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空蒙

清晨的山間小路，寧靜幽深，偶爾能聽見飛蟲在鳴。

馬蹄踏過石子，正沿著彎曲的小路前行，陸念安雙腳踩在木板上，肩側蓋著的小毯子，小腦袋也隨著車一晃一晃。

這才趕了半日路，已經對母親口中的“苦”有了實，局促的空間，著脖子，困倦卻沒有睡意。

直到清晨的第一束穿過叢林下，馬車緩緩停了，陸念安拉開車簾，探頭往外開。

叢林之中有著茂盛的綠意，大片大片不知名的葉子舒展開，霧氣將他們熏得潤極了。

蓮葉的擺過綠葉走來，綠葉上一滴珠下，落在素鞋履上，蓮葉未曾注意到，只是仰起頭看車上子：“小姐，夫人說是讓您下來歇歇。”

陸念安便出一種很苦惱的表，一邊走下馬車，一邊嘆氣。

其實在此以前，從來不知自己這個病。

今日晨時，前車那邊送來提前備好的點心，是夜間做好的，都還新鮮著。

甜香氣散開，陸念安嘗了一口，當即卻想吐，明明又又困，卻試圖阻止進食。

直到現在，馬車停下，陸念安靠著古樹歇息，嗅到山林中新鮮的空氣，才食了塊糕點。

陸夫人也下馬車看，霧氣之中，陸念安面慘敗，額上未消退的紅腫更襯得可憐兮兮。

怕吃不消，上前寬：“念念，現下還未出山，若是實在難，繞頭回去也好。”

陸夫人又同說，若是現下不走，等過了這座山在繞回，又得折騰一遍，實在是罪。

晨中水汽潤，陸念安咽下糕點，正著幹瓣。對于母親的這話，有過一瞬間的心。

猶豫間，陸念安仰頭看天，在茂的叢林時，是那麽的渺小，強撐著困意時，也沒時間去想別得。

可若是繞頭回了陸府，在錦玉食堆裏，會時常念起哥哥。

已經不是不知事的姑娘了。

及笄以後，哥哥時常同說要保持距離。

原來人的思想真的可以潛移默化的改變，那些當時不當回事的話，但說得多了，潛意識裏還是完全記住。以至于到現在，驚覺那是喜歡以後，陸念安現在的想法已經變——

哥哥同妹妹不可以親。

完蛋！

變了一個大逆不道的妹妹。

這可如何是好呢？陸念安咬了一大口糕點，側過頭看向陸夫人，輕聲回答：“阿娘，我不想半途而廢。”

陸夫人看著蒼白的臉，有些意外。

在山下只歇息了一會兒，三輛馬車再度上路，天大亮，霧氣逐漸散開以後，偶爾會傳來幾聲鳥的鳴。

馬車重新搖晃起來，陸念安的脖子又酸又疼，只好將披在肩側的兔攤子疊起來，規整地放在塌上，又將頭緩緩靠上去。

終于睡了過去。

在醒來時馬車已經停下，四周靜悄悄的，重回黑暗以後，一切都是那麽沉靜。

陸念安拉開帷簾下了馬車，便被不風的黑包裹，有些害怕這黑夜，忙喚了兩聲秋，卻沒人應。

沉靜的山下，只有月涼涼落下，仰起頭，面前是一座高山，孤零零一人，覺得很冷。

“小姐醒了？”

等了許久，這黑暗之間，才終于有了一亮，秋捧著燈燭跑來，另一手提著燈。

停下，將手中的燈出去，暖將陸念安的一張臉照耀地明晰，臉上的恐懼同樣清晰可見。

秋才發現的不對勁，一連喚了好幾聲。

“母親呢？”陸念安回過神，有些疲倦地了額頭。

“夫人在山下歇著，方才是看小姐還在睡，便沒忍心打擾小姐你。”

