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佔嬌色》 第5章 第 5 章 賞花
第5章 第 5 章 賞花
臨到散衙的時間,天空稍暗淡了些,兩個侍衛聽見敲鑼聲,將宮門推開。
今年是個雨年,才剛剛開春,南邊便已經發了幾次大水,長日不斷的雨水沖壞了河堤,淹沒了好幾個村,奏折都是堆的往宮中送。
接連幾日宮外都停著許多馬車,都是被聖上來商議和出注意的臣子。
戶部尚書之子陳意往外走,將每輛馬車都打量了遍,他很快定下目標,便朝角落裏的那輛馬車走去。
“誒——”原本緩慢的步調變得匆忙起來,陳意往前跑:“陸兄,陸兄你等等我。”
車夫是知道他是尚書之子的,今日宮宴聖上禮邀了不大臣,他大概也是跟著他爹一同來的,只是不知為何,竟一人落了單。
車夫便有些為難地放慢速度,陳意順桿子爬上去,拉開車簾往裏鑽。
車比想象中還要整潔,的地毯鋪在腳下,中間擺著幾案。
這還是陳意第一次借坐陸祁的馬車,格局到比旁的大人講究些,但陳意沒什麽不好意思的,畢竟以他爹和陸大人的關系,他也就隨意坐了。
“陸兄,我爹今日走得太快了,反正也順路,我等會兒自己下去就。”
“你隨意。”陸祁態度平平,話落便做自己的事去了。
面前幾案上用茶杯著一封信,他擡手將茶杯移開,慢慢悠悠展開信紙。
某種方面來說,陳意是一個很沒有邊界的人,不然他爹也不會這般嫌棄他。這會兒聽主人家說隨意,他到也當真,一點也不避諱地去看那信。
信紙上麻麻的字,他掃了眼,陸小姐是誰?
這信有些長,從幾時出門寫到幾時幾時進了哪家店。
他還想繼續往下看,信紙卻忽得被人疊起來,紙張皺的聲音很輕,是陸祁將這封信重新在茶盞下方。
“這誰啊?”陳意頓時有些好奇了:“也姓陸,是陸大人你的哪個親戚?”
“是我妹妹。”陸祁平靜地回答他,沒多說什麽。
“親妹妹還是表妹?”
陳尚書其實是個穩重子,陸祁偶然間聽人也提起過他的嫡子陳意,今日一相,嘆原來現在的小孩兒都不是個穩重子。
陸祁也是養過孩子的人,現如今對著小孩還算有耐心:“親妹妹。”
“哦,”陳意點頭,但他沒聽父親提起過陸大人還有親妹妹,“不對啊你哪裏來的親妹妹?陸將軍前些年都……”
“我養大的,”陸祁側過頭終于給了他個正眼:“還不夠親?”
“嘖這有什麽好嘚瑟的,”陳意撇:“我還能讓我娘再生一個真親的呢。”
陸祁沒有再搭理陳意,但他理解這個年紀的孩子確實會吵鬧一些。
車寂靜下來,馬車卻沉鬧市,最後在一棟高樓面前停下。
這是整個上京最大的首飾樓,一共三層,陳意自然也認出,但他沒下車。
他方才看了信,此刻便不願意走人,也想看看信上的人,躍躍試:“我爹還沒和我說過,你讓我看看你妹妹再走。”
陸祁擡眼掃過去:“下車。”
“好吧。”陳意倒也沒有那麽厚臉皮,知道人家要接妹妹後便拉開車簾打算走,他上半探出去,陸祁便跟在他之後也下了馬車。
兩人站在街邊,下一瞬,一陣裹挾著花香的風掠過,一同而來的是銀鈴般地笑聲:“哥哥。”
陸念安穿著鵝黃長跑來,在三月的春天,這實在是亮眼極了。
是個急子,跑得太快有些收不住,陸祁不得已扶了下,便收回手後退一步:“阿念。”
“哥哥,我好像忘了和阿姐道別誒。”陸念安想起什麽,一回過頭,便看見還站在原地,表有些生氣的家姐。
又跑回去,匆匆忙忙。
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有難以消磨掉的力。
“別說你和你妹妹站一起還配。”陳意竟還未走,走上前又同陸祁寒暄。
陸祁不悅地看著他,他不知陳尚書是如何教出了這樣的兒子。
“其實我也是開個玩笑嘛,那你覺得我和你妹妹怎麽樣。”
陸兄這眼神像極了他父親那個歲數的人,連玩笑話都聽不了一點,陳意笑嘻嘻換了一個說法,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後面的陸念安。
聞言陸祁眉頭皺得更深。
他當然不是封建的家長,以後也不會過多幹涉妹的。
只一點,兩個不穩重的小孩如何相配?
陸祁回絕掉:“你父親帶你進宮是讓你來學習的,明日我會和他談一談。”
陳意:“……”
這也不必去告狀吧?
氣溫回暖,連街角都比平日裏熱鬧,陸念安同家姐認真道別後上了馬車,室鋪著毯子,踩在上面,覺得很。
“方才那人是哥哥朋友嗎?”
馬車往前,車有輕微的晃,陸念安肩膀微著,在後知後覺想起還有一個人時,擡眸向兄長的神有些懊惱。
“我好像忘了和他打招呼。”
陸祈將車簾拉開氣,一邊回答:“不是。”
他言辭簡潔,在簾上的指骨骨節分明,拉開簾的同時,未往外看一眼,就像他也從不為多餘的人做解釋。
“哦。”陸念安心裏好了些。
很快經過一個轉角,并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轉過頭饒有興趣地往外看著,鬧市的街邊,有喊著買冰糖葫蘆的行商,有固定在一邊小販,有些桌上擺著團扇,有些桌上擺著一連串的花燈,竹條撐起薄紙,花燈被做了各式形狀。
陸念安喜歡看這些,哥哥也親手給做過花燈。
“今日去賞了什麽花?”
