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佔嬌色》 第3章 第 3 章 長大和淚痕
第3章 第 3 章 長大和淚痕
這當然不是一件好事,陸念安只猶豫了一瞬,便爬著滾下床。
方才踢出去的鞋已不知散去哪裏,一邊找一邊探頭往外看,瞥見兄長已經走到臺階上以後,陸念安放棄找鞋,就這麽著腳跑出去。
最後踉蹌著,狼狽地停在了陸祁面前,擡手,下意識地,想像從前一樣扯住兄長袖口,那只手停在半空中,素淨的指尖了,卻是收了回去。
接著陸念安可憐地開口:“哥哥我們和好吧,我以後再也不提抱這個字了。”
到是認錯的很快,說話時頭頂的碎發一一,可惜眼神撲閃,一看便不是真切。
而關于這個句式,陸祁近年來已經聽過無數遍了——“哥哥我以後再也不提牽手了”“ 哥哥我錯了,以後再也不著你了”……是這樣的,連悔過都不用真心。
可為兄長,他又不應和妹妹計較,陸祁只反問:“方才不是阿念正在鬧脾氣嗎,鬧什麽”
“沒有鬧,”陸念安低頭看擺:“是方才哥哥曲解我了,阿念從來沒想讓哥哥不回來,明明時時刻刻都盼著能見哥哥的。”
陸祁:“……”
他一時沒有在說話。
陸念安卻敏銳地察覺到他態度松:“哥哥我送你回府。”
“回去,”他終于開口,視線下移,落在只穿了白的腳上:“再看見你不穿鞋跑,今後就都別穿了。”
陸念安:“哦。”
不以為然,反正哥哥很真的生氣。
回到屋,陸念安將那本閑書又翻了出來,心靜了許多,很快便沉浸在書中節,最後還是秋過來催著上床。
“小姐,”秋無奈:“大公子回來了,您晚上看書可使不得了。”
陸念安這幾日已習慣晚睡,一時間還改不過來,抱著書哼唧了幾句。
秋只好又道:“明日不是還得練劍?若是去遲了怎辦?”
“好吧。”聽見這句陸念安還是將書放下,這幾日也并非刻意晚睡,只是單純地睡不著。
躺下後,卻想起明早還要練劍——陸念安從前是極喜練劍的,時生得弱,剛到陸家沒多久就生了次大病,高燒後,氣神也被燒走多半。
是從這時開始,陸祈說要教練劍。
陸念安原很抗拒,雖然黏陸祈,但畢竟是個懶惰子,別說練劍,是站一會兒就覺得頭暈眼花。
直到某一天清晨,還在睡在榻中正暈暈乎乎的,被一雙大手抱起。
那時才丁點,直了板也不過只極陸祈高,在懷裏時,剛好可以尋一舒服的位置,臉頰靠著哥哥膛,就安心地閉上雙眼。
陸祈也穩穩抱著,直至走到院中才放下,接著他遞給暈乎乎的妹一把木劍。
這一天,陸念安有了新收獲,原來教人練劍需要手著手,兄長會將掌心落在的右肩,有時也會將手在的手背上,相的使得莫名泛。
從此極喜念劍,直到後來,哥哥離越來越遠,他寬厚的掌心再也不會在右肩,即使作不夠規範,也只會得到一聲平靜的“重來”。
這就是長大的煩惱啊……陸念安嘆了聲氣,煩躁地扯過裘被蓋住臉,不知不覺睡去。
春日的夜晚最是溫度舒適,這一覺沉沉睡到晨微曦。
清晨是一天之中空氣的清新的時刻,陸念安收拾完推開門,先是深吸了口氣。
院中有一顆高大的海棠,枝葉繁茂,還未開花,但枝幹在春日的早晨裏,也獨有意境。
時隔四日,陸念安覺得自己再一次會到早起的好。
陸念安很快就往外走,陸祈的院子在偏西方向,不算遠。
而這條路日日都要行一遍,悉到閉著眼睛都不會摔倒。
因為很久沒練劍,陸念安今日還有些興,連走帶跑的,半柱香沒有就到了西院。
“哥哥!”手在門上,還未推開便開始喚人,但卻沒得到回應。
只好先進屋,用雙眸環顧著院子,去尋悉的人影。
院中間站在一個青竹,視線左移,角落裏種的花沒開,只大片大片的綠葉舒展著,左邊則是一棵孤零零的古樹,然後便沒人了。
“哥哥呢,”覺到有什麽不對,陸念安只好將目向青竹,“他今日很忙嗎?”
