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一般的直覺 “你可舍得與我分開？”……

般般一驚，還未反應，一只手便掐上的臉頰，愣乎乎的擡頭瞅著他，不明白兩人只是差了一歲，為何高這樣明顯。

長大後他究竟要長到多高啊…

“說話，為何總是盯著我的臉發呆？”

倏然回神，惱的胡鬧騰，“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放開我放開我，表兄欺負人。”

像一只陀螺四撞。

嬴政放開手，頓時東倒西仰蠶蛹一般倒地，四仰八叉的腳底板朝天，腳丫子撲騰，金鈴鐺叮鈴鈴響徹屋子。

般般勉強撐起手臂，一癟，瞪大了眼睛。

他豎起手指，忽的迫近，“不準哭。”

你說不準就不準麽？

扯開嗓子嗷嗷哭，只哭了一嗓子就被捂住了。

一刻鐘後。

嬴政用一碟子金菱糕收買了嗷嚎不休的人。

般般吃著糕點，烏睫猶掛著潤的水跡，方才捂著的不許哭的人背對著不知道寫些什麽，倒是沒了兇的模樣。

可是他面無表擡高音量的樣子，真的有些嚇人。

他還生氣。

“你生什麽氣？”

幹脆糕點也不吃了，著一小塊沖到他邊，“你在寫什麽呀，不要寫了，跟我說話。”

“我跟出爾反爾，腦子裏只有吃的人沒什麽好說的。”

“……”

“？？？”

般般狠狠瞪他，險些把手裏的糕點砸出去，手瞬間思考了一下，最後全部都塞進了裏，“我怎麽出爾反爾了。”

“吃完再講話。”沫子噴到他裳上了。

嬴政後撤半步，一言難盡。

“上月二十七是我的生辰。”

般般稍愣，將裏的糕點吞咽下去，茫然了好一會兒。

上月二十七麽？

仿佛他尋了從雲，約子夜時分一同賞花。

兩相沉默，空氣裏流淌著尷尬。

半晌，不自然的了一下額頭，“可是，我一早便困了。”

“是，睡得比烏都沉。”嬴政讓人帶著新鮮出鍋的老鴨湯長壽面過來的，本想與分食一碗，這東西本不是多好的，卻是月姬親手所做，寓意‘長壽’，意頭不同，自然想跟特殊的人分。

左喊右喊，是不起的，惹惱了還會咬人。

見慢慢想起來了，他冷哼一聲，發誓不想理了。

般般他，又扯扯他，不知為何委屈，約莫是表兄向來不會對發火，從前頂多不理罷了，那時候兩人也不悉。

他當真冷心腸一般不為所。

無措，想了想，扭頭走了。

嬴政頓時擱下筆，目經過短暫的驚詫，徹底漠然下來，只是腔起伏不定，好半晌他才重新撿起筆，閉眼調息，複而睜開冷靜。

月姬從外面歸來，喊他出來歇息，火爐上放了些栗子，朝後面看了看不見人，奇怪的問，“承音呢？方才聽人說來尋你玩。”

“不知道。”

這聲音平靜，冷漠得很。

可他到底是小孩子，言語裏傾斜出許的氣惱和憤怒。

月姬詫異，笑出了聲，“你們吵架啦？”

嬴政不肯說，沉默著翻著烤栗子。

月姬笑的仰面，這會在家裏不必遮面掩飾，月白長寬袖映襯那張傾國傾城的絕面龐，宛若盛放的赤芍花，只是的打趣也溢于言表。

“我竟不知你也有今日這樣緒外放的時候，素日裏跟小冰塊似的。”兩手托起兒子的小臉反複，“阿母看你心裏藏著的事兒啊，太多了，這樣也好。”

“…阿母。”嬴政掙紮了兩下，耳子紅了，臉更是差勁。

“承音不知事，天真率直，”月姬諄諄教導，“心裏是不會記仇的，你這個做兄長的怎能小氣？過會兒阿母派人請過來用膳，你哄哄，知曉麽？”

嬴政了。

“好了，就這麽說定了。”月姬還能不了解自己兒子麽？他一張便知道他要說什麽不中聽的。

母子說話間，外間傳來躁聲，細細聽去，竟然是般般大呼小的聲音。

這是要做什麽？

月姬還未起，一旁的兒子一溜煙從跟前跑了出去。

般般跑的急，進門撞見了嬴政，連忙人把紅布掀開，嘰嘰喳喳的，“表兄！你的佩劍已經舊了，我送你一柄新的。”

“生辰快樂！”

“你不能再生我的氣了，我不是故意的。”不能承認的，揚起甜笑撒，“我可沒有拿你當懶的工。”

嬴政愣愣的，目落在下人一同擡著的佩劍。

劍鞘乃玄與暗紅織，竟與他的袍分外相稱。

“你方才離去是……”他問。

“去買這個了！”般般仰著頭，眼的撒，“我細心吧？一眼就在這麽多件中瞧見你佩劍的磨損。”

