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別後 自己手，足食

宴席上的菜，是由大廚房十多個竈臺現做，然後單獨裝到食盒裏，由僕人再一起送過來。

此時已過五月，天氣也逐漸熱起來，飯菜送來時還冒著熱氣。

但因為是闔家宴，廚子選的多是重味的葷腥。

周緒在淮州吃了大半月的素，腸胃一時無法適應油膩之，是以只用了些清淡的配菜，便放下了筷子。

右手手指剛把筷子放至桌面，他的手背便到了一溫熱。

許春明把手中的瓷碗放到他手邊，趁著無人注意，低聲說，“妾讓廚房做的清湯面，世子多用些吧。”

周緒剛聽這麽說時，依舊沒有什麽胃口。

從前他夜裏理政務時，母親也曾多次給他送過吃食，說是清淡的小菜餛飩蒸餅，其實裏面全都是用濃濃的湯鴨湯做底，吃起來和葷腥并無不同。

可是聽言罷，這一低頭看下去，瓷碗裏的面條分明，幾近明的湯水上，細碎青綠的小蔥花中只夾雜著兩三滴油亮。面條還熱著，淡淡的面香味順著熱氣往上飄，只往他鼻子裏鑽。

周緒端起碗，先喝了口湯。

不是他記憶中的湯味，而是很淡的面香。熱湯順著咽流到胃裏，讓他繃了快一個月的神經，開始松散下來。

看他安靜地吃著面，許春明雙眼含笑，又替他夾了些配菜，放他面前的碟子裏。

周緒又夾起，吃了個幹淨。

梁王妃把他們之間的互看在眼裏，對許春明也越發的滿意。

想著他們這對小夫妻許久未見，也該給他們時間讓兩人回清梨院親熱一下。眼看著宴席就要接近尾聲，梁王妃道：“趁著時候還早，明兒，你讓廚房燒些熱水送過去，讓緒泡個澡，也好好地放松一下。對了，裏面放些活的藥草。”

許春明站起，“是。”

“如此著急作甚，”梁王爺飲下杯中的酒，擡手住了，“緒這次去淮州，也算立了功。正好今日你弟弟妹妹都在，難得團圓，緒，你就借著今日人全，好好的和他們講述一下你一路的見聞，也好讓他們長長見識。”

若是其他理由，周緒定然會拒絕。可梁王說為了弟弟妹妹，許春明知道，哪怕此刻再累，周緒也會答應。

擔心地朝他看過去。

周緒臉上的疲，任誰都能瞧的出。他邊的笑意不變，聲音溫和無私：“既如此，就去待客廳吧。”

他率先起。

許春明也立刻起來，跟著他向待客廳走去。

府裏僕人已經把廳裏的桌椅都放置好，等周緒坐下，許春明站在他的側，趁著其餘人還未靠近，手在周緒的肩膀上了。

在許府時，曾經學過按解乏的手法，雖說現在只能為他兩下，好歹也能讓他的不再那麽繃。

周緒卻低肩膀，躲了過去。他向外覷了一眼，擡手握住的手，用寬大的袖角遮住，聲音低沉猶如滿弓的弦，“青天白日的，我知道你很急，那也要收斂一些，晚上回房再弄。”

許春明：“......”

急？明明是他急吧，不然飯桌上，寧願只坐半個椅面，也要離近一些。

後面周緒揚等人已經進了廳裏，許春明不好再說話，又氣他如此栽贓自己，便努著勁，想要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裏出來。

他的手握的很。

周緒臉上的表一派的正經，神自若，甚至在因為許春明的掙紮，那片蓋住兩人握的手的袖角往下落時，他一邊過問七公子和八公子的功課，還神平常地用另外一只手把袖角向上提了提。

從不知者的角度看，他也只是雙手抱，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著。

許春明無奈，又不能做的太明顯引起衆人懷疑，只得安靜地站在他邊。

周緒用平靜的聲音，講著淮州此行的見聞，不是周緒揚等人，就連許春明，也漸漸了迷。等到半個時辰後，話語接近尾聲，周緒才放下雙手，“今日就到此吧。”

許是想到了他話中描繪的淮州難民的慘狀，周緒的臉不複之前的和煦，而是帶著些冷厲之。

這般模樣，讓梁王爺口中想讓他繼續的話，也不敢說出口。梁王爺站起來，“對對對，你也該累了，回清梨院好好休息。”

許春明藏在袖下的手被他握的都僵了，暗中活著手指，一一告別衆人，等兩人回到清梨院，才拿出來。

飛羽和靜音早在進門的時候，就識趣地退了下去。

許春明舉著自己的手，送到周緒的眼前，聲音帶著委屈，“世子是想折斷妾的手指嗎？若是這樣，也不必這般鈍刀割，一錘子下去，保準妾的手碎的連渣都不剩。”