晨日裏霧氣彌漫,空氣又又厚,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冷,還有一種被丟下的無措。
“陸大人今日……”青竹一句話說了一半便有些無從下口。
他是知道小小姐脾的,總之是個黏人的子,一時接不了分離很正常。
青竹沉默,陸念安就眼看著他,一直看到他開口才肯罷休。
“大人今早說小姐您最近變乖了,都不需要人盯著就能練上半個鐘,只讓您自己先看著練。”
“是嗎?”陸念安看著空的院子,咬著牙又道:“那他可真是替我著想的好哥哥。”
話音落下,想起自己一大早跑過來卻落了個空,接著又回憶起從前,幾個零散的畫面重合在一起,陸念安快氣瘋了。
他這區別對待。
不管長多高,有多大,都是他最親的妹妹不是嗎?
為何要一點一點去疏遠呢?
陸念安越想越氣,但不至于去為難無辜的人,只問青竹兄長去了哪裏。
“在夫人那兒。”
“秋你在這兒等我,”陸念安對自己的丫鬟道:“我自己去找他。”
此刻的千山宛,熱茶再次轉涼,小丫頭手腳麻利地進屋換茶,指尖著茶盞,只到很小一部分。
今日陸夫人是特意將自己這個兒子喚過來的。
兩個人先聊了聊婚事,這是一生中頭等的大事,陸夫人也不知念了多遍了。
挑兒媳也自有一套規矩,從家世出發,再到禮德談吐等方方面面。
陸祈現如今已是吏部侍郎,再往升就有些難了,所以兒媳的母家最好是有些實權的,在朝廷之中也能幫襯些他。
這樣一細想以後,剩下的適齡子便沒幾個人,這幾日陸夫人已讓下人理了份小冊出來,將年齡家世脾都一并寫了上去,此刻這冊子被送到陸祈手中。
“你看看,”陸夫人終于得閑了,這會兒悠悠喝了口茶:“為了你的婚事我也算是費勁了心思,祈兒,你自己也要多上上心知道嗎?”
“知道了。”陸祈低頭看了眼冊子。
“哦對了,”陸夫人想起來什麽又將茶杯放下:“你挑好了就青竹來支會一聲,我也拿去給念念看看,畢竟以後都是一家人,這嫂嫂也得和念念合得來才行。”
“嗯。”
聊完了婚事,陸夫人照例詢問了些他的近況:“最近陛下可有將什麽大事分給你?”
“只幾樁小事。”
“既是小事你也得好好辦,”陸夫人皺起眉:“給你小事便代表陛下還未完全信任你,從前你父親還在時,陛下都準許他提刀進殿面聖呢,你雖是得不到你爹那般的信任,但陛下肯讓你理小事,也算是有些重視你了,所以你更要好好替陛下做事,可不能在他前丟了你爹的臉……知道了嗎?”
這些話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被翻來覆去地說了個遍,到現在,陸祈已能很平常的理:“知道了母親。”
“那你走吧,”陸夫人知道他沒了耐心,臨走前卻是又叮囑了一遍:“祈兒,娘方才和你說得話你都要放在心上,尤其是關乎你爹聲的事,你都要好好考慮知道嗎?”
“嗯。”
陸祈將冊子遞給後人,擡步往外走。
他儀態是一貫的好,脊背直卻沒有刻意,現如今放眼整個上京,也挑不出比他更優秀的君子。
也只有想到這點時,陸夫人才稍有滿意。
和陸祈已刻進骨子裏儀態不同,陸念安在儀態這方面,是需要刻意去維持才能夠端得起來。
時常暴自己鬧騰子,遇事一著急,步調便急促,頭頂的步搖在半空中沒規律地,劃出幾道淩的弧線。
所以陸念安來得還算快,匆忙走來時,剛好將才到外院的陸祈攔住。
今日算是氣到連鋪墊也省略,仰起頭看著兄長,眼淚是要掉不掉的:“哥哥你不要我了?你說你不要阿念,我以後就再也不纏著你。”
這話說得不明不白含含糊糊,但話音剛落,陸祈就知道是為了何事別扭。
類似的脾氣鬧過不,當初為了改掉隨意抱人的脾,陸祈也費了不力氣。
其實還有些小子未改,卻只能慢慢來。
陸祈沉默著,就看見小姑娘要掉不掉的眼淚已經嘩嘩往外湧,像未關水的閘,有些收不住了。
他看著的眼淚,久違地到無奈——上一次磨掉一個小子他真的廢了不心力。
眼下陸祈想,該讓先冷靜。
到底也在朝廷混了些年,行事端正不代表他沒有手段,像阿念這種,該晾一晾才會長大。
“好了阿念,”到底是怕哭腫了眼睛,他開口:“你知道的,哪有哥哥會不要妹妹呢?”
