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在他跟前戴著麵說話，那種巨大的迫的確迫得我有點不過氣來。

這日晚間，府衙果然一下子了很多人，想來外麵的駐兵應該也已盡數拔營而去。難得魏軍紀律嚴明，魏帝和主力軍隊雖已離去，府中乃至整個廣陵，布防依舊嚴謹有序，不見毫混。

第二天辰時，我和將士們的隨行眷便被送上車，連同擄來的金銀財，連同一些漂亮的齊國子，一齊往北魏都城進發。留心觀察護送的魏軍，由一位姓侯的魏將率領，不過數百騎兵，千餘步兵，此去一路向北，兩三日後便是魏國盤踞已久的中原地區，料想蕭寶溶絕對不會選擇到魏國腹地再手，多半一兩日就會手。

履薄冰，敢辭朱瘦（七）

借口行走方便，雖然大部分時間我均在車廂之中，我還是在長袍下穿了便於行走的縛，俱是暗紋鏤花的黛青，若在黑夜中行，絕不起眼。

輕羅、連翹都笑我小題大做，恰好連著兩次遇到損毀了的路橋，車中眷都被請下來步行，拖曳著的長裾掃在坑窪的路麵，狼狽可想而知，反顯得我有先見之明了。

們讚我乖覺之時，我留心看其餘車輛，大多五六人於一輛之中，十分仄，車輛隻尋常；那些被俘的漂亮齊更是連衫都破碎不堪，獨我這輛飾鈿紋花，珠纓翠絡，遠比旁人的致華。我從小見慣了錦繡榮華，本未覺這車怎的特別了，此時一相比較，才覺得這車已是眾多車騎中的翹楚了。

這樣的特殊待遇，到底是管的安排，還是拓跋軻的授意？

我一時迷茫。

難道拓跋軻當真還打算把我長長久久留在邊，當個聽話的妃嬪什麽的？

－－－－－－

當晚，大隊人馬住一人煙頗盛的小鎮，鎮上最大的一宅第被魏軍臨時征下，作為眷暫住之，其餘人馬則紮下營來，零散於附近保護。

我不懂什麽兵法攻守之道，但大致看去，兵馬簇擁於民居附近，總有巷道空隙可循，如果蕭寶溶趁機來襲，利用民居作為匿之，應該有很大機會功救走我。因此這一夜我幾乎不敢闔眼，唯恐錯過了蕭寶溶的放火信號。

輕羅等二人就睡在我床下茵席上，聽得我翻來覆去，居然笑話起我：“公主，是不是沒有了皇上陪伴，孤枕難眠了？”

連翹更是一臉景仰道：“奴婢早說了，皇上天姿英偉，公主一定會喜歡！”

我在魏軍日久，漸漸也聽到了一些關於拓跋軻的傳聞。此人從十五歲繼承帝位伊始，便卷叔父兄弟間的爭權奪勢中，心機深沉，手段狠厲，方才漸漸確立了自己的不二地位。

據說，他本有兄弟九人，除去三名早夭的，其餘都被他或殺害，或流放，唯一幸存者，是他的九皇弟豫王。靖元帝死時，豫王才不過四五個月大，母親也在混中喪生，拓跋軻遂將弟帶宮中育。總算這豫王溫順，又是拓跋軻一手帶大的，僥幸無災無難活了下來。因拓跋軻年過三旬未有子嗣，曾有大臣建議過立豫王為皇太弟，拓跋軻雖未聽從，卻也不曾反駁，便可見得豫王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他對同室宗親薄寡義，對外人更是狠辣殘忍。在四征伐重新統一北方的過程中，這個銳矢親自衝殺陷陣的帝王，了五胡族人中出了名的地獄修羅，滿手腥。我就不明白這些連翹、輕羅這些魏國子民是怎麽想的，看來不隻畏懼他，更對他有著發自心的深深敬重。