月姬出來圍著佩劍轉了兩圈，嘖嘖誇贊，“真真是好劍，承音有心了，”笑著，將抱起來，“哎呀，怎地出了一頭汗？是怕你表兄生你氣氣壞了子麽？”

般般纏著，“姑妹，我還想吃長壽面，姑妹能再做嗎？”

嬴政：“生辰已經過去了。”

月姬爽快點頭，“過去了也能吃的，你們等著。”

般般纏著要幫表兄佩劍，熱洋溢的，嬴政板著的臉沒好意思繼續冷著，他也著實喜歡這件禮，不過，“我氣憤，并非禮不禮的。”

“哎呀，我知道呀。”般般推搡他的後肩，兩人一同進了屋子坐在火爐邊，“我以後一定說話算話！”

他生氣的是騙他嘛。

般般佯裝不知，“我要吃烤栗子。”

嬴政撥過來幾顆，幫了剝栗子，又替汗。

般般想起長春花邊的字，發起牢，“表兄在泥土裏寫的字我都不認得。”只認得漢字，繁字也不太認得，更遑論古代奇怪的字。

“我教你。”嬴政抿，掀起細的眼睫，漆黑的瞳仁篤定，“我教你。”

“……”隨便說的呀！

言半晌，兩人方才鬧了別扭，不好意思拒絕，“那你不要兇我。”

當晚，兩人一同吃了長壽面，夜裏牽著手坐在臺階前看花。

原本般般還要反悔，次日清晨跟龐氏請安罷，竟聽聞姬修也要為請先生，嚇得忙說要表兄當自己的先生。

畢竟表兄疼，許懶，請來的先生指不定有多嚴厲，當然要選表兄。

習字之事放在了晚膳後，白日裏嬴政還要聽姬昊授課。

攤開竹簡，般般自信的很，大言不慚，“表兄只告訴我這些字讀什麽，我一下子就能記住。”

上輩子雖然在孤兒院長大，吃不飽穿不暖，但讀過書，將讀音與字形對上還不簡單嗎？信誓旦旦的。

嬴政倒也沒有笑話過分自信，當真帶著讀字。

今日他只寫了十個字，帶著一同讀了兩遍，隨手指著其一，“這個字讀什麽？”

看的頭暈眼花，哪裏還有剛才的自信滿滿，只想回到方才住自己的，不許自己說。

這些字黑黑的，彎彎扭扭，就像是一條一條蛇盤踞在一，想了半天，勉強試探，“承？”

探頭檢查表兄的表，他要是敢笑話，就立刻生氣。

他沒笑話，才放心。

“那這個呢？”嬴政換了個字指。

“好像也是承。”

“是音，笨。”

他敲了一下的腦袋，“我這樣打排列你便分不清了？承音，這是你的名諱，你記下了？”

“那這個讀姬麽？”般般指著前一個字。

“我方才不是說了？排序打了。”嬴政很有耐心，圈著的小子，“這個字念政。”

“政，是表兄的名字。”枕著手背側趴下，沖他甜甜笑，“我們兩個人挨在一，名字也在一。”

“那當然。”嬴政將腦袋板正，頓了片刻才繼續帶認字。

只認了一會兒功夫，便喊著累了要休息。

嬴政覺得表妹耐太差，其實并不笨蛋，練舞是經年累月的事，沒有耐心便也罷了，聽月姬說歌分外不錯。

恰好秦國推行音律。

他撇開自己溫習今日學到的東西。

般般盤坐在一旁，數著剝夠十顆瓜子，然後囫圇塞進裏咀嚼，吃的滿口生香。

自己吃了會兒，剝了一捧湊到嬴政邊給他。

他不吃，自己吃。

“表兄為何這樣用功？”認識他約莫三年了，幾乎每日都能看到他埋頭苦讀，或者在院子裏練武。

沒有個停歇的時候。

前世院長爺爺苛待們，每周也有假期的。

沒有人監督，他竟然能恒心每日苦讀，實在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嬴政沒有回頭，“來日我定要回我阿父邊.”他不能、也沒時間懈怠。

他說的簡單，般般聽得模糊，想起龐氏和阿父那天的談，惴惴的追問，“那以後我還能跟表兄見面麽？”

“你可舍得與我分開？”他聽出了的不安。

般般依偎在他邊，脆生生的理所當然，“當然不舍得。”

他笑了一下，繼續念書，在桌幾下握住了的手。

過了會子，還在吃。

嬴政輕敲的腦袋，“吃些，口鼻生瘡你就難了。”

“唔！”般般捂著，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只小水壺，繡著一朵的花，“我讓從雲泡了敗火的甜茶。”

不知道表兄的阿父是什麽人，阿父阿母不說，但估著也不是什麽普通人，否則怎麽會明知道他又娶了別的夫人，全家仍舊不甘心，還要試探那男人的態度？

在這方面，般般有著謎一般的直覺。

舉起小壺，討好的乖乖問，“表兄嘗嘗吧？可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