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抵達鹹城外 “我喜歡什麽？”

姬長月跟郭開暢談了會兒，深覺得他就是一條不溜秋的泥鰍，心裏提起防備，也不再多說往院子裏回。

路過馬廄，聽見政兒與表妹在說秦國的發家史，說的頭頭是道的。

會心一笑，上樓預備休息會兒，坐了這麽久的馬車，累的腰酸背痛，秦國近在咫尺，要好生呵護自己的皮與臉，多年不見改名為子楚的嬴異人，不知曉他旁多了幾個妾？

坐在上好的臥房，店小二送來要的淘米水。

姬長月打開包裹，取出在家中帶來的磨得細膩的粟米攪拌糊狀，又撒了些丁香的幹花進去。

隨後對著銅鏡細致的敷面，一一毫也不敢浪費這些粟米。

門輕輕被敲響，回頭一看，竟然是般般。

“姑妹。”

“怎麽了？”手過來，“與我一同歇息片刻罷。”

小姑娘趴在桌前地瞧著敷面，等弄完了，將握拳頭的小手舉起，“姑妹。”

姬長月見狀，攤開手。

張開手心，一對金耳墜躺在姬長月的掌心。

這樣式巧，嵌一對紅寶石，價值不菲。

將手背在後，般般眼的，“這是去歲新年阿父贈與我的，我還沒穿耳，戴不了，送給姑妹。”

姬長月愣了又愣，不自覺笑出聲，“你…你有心了，般般。”

沒這麽親的稱呼過般般，素日裏總是的大名承音。

等人跑了出去，姬長月若有所思，想起自己贈與郭開那一妝奩的珠寶首飾，雖然留了一套預備到秦國佩戴，所以般般當時是看見了麽？

般般跑出來，輕輕拍拍脯。

“去做什麽了？”嬴政在樓梯口立著等。

一五一十都跟他說了個清楚。

嬴政沉默片刻，轉而詢問喜歡什麽樣子的首飾。

“我喜歡什麽，表兄竟然不知曉。”般般有些不高興，撇過頭哼。

“我當時沒有注意。”嬴政說，“日後不會了。”不過，他對般般突如其來的懂事和到生氣，不是生任何人的氣，而是生自己的氣，“為什麽要送我阿母耳墜？還有別的呢，妝奩中并非全部。”

母子倆也算是互相了解彼此，嬴政有錢的時候也贈了姬長月不，他曉得不會全都拿出來給郭開。

“啊？”般般傻眼了，有點後悔，“我還以為姑妹沒有了呢。”

“你雖然沒有穿耳，但我記得去歲你便吵嚷著要穿耳，舅母應允你下個月穿耳。”因此今年格外留意耳墜之類的首飾，那對紅寶石墜金耳墜是寶貝了許久的，一直想要自己戴。

般般想了想，坦然道，“那個郭開是趙人，怎麽會真心保護我們呢，姑妹把首飾珠寶送給他，來換他的保護，我是被保護的那一個，心裏覺得疚。”

嬴政無奈，牽住往房間裏走，放輕了嗓音教，“你既然曉得他不會無緣無故的盡心盡力，又怎知出發前他沒收其他人給的打點？”

般般一愣，當即抿生悶氣，“那他——”

“我早有耳聞此人，他是個詐財的，最擅阿諛奉承，聽聞他要當趙偃的伴讀，趙偃有多恨我知者有目共睹。趙偃定然讓他使絆子，但他偏是個好收買的，先生對我有恩，臨行前散盡家財予他千金，要他盡心護送我們。”

嬴政認認真真的握著的手，“待我在秦國安頓好，會立即派人接先生一家過來。”

般般更疚了，“那我不討厭姬昊了。”

“傻。”嬴政噎住，了一下的腦門。

傻瓜的傻。

“表兄不能這樣說人家。”

“為何？”

“人會越說越傻的，以後要說我聰明，這樣我會越來越聰明！”

“……真是歪理。”

不依不饒，非要他說聰明，他故意吊著不肯，“那你說，出發那日為何害怕我。”

他這話問的猝不及防，直搗命心，仿佛一早就想問，只是一直在等候一個合適的時機。

般般被問的懵了，生出他刻意使放松警惕，然後猛地攻不備的錯覺，就像嗅覺靈敏的小兔子，一下起了所有愜意。

氣氛頓時僵持住。

等了數秒，嬴政恍若無意的重新牽起的手，“不說便作罷，想來也是畏懼世家公孫，人之常。”

“嗯嗯嗯。”般般忙不疊點頭，“確實是這樣。”

在驛站修整一晚，次日天蒙蒙亮一行人再度出發。

邯鄲到鹹路途遙遠，行程持續了將近七日，看到鹹的城門，般般眼前所有的晦暗驟然一掃而空，激的上蹦下跳，“表兄，我們到啦！”

啊啊啊啊啊！

要哭了，老天呀！

屁快八瓣了！

不等下車，嬴政忙扯住，“別急。”他機警的巡視周遭，旋即視線準的盯著城門口。

郭開下了車駕，近前去見禮，“可是泉君？外臣郭開，特來護送趙姬夫人與公孫回秦。”