許久未見，再見面他又是如此，許春明越說越覺得委屈，連帶著眼睛裏也帶了水意，紅紅的，惹人可憐。

周緒的心，頓時了。他不自覺的手握住許春明的手指，珍惜地挲著。

他有些委屈，想為自己分辨一二，“我，我以為夫人要與我調。”

許春明微擡雙眸，不可思議地盯著他。

周緒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是理解錯了，“那個，我，我那個同僚告訴我的。”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他們剛房他就走了這麽長時間，想他念他，白日裏既然不能做更親的活，見面之後調個個小手以解相思之苦也是應當的。

“又是那個讓你送眉黛的同僚？”許春明氣笑。

周緒點頭，“等回了公衙我收拾他。”

許春明把手送到他的邊，聲音的，帶著一子撒之意：“世子親一下，妾就不痛了。”

溫熱的手指過他的角。

周緒握住的手，想用力把的手移開自己的邊，剛一用力，又想起抱怨自己力氣大，握的手指痛。

他只能側首，讓自己的臉遠離的手指，“夫人，你別.....，這是白日，等晚上，晚上好不好。”

許春明手腕一彎，就掙了他的手。

直雙臂，幹脆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斜靠在他的膛上，的眼神認真又依地看著他的眼睛，“那世子想妾了嗎？世子離開這些日，妾可想世子了。”

溫香玉在懷，周緒即刻就察覺到了的變化。

他雙手摟著的像是沒有骨頭的腰，把許春明的向後推，自己則不雅地向後撅著屁，想要和保持一段距離。

“到底想妾了沒有？”

周緒的眼皮，的像是有千斤重。他艱難出聲：“想。”

本以為得到了答案，就會滿意。哪想下一刻許春明不依不饒：“世子都是什麽時辰想妾？妾吃早飯的時候想世子，吃午飯的時候想世子，吃晚飯的時候也想世子。尤其是夜間，非常想世子，想的厲害。”

“都想，都想。”

“那世子想妾哪裏？”許春明的上半完全靠在了他的上，手著周緒的眉眼，“妾想世子的眉，世子的眼睛，世子的鼻子，還有世子的。”

每說一個地方，的指腹就在上面輕輕地打著圈。

似未，一下又迅速離開。

周緒高揚著頭，不想讓的手指到自己臉上的任何部位，口中依舊重複著那兩個字：“都想，都想。”

言罷，他轉朝著門口，“靜音！”

何俊跟著他也去了淮州，剛回府周緒就讓他回家休息了。現在被像是藤枝一般困著，能的也只有看起來還算穩重的靜音。

“靜音！備水！”周緒喊道。

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急躁。

靜音和飛羽守在門口，聽到他的聲，‘哎~’了一聲後，又小聲提醒：“姑爺，小姐，沐浴間已經準備妥當。”

周緒推開許春明的肩膀，像是逃命一般，繞開廳中，快步走去了沐浴間。

他離開後，靜音和飛羽一起進了房間。靜音道：“小姐要不要換服？”

今日闔家宴，許春明穿著世子夫人特制的裳，一層又一層，太過繁瑣了些。早上靜音和飛羽都花了一刻鐘，才為穿戴整齊。等會姑爺沐浴回來，不得要和小姐溫存一般，這般穿著，不利于他的行。

許春明卻低頭整理著自己散的外衫。

“如今是白日，世子最是看重禮法，絕不會白日宣。方才那般容我親近，已是分別許久之下的放縱。飛羽，你去把世子的書房收拾一下，然後去廚房端些糕點來，我陪世子看書時勸他用些。”

靜音想著方才世子狼狽逃的影，覺得許春明說的在理，“那婢子去準備一下小姐今晚的寢。”

許春明安排，“要那套紅顯白的紗，易撕的。”

靜音臉上飄起一團紅，“是。”

安排好兩人，許春明就端坐在榻上，一心等著周緒出來，再纏著他調笑兩句。若他生氣了，自己就拿起小幾上的賬本，也好在他面前表現一番。

可惜一炷香，兩炷香過去，沐浴間的門，始終都無人打開。

許春明有些擔心，起朝沐浴間走去。

沐浴間的房門關的很嚴實，許春明手輕推了一下，毫都推不。

像是裏面上了閂。

俯，耳朵在門上，想聽裏面的靜。

大力拍打的水聲中，好像摻雜著一兩聲男人的悶哼。聲音又短又急促，還夾雜在被他刻意放大的水聲中，若不是對此極為悉，還真聽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