正看著花燈,耳邊冷不丁的落下這句話,一愣有些迷茫。
賞了什麽花?今天有賞花嗎?
擡眸對上兄長平靜的神,陸念安忽然意識到,昨晚家姐遞過來的信函上是寫著“賞花”來著。
春日的街上,時常能看見落了滿地,于是陸念安說:“桃花。”
陸祈不再說什麽,沉沉看了一眼,收回目。
馬車忽得只剩沉靜,氣氛微妙,陸念安未曾察覺到,甚至興地指著外面:“哥哥我們買點糕點帶回去好不好。”
沒聽到回應,轉過頭看兄長,又喚他:“哥哥?”
那人卻不說話,半響後,點了點頭。
馬車停靠南街角邊上,這家點心鋪坐落在巷子的最深,這顯然不是一個顯眼的位置,還好有些鋪子它并不需要,因為只靠老顧客便能將生意做上幾十年。
散衙的時段正是日落時,人影逐漸退散,在上京賣的行商有多數都要回村,守店的小二坐在長凳上,也正打著瞌睡。
他打算賣完最後一些就將鋪子關上。
迷糊中瞥見兩個影,其中一個開口,聲音輕輕的:“你好,我要一些桃花餅可以嗎?”
店小二瞌睡散去,起往一邊走,守了一天店他有些疲倦,瞥見托盤上盛著的幾塊鮮花餅,他開口:“這位郎,今日餘下六塊。”
“勞煩都裝起來吧。”陸念安對他微笑。
“好嘞。”店小二聽見這句話打起些神,一手撐開油紙,包住餘下的桃花餅,又利落地系上麻繩,捆四四方方的模樣要遞給陸念安。
陸念安擡起手,指尖上油紙包時,後傳來道清亮的聲:“掌櫃的,我來取桃花餅。”
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拿著油紙傘進屋,雨水睡著往下滴落,抖了抖傘,解釋:“今早便讓你幫我留著的,我家小姐還等著呢。”
于是店小二看看手裏的油紙包,又看看面前的幾人,徹底清醒了,神了。
方才瞇起來的眼睛此刻瞪得老大,店小二猶豫了下,試探看向陸念安:“這位郎,您看是不是……”
“沒事的。”陸念安清楚先來後到的道理,收回手,看著店小二將油紙包遞給一旁的人。
那丫頭應是哪家的下人,拿了東西便小跑出門,餘下的陸念安看著離開,雖有些憾但并未難過:“那哥哥我們回家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檐下,不過才一會兒,竟下起小雨來,連綿的雨落在石板巷上,陸念安擡眸著天,只覺得這天氣說變就變。
好在馬車備著油紙傘,車夫將傘過來,陸祈接過,擡手將傘撐開。
“阿念,過來。”
他平靜喚,話音剛落,陸念安鑽傘下,和兄長共用一把傘在雨中行走。
水汽像霧,彌漫開來,將整座小城都蓋住。
因為怕冷,陸念安忍不住瑟,不由得再往右側的方向靠,直到肩側著哥哥手臂。
陸祁嘆氣,但還下著大雨,他到底是沒有說。
馬車就在前方,穿過水霧視線變得清晰,一位撐著碧綠油紙傘的姑娘停在此,影窈窕,黛眉紅,穿紅,往前方看。
陸念安也看見了,下一秒,又看清那子捧在手中的油紙包。
紅子主朝他們走近,沒幾步以後卻克制地停下,這是一個很有禮貌地距離。
笑了笑,語氣溫順:“這位妹妹,方才聽我家丫頭說,妹妹你特意過來卻白跑一趟,我想了想,這桃花餅還是讓給妹妹你,我比妹妹你要大些許多,理應多照顧照顧你。”
陸念安被這幾話砸得一倆懵,莫名其妙不敢收別人的禮,可又不知道怎麽拒絕,下意識側過頭看陸祈。
他是最信任的哥哥,生活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是由哥哥做主。
可這眼看著人的神落在陸祈眼中,便是另一番意味了。
頓了下,陸祈朝雨中人看去,紅子察覺到他的視線,不由得站直了子。
林太傅家的孩子,在朝中時,林太傅同他提過兩回。
陸祈收回目,視線轉移到他家阿念肩側,“收著吧。”
“哦。”陸念安聽話地手,將紅子遞過來的油紙包接過。
“陸公子,”林書意被他的默許鼓勵道:“爹爹常和提起你,總讓哥哥們同你多學習。”
這話便有自謙的分了,林太傅為天子師長,在朝四十餘年載,是朝中人人都敬重的老師,他家的孩子,何必像旁人學習?
陸祈不不慢地將話頭拋過:“改日我再同老師問好。”
“嗯。”
兩人隨意寒暄了幾句,陸祁便呆著妹妹先離開。
林家的馬車就在此,林書意也上去。
是今日下了私塾出來氣的,方才認出陸家的馬車停在一旁。
水霧濃厚,還是撐傘走下馬車等待,原是運氣。
隔著很遠,一把傘隔開水氣,傘下白公子穩步走來,抵在傘骨上的一截手腕勁瘦有力,而他旁那稍矮些的影應就是妹妹了。
鵝黃長稱得那姑娘像朵小黃花,是極為亮眼的存在。
水汽浮中,那把傘完全籠罩住的影。
他將妹妹養得極好呢。
其實極有人知道,陸家大房裏那位表小姐才是最特別的存在。
日常起居都是嫡的標準。
陸祁視如親妹妹。
林書意想,等爹爹同聖上提了婚事,等嫁去了陸家,也會好好待他妹妹的。
也會將陸念安當親妹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