男人蓄著一圈短胡，銳利的目打量車架中坐著的姬長月三人，隨後一笑，“郭大人不辭辛勞，不過現下他們還不能立時進去。”

郭開看了一眼守在城門口的秦軍，垂下眼睛拱手，“這是貴國家事，外臣還要回報我王。”

泉君表示理解，與郭開寒暄幾句，目送他離去。

“怎麽就走了？”姬長月急切，亦察覺到不對，當即起袍下車去，“你是何人？我是異人之妻，這是他的兒子，放我們進去。”

泉君冷笑，不置可否，“你說是就是啊？”

“我看你是冒充的，此事茲事大，斷不能就這般放你們進去。”

這擺明了是有心阻攔，什麽冒充不冒充。

姬長月氣的腦袋冒煙，“你胡說什麽！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膽敢阻攔我？”

般般從未想過回秦竟然這麽艱難，跟著氣憤。

嬴政側攔在姬長月前頭，示意不必這般憤怒。

泉君并不分給這孩子一個眼神，拿鼻孔看人，端的可惡。

嬴政覆手俯腰，不卑不道，“泉君想必就是政兒的舅公，政兒遠在趙國聽聞舅公的才名，不曾想真人竟也這般雄偉高大。”

泉君哼笑出聲，掃了一眼這孩子，心說有意思，“什麽才名？”

“自然是您與華夫人至深的姐弟誼了，甚至因此獲封泉君。”

華夫人乃是秦王的妻子，兩人甚篤，要提拔自己的親弟，秦王不會反對。

“——你！”

泉君臉鐵青，他的確仰仗外戚份得封泉君，并無任何軍功和才幹，但迄今為止，沒有一個人敢大剌剌的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那他方才說什麽‘才名’，便是直白的譏諷了。

“你好大的膽子！來人！”

後無數秦軍立時高舉長戈。

“我看舅公才是好大的膽子！”嬴政猛地拔高音量，呵斥住那些秦軍，也打的泉君措手不及。

他高的眉弓令他生來不怒自威，“我乃公子子楚之子，代父質趙七年，曾祖父薨世，我特回秦奔喪，泉君竟敢阻攔，是要陷大王于不孝之地嗎！！”

泉君聞言臉大變，下意識辯駁，“本君何曾有這個意思？”

嬴政哼笑，緩緩直起腰，目盯著他，“那便請舅公為政兒開路。”

泉君臉變了又變，這下算是看清這小子給他埋坑，他狠狠瞪了一眼他，不甘不願的側擺了擺手，示意人打開城門。

長戈退去，鹹城門緩緩打開。

姬長月帶著兩人重新坐上馬車，臨肩忌恨的剜了一眼泉君。

此時，鹹宮大殿之上。

華夫人威公子子楚立韓夫人為夫人，否則絕不迎趙姬與嬴政進城門，秦王連連嘆氣，不好駁妻子的面。

子楚堅決不同意，正跪在大殿之下，以頭挨地。

華夫人氣的臉鐵青，憤恨不平。

忽的一寺人進來躬說道，“王上，王後，太子殿下，趙姬與公孫已歸來，正候在殿外。”

子楚驚喜，登時擡首，滿懷希冀，“父王。”

秦王鼻子，看了一眼華夫人。

華夫人滿臉詫異，隨後黑了臉，寬擺長袖，一屁坐下來一言不發。

“宣。”

隔著高聳的門窗，子楚終于看見了朝思暮想的姬長月，止不住的探念看。

般般張，并不敢看，一路跟在表兄的側進大殿。

表兄跪，亦跪，來的路上他已教過如何行禮，倒沒有出錯。

行了禮，秦王道，“擡起頭來，寡人瞧瞧。”

嬴政道了句諾，擡起頭來。

秦王恍惚了一瞬，驚疑不定。

子楚忙問，“父王，可是這孩子有什麽問題？”

秦王擺了擺手，轉而問起嬴政側的，“這是？”

嬴政忙道，“是政兒外大母家的孫、政兒的表妹。”

般般生的再次俯首，手心浸出了熱汗，“民承音，拜見大王。”

秦王細細看了一番，倒是笑了，“生的伶俐，不錯。”

般般借著擡頭的功夫，看了一眼上首的君王，發覺他面虛白，好似患病已久。

從大殿出來，有兩位婢引著般般到了一座宮室，為重新梳洗，送來飯食，看到了秦國的食漬，也是穿越前曾見過的夾饃。

狼吞虎咽了一通，飽飽的打了個嗝，將這座宮室轉了個遍，也不敢出去，坐在殿等表兄回來。

夜幕四合，昏睡了兩覺，嬴政才回來。

“般般，醒醒。”

般般醒來，眼睛便看見了俯呼喚的表兄，倉惶的摟住他的脖子依偎，“表兄，你怎麽才回來？”

“是不是無聊了？”嬴政哄，“今夜有晚宴，等過了這兩日，表兄就帶你在鹹宮走一走。”

“好。”著聲音答應，旋即好奇，“我也參加晚宴麽？”

“嗯。”嬴政點頭，吩咐人進來送裳，“這是新裁的，你看看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