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持不了》 第9章 矜持的第九天 字般配,還是人般配?
第9章 矜持的第九天 字般配,還是人般配?
湖山在眼中,冰雪也消融,化作潺潺的春水,澄澈淌過他的心間。
他知道單的眼睛生得好看,卻從未想過會能這樣好看。
一驀然生出的促狹裹挾住他,裴雲鶴覺間異常幹。
他想潤一潤嗓,卻又覺得不妥,想挪開目,卻又舍不得那抹瀲滟。
最後還是單先避開了他的視線,垂眸再次看向鏡中。
“嫂嫂,是不是腮紅打多了些?或者換個呢?”
裴雲妙突兀地靠近,開口擾這池春水,化妝師詫異地端詳單的臉。
“不應該啊……”
“妙妙,你坐過來。”周衍斂著笑意搖了搖頭,將自己這個還沒看些許意思的太太招了過去,“你站那裏,擋著你哥了。”
“是嗎?”裴雲妙還是走開。
裴雲鶴在人後著眉瞪了周衍一眼。
“你別杵著,去幫幫,或者收拾收拾你自己。”還是奚憫霞看不下去,點了裴雲鶴一下。
“在化妝,我能幫什麽?”裴雲鶴不靠近,也不敢再看單那雙會勾人的眼睛。
奚憫霞只恨鐵不鋼:“遞個刷子、拿個餅,再不濟,你站在那兒誇幾句不會?”
不會!
裴雲鶴在心裏大。
他也不敢會。
裴雲鶴驚異地看著自己母親。
就連單也開口替他打破這尷尬:“不用了,我們自己來就好的。”
奚憫霞只好道:“那你去收拾收拾,一會兒裁得到了,你們幾套婚服也是要試的。”
奚憫霞一直覺得倉促辦婚禮委屈了單,所以即使各項事務都趕了些,所要求的也是最好的。
定制婚紗的那家裁鋪是百年老店,托了關系,給足了報酬和面子才請得人家老師傅出山,雖然不能完完全全按照單的心意從頭去定,但至也要在有限的條件上盡善盡。
裴雲鶴自然知道這些,只是他不懂,也無端越發局促起來。
是看單試妝便惹得他渾不自在,若是再親眼瞧見著婚紗的模樣……
一想到那個畫面,裴雲鶴更覺間火燒火燎,心中仿佛埋了一座陳年落雪的火山,山上積雪被春風消融,縈縈繚著煙霧。
“我的服尺碼鋪子裏一直有,不必再試。”他只好借此搪塞。
“那怎麽行!”奚憫霞反對。
裴雲鶴愈發覺得心中,有什麽快要噴薄而出。
“公司裏還有事,我得過去一趟。對,我得過去一趟!”
再不走,他真的局促難安。
一把拿起架上的外套,裴雲鶴轉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誒!”
單突然想起了什麽,子前傾,幾乎站起來。
可這反倒迫使裴雲鶴加快了步子。
他目凜然,下頜繃,只留下一句“回頭將服送去霄漢”便頭也不回地走了,旁人看著還以為他對這場婚禮有多不滿。
奚憫霞惱了一句:“這孩子!”
轉頭又心單。
看著院子外面那個匆匆離去的影,單也不知自己心裏頭到底是什麽滋味。
朝著一臉關切的奚憫霞一笑,又恢複了那個端莊自持,挑不出半點錯的模樣。
只是眼底的春褪了幾分,糅雜在一層薄霧之中。
而那頭,裴雲鶴本是真去了霄漢集團的,他打算用複雜繁瑣的工作來自己冷靜些,卻不想還沒在辦公室裏坐到半個鐘頭,孟川便上門來將他拐去了蔚藍。
“老同學都來啦,舊局,舊局!不賞個臉?”