原來這時已經到了清平山下，涼風拂過，吹起擺的同時，帶來一淺淡的香火氣。

陸念安著秋一起走，那架勢黏人得，沒走一會兒，到了一亭子，這是山上的師傅為前來禮佛的香客特意修建的。

亭子的五個角落都掛著燈籠，夜濃而深，這一地方是難得明晰。

亭子正中擺著張桌子，陸夫人坐在一側，面前是兩位陌生子，三人大抵是聊了一會兒了，角邊都掛著笑意，氛圍融洽。

聽見靜以後，陸夫人轉過頭看來，笑意加深，道：“念念醒了？”

這聲音落下的同時，陸夫人旁的兩位子也一齊轉過頭看來。

陸念安提燈，踩著月往前，水藍擺同月融在一起，溫和恬靜。

“小姐，”這時秋輕聲同道：“是崔家夫人和小姐，也是前來禮佛的，但夫人沒說是約好的還是巧。”

陸念安此時已經走到亭子正中，忽地聽見秋聲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茫然停下，站在原地。

連著趕了一日路，本就慘白的臉上多出許多倦意，烏發搭在肩側，順，在外人看來，仍是個極漂亮的姑娘家。

只反應有些遲頓了，眼神也呆呆的，瞧著不太靈，見著人了也不知道。

“念念，”最後是陸夫人起將攬過來：“這是崔家夫人和姐姐，來人。”

“好……”

陸念安不太自在地進了亭子，此時雙眸落在崔夫人和崔涵側，下一瞬就移開目，乖巧喚道：“崔夫人和姐姐好。”

“這就是念念呀，”崔夫人細細瞧著，語氣和藹：“念念今年多大了？”

“剛及笄。”

崔夫人回頭同陸夫人笑：“瞧，還是個小姑娘呢。”

“是還小，平日裏氣的很，稍不注意就倒下。”陸夫人陸念安手腕 ：“你瞧瞧瘦的。”

“我家涵涵小時候也弱，也是三天兩頭就要吃藥，我家那邊存了一個方子，改名兒也拿給你試試。”

崔夫人是個熱心腸，口中的涵涵，便是坐在一側的崔涵，年芳十八，相比如陸念安，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到底是年長了三歲，崔涵自有一番規矩，當下人提著茶壺過來，主擡手接過，站起替長輩們沾茶。

今日來寺中，穿得極素淨，灰長袍，一發簪將長發挽起，儀態端莊，眼眸間有淡淡愁意，瞧著便是個好子。

陸夫人也是見著本人以後，才道出幾分滿意來，原是還想著林家那個，今日一瞧以後，又覺得這姑娘養得極好，也不錯。

崔涵也給陸念安倒了杯茶，這茶是晨日裏的水泡制，口有淡淡的甜意。

“念安妹妹你試試。”

茶杯遞過來，陸念安雙手接過，比起崔涵大方得的儀態，局促的模樣，到不像是陸家能養出來的孩子。

陸念安在崔涵期待的目下，抿了口茶。

……苦得要命！

但陸念安怕丟人沒敢說，點點頭，學著兄長往日品茶的模樣，聲道：“還不錯。”

“你喜歡就好，”崔涵也呼出口氣，如釋負重：“這是我極喜歡的茶，這個春天，我還特意去東山采摘了頭茬葉，明明采了一天，炒制完卻只剩下一點，方才怕妹妹不喜歡，我還有些擔憂。”

說話，陸念安便一直看著。崔涵說起自己采了一天時，面是苦惱的，但說起是自己炒制時，眉間又洋溢著自信。

“你還會采茶嗎？”聽完這話以後，陸念安是真實意地誇贊：“你怎麽這麽乖啊，我什麽都不會。”

又想，兄長就很喝茶。

當下陸夫人和崔夫人一同談的，兩個姑娘家便坐在一側，也互相了解著。

聽見陸念安這句誇贊以後，崔涵角地笑意微僵：“不算什麽難事。”

想了想，又道：“我平日裏沒什麽好，就收集些茶，念念可有喜歡的茶？”

“我喜歡用蘋果和橘子還有玫瑰花瓣一起煮茶，”陸念安：“要加冰糖和蜂，八月間還可以加桂花，甜的可香了。”

崔涵：“……”

眉間蹙起不悅的弧度，很快下來，重新審視陸念安時，只覺實在不像是陸家能養出來的姑娘。

怪不得同陸家人沒有緣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