履薄冰，敢辭朱瘦（八）

忐忑不安輾轉了一夜，隻聽屋外蛩鳴啾啾，夜風細細，梧葉簌簌有聲，倒似住在相山別院時的那種安謐寧和，再覺不出一大戰來臨時的征兆。

張了一夜，第二日白天便神不濟，在車中蓋了氈毯打盹。

自從被送到魏人手中，我大部分時候都病蔫蔫的，輕羅等人沒見過我在寧都那等生龍活虎的模樣，以為我生來的氣虛弱，如今見我犯困，更擔心我經不起旅途勞頓，中途休息時顧不得用點心，便找地兒為我燉了參湯。我正睡著迷迷糊糊，不樂意起，們便用湯缽裝好，用棉被包著，待我傍晚一覺醒來端給我，還是微溫的。

第二夜正好行至山野之，並無人煙，遂搭建帳蓬，暫住於營帳之中，千餘隨行魏兵，將眷團團圍護於中間。瞧這架勢，如果蕭寶溶想救我，非得強攻不可。

此人煙稀，說不準就是因為兩國常年戰的原因；到了明晚，我們便應該到達北魏地界，救走我的可能便更小了。

蕭寶溶……我的三哥，今天一定會來救我吧？

如果他都不來救我，這天底下，便沒人可以幫我了。

打了個寒噤，我向昏瞑的夜空。一弦月，正寂然當空，繁星如鑽，各自耀著細碎的芒，卻不能將黑夜照亮分毫。

輕羅走來，拿一件披風搭到我上，笑道：“公主，到帳篷裏去罷。天氣雖然和暖了些，夜風吹在上卻還冷的。”

我握住搭在我肩上的手，發覺我的手真的涼的，輕羅手背比我的掌心還要溫熱些。

“輕羅姐姐，我覺得我很孤單。”不知不覺，我居然吐出了這麽一句，連眼睛都痛起來。

“喔……”輕羅瞠目結舌，然後自以為是地勸：“沒事，奴婢和連翹會陪著公主。何況，皇上不會忘了公主。公主好好養著，再長高長胖些，必定更加麗，更得皇上歡心。”

他的歡心？

我幾乎忍不住邊要綻出一恨恨的嘲笑，忙低了頭，攬披風，彎腰走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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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羅永遠不會明白，皇上隻是們的皇上，並不是我的皇上。他的歡心，隻是我萬劫不複的深淵，我所有孤寂和怨毒的源。

三哥，你一定要來救我。

一定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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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我居然迷迷糊糊睡著了，等聽到外麵廝殺怒吼聲時，差點從席上跳起來。

“公主，公主快起來！”連翹顯然剛到外麵探過，黑暗中看不清的麵孔，卻聽得清話語中的驚慌：“不知哪裏的騎兵掩襲過來了！侯將軍令眷即刻上車先行撤離！”

我忙奔過去看時，隻見東麵一帶火把掩映，叱喝掩殺聲不絕於耳，影影幢幢間，盡是刀兵錯際森然的冷。原鎮守在別的魏兵均已被驚，眼看東方被撕開一缺口，奔襲的騎兵快要衝營帳之中，紛紛前往救助。

履薄冰，敢辭朱瘦（九）

猜著必是蕭寶溶遣人前來救援，我的心髒跳得極劇烈，似要從腔迸出，幾乎毫不遲疑，要往廝殺最烈衝去。

“公主！”肩部迅速被搭住，回頭時，已見到連翹發白的麵容。急急呼道：“那裏打得正厲害，公主去不得！”

話未了，已有魏兵奔來，指揮著將披頭散發的眷們從營帳中帶出，送上馬車先行離去。已經被魏將收納的侍姬還算安靜，大多順從上了車；而那些一路被魏兵擾淩辱的齊，此時便有膽大的開始鬧騰起來，掙紮著要往打鬥逃竄，自是冀齊兵來救，把們帶回故國家園。

魏兵見勢急，立時手起刀落，將鬧得最兇的幾名斬落在地，淒厲絕的慘聲將齊國俘驚得麵無人，頓時安靜了許多。

我給連翹一拉，神智略略清醒。若我這樣冒失跑去，魏兵會不會也手起刀落，讓我也首異？何況那裏兩軍戰得正酣，黑暗之中，我該怎麽在刀戟揮舞自保，安然到達齊兵的保護之中？蕭寶溶心思縝，又知我魯莽，應該會不指我這時候找回去吧？

心念電轉間，忽然又聽“砰”然一聲巨響，忙回頭時，隻見一枚焰火正在南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