“不賞。”
孟川約的都是幾個他們自玩大的朋友,均是世家子弟,都在裴雲鶴婚禮的邀請名單之列。
這回突然知道裴雲鶴要結婚,他們有的在南喬,有的不在,天南地北飛來參加婚禮,孟川便提前約了大家去蔚藍喝酒。
裴雲鶴本來是沒打算賞臉的,大家幾個玩了許多年,這些表面分不做也罷,若都是在乎這些虛的的人,那也不至于玩在一起了。
只是乍聽見其中還有一二也是南喬一中的同學,裴雲鶴蹙眉想到了什麽,任孟川攬著他,一道去了。
到了蔚藍同那些朋友草草寒暄幾句,把要代的事代完了後,裴雲鶴興致寥寥地坐在沙發一邊喝酒。
他喝得不多,一兩口潤嗓罷了,但包廂昏暗的燈輕擺卻依舊晃得他沉醉。
他的眼前恍惚又出現了單的影,那樣靜謐地坐在他的家中,面容姣好,出塵若仙,只輕輕地掀了掀眼皮,他就看見了一整個春天。
裴雲鶴晃了晃眼,卻本無法將單從腦海眼前晃去。
他想,他心底裏的那顆樹苗已經不可抑制地在瘋長,難怪今日這杯金湯力的草木氣息如此濃烈,醇香在他鼻尖縈繞,芬芳直達心底,好似深陷一片森林。
手機這時突兀地響了起來,振驚醒了裴雲鶴,他拿起手機一看,是裴雲妙的消息。
只有一張圖片,點進對話框的一瞬,裴雲鶴瞳孔微,眸凝滯。
單站在客廳巨大的老式複古玻璃門前,一襲蕾一字肩魚尾婚紗將完的材勾勒得淋漓盡致。
纖長的脖頸之下,線蕾如一般溫優雅,零星的亮片點綴在肋骨的位置,又無形增添一抹驕矜的。而手工排花被編織在那巨大拖尾擺上,與頭紗上的排花相得益彰。
線從窗外了進來在上鍍上一層神聖的金,那些點綴便化作一個個訴說意的詩文,亙古綿長。
裴雲鶴無法不被單所吸引,那打在穿著婚紗的上,卻他穿梭數年,回到了曾經正濃的時候。
而他更加確定,至此至往後,這段意會如汐洶湧,一浪高過一浪,永不枯竭。
他突然覺得這間寬闊的包廂裏有些仄,剛擡手松了松襯衫領口,裴雲妙這時又發來一張圖片。
竟是將他的一張單人照與試穿婚紗的單的照片P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裴雲妙是怎麽做到的,兩張照片融合得恰好,就連他們的姿態神都堪稱完。
裴雲鶴想起裴雲妙以前說他老土,連AI修圖技都不知道。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可看著這張照片,他還是驟然萌生了難道自己當真老土了些的想法。
單會嫌棄他嗎?
大概不會吧。
他也不準!
不過不得不說這照片P得很是好看。
因為婚期匆忙,他和單都沒有安排時間去拍婚紗照,于是他起坐直子,快速打字要求明日婚禮上征用裴雲妙的攝影團隊後,又把照片點開保存了下來。
“喲呵。”
邊不合時宜響起一聲揶揄,皮沙發凹陷了一瞬,孟川勾住裴雲鶴的脖子,腦袋就往他手機屏幕前湊。
“般配啊,十分般配!”
裴雲鶴眉心一蹙,赫然把手機屏幕朝下翻過,不悅地瞪了孟川一眼。
“哪兒學的病?是要學著窺藍岑的手機?”
他一句話輕而易舉轉移了火力,不遠沙發上正坐著喝酒聽歌的一位生聞言目瞥來。
“可不敢!”
孟川按著裴雲鶴,訕訕朝藍岑一笑。
“別啊岑岑,你可別聽他胡說,我絕不敢看你手機的!我發誓!”
藍岑翻了個白眼不理孟川,卻也起坐得靠近了些。
孟川趕解釋:“我就過來找他,不小心瞄到一眼,真沒想看他手機!”
