裏呢，”喻青道，“殿下一定為此煩心許久了，很不好吧。”

謝璟覺得難以置信。

燈下喻青的面龐分外和。謝璟假想中的厭惡或惱怒都不見分毫，對方甚至連口吻都那麽輕。

喻青從他寬大的袖口裏找出了他的指尖，說：“臣不在乎這個，殿下無需介懷。”

不對，一定有哪裏不對。

“……你不怪我嗎？”謝璟道，“我可是騙了你。”

喻青道：“這怎麽能是騙，殿下不都告訴我了嗎。”

謝璟：“可是，你們侯府總不能後繼無人……”

“子嗣也沒有那麽重要，”喻青道，“沒有就沒有，殿下更重要。至于侯府，以後過繼個旁家的孩子，或者幹脆讓長姐的孩子來繼承，總會有辦法的。”

本來也沒指過子嗣，也希清嘉不要為此糾結……就算想有也沒有的。

謝璟久久無言。

“臣跟您保證，只有您一個妻子，絕不會再娶別人，您可以放心。”

謝璟心中一陣滯，喃喃道：“喻青，你真是……”

傻。

到底讓他拿喻青怎麽辦才好。

要是喻青娶的是一位真正的公主，一定會一生滿、羨煞旁人的。

可他什麽都給不了。

“駙馬，”謝璟疲憊道，“我出天家，你不知的何止這一件。許多的，我都沒法告訴你。你不會懂的……沒有必要白白耗費在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