陸念安沒說話,了眼睛,當然有裝可憐的分,但這眼淚七分都是真,本收不住。
而方才走路急促,上臺階時還不小心摔了一跤,此刻淩,沾了些灰塵,哭起來更顯狼狽。
“阿念,你過來。”他只好又道。
陸念安不不願地上前。
已經很久沒和哥哥靠得這般近,陸念安擡步時微頓,其實很想和從前一樣,撲進哥哥懷裏放聲大哭。
偏生已經長大了,只是想想,不敢有任何作。
陸祁輕嘆氣,擡手沉默地拍掉裳上的灰。視線又落在明顯淩的裳上,指腹依次劃過領,擺,無聲地整理著。
這些作明明從前做過千次萬次。
只是長大以後,便不似從前了。
陸念安想,是可以忍不去和哥哥接的,可這不代表疏遠,哥哥總不能連看也不看了吧?
現在連僅剩的練劍都被省略。
是想到這一點,陸念安就難到無法呼吸,退後一步,推開那人的手,自己將擺拍了拍,低頭時眼淚無聲地往下流。
于是乎,陸祁落在半空中的手頓住,他沉沉看著。
還在哭,那幾滴淚晶瑩剔,劃過纖長的脖頸,順著領往下,最後在口落下灰褐影。
真的很哭,就和小時候一樣。
可已經長大,遲早要獨當一面的。
“……”
落在半空中的手微,陸祁終是什麽也沒說,緩慢將手收回。
臨走前,他告訴:
“方才的話哥哥當你沒說過,阿念,你是知道的,只是因為你長大了,只是有些習慣要改改。”
談話不歡而散,陸念安想,需要靜一靜。
于是在初春的這一天,在海棠花還沒開得季節,陸念安被兄長無地剝奪掉,最後的,僅剩的,每日固定見面的機會。
還是沒有辦法改變哥哥的想法,就像曾經的許多次一樣,因為哥哥永遠都只會告訴——阿念你已經長大了。
“阿念,你已經長大了,在哥哥床上是不像話的。”
“阿念,長大以後這樣拉哥哥手是不對的。”
“年後你就及笄了阿念,及笄以後同哥哥接要隔一段距離知道嗎?”
……太多太多了。
是因為長大,不是哥哥不要。
陸念安也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喪氣地走回院子。
一連消沉了兩天,呆在屋子裏哪兒也不想去,只看閑書轉移注意力。
對于這番改變,秋是最意外的人,等到第三日,秋去廚房時,遇到了同樣來廚房的青竹。
想到自家小姐的不對勁,主同青竹寒暄:“大公子今日可回來了?”
“公子回來了,”青竹話落一頓,想到西院這幾日的沉靜,他覺得急需要小小姐過來鬧騰一下,主道:“小姐近日有做功課嗎?是不是可以拿過去給公子看看了?”
“時間是差不多了……”秋眼:“難道是還沒做完?”
“你去問問。”
秋回到北院時心裏還想著這件事,覺得小姐再這樣看下去肯定不行,這幾天都熬到半夜,雙眸都熬紅了。
秋放下托盤走去,詢問正在看書的人:“小姐功課可做完了?”琢磨著又道:“是不是該拿過去公子檢查檢查了?”
“沒做完,”陸念安理直氣壯:“我還想靜幾天。”
靜?
為什麽要靜?
秋皺起眉,到一種不太好的預,回這些年,每每和大公子鬧脾氣時,小姐就會閉門不出靜一靜。
雖然最後都會和好……秋頭,但最後都是怎麽和好的來著?
陸念安又靜了兩日,子骨一直不太好,平日裏多數時間也是呆在屋中,無人會覺得不對勁。
這幾日便看著閑書,偶爾也會出門賞賞花,日子倒也悠閑,就這般緩慢的流逝掉。
直到第五日的晚上,陸夫人那邊讓嬤嬤過來去吃飯。
這才出門。
陸夫人吃齋,平日裏都是單獨的飲食,但一個人總有些孤單,偶爾也會喚陸念安來陪陪。
陸念安慢悠悠走到千山宛,見幾個小丫頭捧著托盤往裏屋去,便探頭看了看裏屋的圓桌,想看看都是些什麽菜,無意間卻瞥見桌上放著三個瓷杯。
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陸念安剛打算在數一遍,忽然聞到悉的氣味,下意識轉頭,就見幾日未見的哥哥站在一旁——
他平靜注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