見裴雲鶴懶散著好整以暇瞧他好戲,孟川忍住照著他上給他一拳的沖,換了笑臉。
“那不是瞧見鶴總和單太般配了麽,這才忍不住多看一眼!哎,真別說,高中那會兒我就覺得他倆般配了,你說是不岑岑?”
而驟然說到這裏,孟川忽地覺得般配這話與記憶如出一轍。
那年文化節,似乎他站在張欄前揶揄裴雲鶴也是這麽說的。
兩幅書法擺在一,一行一楷,行雲流水,鐵畫銀鈎,實在堪稱一句佳品。
但孟川顯然沒什麽藝細菌,他用不出那樣深奧的詞句,看了半晌,只連連點頭,贊道:“般配,十分般配!”
裴雲鶴亦站在張欄前盯著那幅《神賦》看了許久,久到孟川以為他沒聽見自己的話時,卻又鬼使神差回了一句:
“字般配,還是人般配?”
就如他現在端著酒杯漫不經心說的這句一模一樣,“什麽般配?照片般配,還是人般配?”
饒是孟川腦子一筋,這會兒也足夠參悟裴雲鶴當時話裏的深意。
他一拍大:“你小子!我還當我當年是聽錯了!那時候你就惦記上人家了!你!哎!你!”
孟川垂首頓足,也不知是恨裴雲鶴不鋼還是恨自己反應慢半拍。
還是藍岑看不過去了,推了孟川一把道“一邊玩兒去吧”,將他打發走了去唱歌。
剛巧機子裏切到了他點的一首《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他立馬又將剛才抓心撓肺的懊悔拋之腦後,興沖沖地跑到一邊接過話筒,就著伴奏開始對藍岑深表白。
孟川嗓音低沉,英語地道,是好聽的。
他緩緩低唱時人也沉靜了下來,氣質都勾人幾分。
而在這深悠揚的歌聲中,藍岑注意到裴雲鶴忽地勾笑了一下,又擡手將杯子裏的殘酒一飲而盡。
不開口:“我就說你從前不對勁,這樣喜歡,為什麽沒告訴呢?”
裴雲鶴看一眼,沒有說話。
藍岑為裴雲鶴與單嘆一口氣,“不過還好,兜兜轉轉終于也是結婚了。”
“可沒記起我。”
“呃……那你還不要告訴?還不讓我們在面前臉。”
有人咬牙幾秒,“……算了,沒必要。”
裴雲鶴往沙發裏一靠,眼眸靜靜盯著大屏上的字幕。
這本來就是一段不甚愉快的回憶,他自個記著也就罷了,既然單都忘了,也就沒必要再提起給徒增負擔。
“好吧。”藍岑尊重裴雲鶴的意思。
這的確是個令人傷的問題,看得出裴雲鶴耿耿于懷。
頓了頓,出言開解:“你也別太在意。十多年過去了,何況只和我們做了一年的同學,又是個寡淡的子,班上許多人連話都沒說過呢,不記得也是正常。”
“你要我想,有些同學的名字和模樣我也記不清了。”
“總之,你們現在在一起了就好。”
話是這麽說沒錯。
裴雲鶴朝藍岑點頭致謝。
“般配的,你倆是般配的。”
藍岑言盡于此,聳聳肩,重複著孟川此前的話,目落在大屏前的孟川上。
他正巧唱到副歌,握著麥克風閉目低。
“The world may change my whole life through ,
But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
尾音轉了幾轉,裴雲鶴的目也被吸引過去。
或許正如歌詞裏所唱,他以為自己這些年早已放下,卻在與單重逢後才發現,原來沒有什麽可以改變他的。
他現在可以做的,也是他會做的,便是單終有一天知道他的。
來日方長,他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來。
而這時手機屏幕再次亮起,裴雲鶴垂眸,發消息來的正是他在歌聲中心心念念的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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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詞出自歌曲《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下章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