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衿這一仗打的一舉名,不僅在公司裏名聲大噪,在外頭,和尹白巾幗的外號也傳了出去。錢齊峰高興,月末發薪水的時候特地吩咐財務給顧衿多包了一千塊的紅包。
顧衿拿著工資條從財務簽了字出來,用手機迅速作著什麽。
尹白跟在後,趁不注意猛的拍了一下,嚇顧衿一跳。尹白看手機轉賬的界麵,“又給咱媽轉錢?”
尹白看了眼金額,蹙眉。“不是吧你,多發的那一千塊也打過去了?”
“嗯。”顧衿按了綠的確認,“我也沒什麽花銷,前陣子說今年冬天想跟著幾個同事去新西蘭,給拿個路費。”
尹白認識顧衿兩年,之前怎麽樣不知道,但是不管在誰的眼裏,顧衿都是一個特別孝順的孩子。親近的人都知道顧衿是單親,工作以後,每次發了薪水都要給媽媽打過去一部分,後來顧衿賺的多了,又結了婚,不能常常陪在顧媽媽邊,顧衿在質方便給母親補的就越發勤了些。
這邊尹白話音剛落,顧媽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媽?怎麽了?”
顧媽媽正在家裏燉湯,聽到顧衿的聲音很高興。“今天晚上沒什麽事兒就回家裏來吃吧?上旁政。”
“他……工作忙。我去吧,我下了班過去。”顧衿踟躕著,“媽,你不用準備太多。”
聽著顧衿把電話撂下,尹白趕跟顧衿打聽。“你和旁政鬧別扭了?”
顧衿不太自然,“沒有啊。”
“得了吧。”尹白調侃,一臉八卦。“陳湛北把事兒告訴他以後指不定回家跟你怎麽發火呢,那廝多要麵子啊,你倆……我估計怎麽著也得戰個一百零八回吧?說說,誰贏了?有沒有吵著吵著就化怒氣為*直接鬧到床上去的那種?”
“說的好像你多了解他一樣。”顧衿白了一眼,迅速抓住了問題的中心,“不對尹白。”
瞇著眼睛審視著,“你好像最近跟陳湛北走的很近啊。”
這下換尹白不自然了,跟顧衿打著哈哈,一會兒說今天天氣不好霧霾很大,一會兒又說食堂的飯不好吃,沒幾分鍾,就消失在了顧衿眼前。
這個時候快要下班了,大廈很靜,顧衿站在走廊的樓梯間,看著尹白的影,表慢慢垮下來。
尹白一語中的,,可不就是,跟旁政鬧別扭了嗎。
他從那天以後有好幾天晚上沒回來,顧衿端著不給他打電話,他也不給打。兩個人就這麽冷戰著,誰也不主聯係誰。
其實顧衿到現在都還記得他一臉冰霜說有病的樣子,以至於顧衿真的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患上了什麽病,比如偏執,敏,自私小心的病,那種病隻在單獨對著旁政的時候才有,隻對他一個人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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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確實不好,旁政從機場出來在外頭待了不到一個小時,回來的時候就覺上都是灰。他剛進辦公室,書戚琳就極為有眼的接過他的大,給他換了一件新外套。
陳湛北半躺在旁政辦公室的沙發上,嘖嘖兩聲。“瞧給您幹淨的。”
“你這兩天是去哪兒了?來公司可找你好幾趟了。”
“無錫。”旁政倒了一杯水含在裏,嗓子發幹。“冬了,打算把那邊航運的幾條線停了。”
旁政的盛恒集團最早是做化工和航運起家的,後來生意做大,旁政漸漸把重心放到了地產和科技研發上,最早的老牌兒企業隻留了名下一家化工研究中心和一支遠洋船隊。
旁政這人念舊,縱然現在生意做大了,也還是不忍心把當初起家的行當扔下,每年不管盈虧,隻當留個念想。
陳湛北是知道這其中緣由的,“冬天事故率,而且五六年了都沒什麽事兒,現在還這麽小心?”
旁政歎氣,“老爺子前兩天就打過電話的,停就停了,也不指著它掙錢,就當讓他心安了。”
旁政的父親旁磊是海軍的一名副司令員,十七歲的時候就在海島當兵,一當就當了幾十年,二十年前因為一次出任務途中突發了事故,旁磊撿了一條命,因此對於海上船上這樣的事便格外敏。
旁政小時候不好,一家人都很寵他,旁政的媽媽又心疼兒子,當初說什麽都拒絕了旁磊要送兒子去當兵的提議,後來旁政留學回來掙了第一桶金,創建了現在的盛恒,旁爸爸對他提出的唯一一個要求就是在海上的生意要千萬注意,小心駛得萬年船。
旁爸爸出事故的季節就是冬天,旁政那時候年紀小也不在父母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知道這件事兒給一家人造的心理影很大。
陳湛北聽了覺得可笑,他意有所指。“為了你們家老爺子心安你做的可是夠多了,自己都賠進去了,差不多得了。”
旁政沉默不語。
陳湛北看旁政發怔,往前湊了湊,好像說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哎,你跟……白,你倆,真不聯係了?”
“你到底有事沒事?”旁政有點不耐煩的起,他覺得陳湛北的話今天特別多。
“有啊!”冷不丁提起他今天來的目的,陳湛北變得神抖擻。“你覺著我跟尹白有戲嗎?”
旁政搖頭,惜字如金。“不知道。”
“你倆合不合適得你說啊,跟我有什麽關係。”
“不是……我是說,我是說憑你對的了解,你覺得可能嗎?”
旁政冷笑。“我說不可能,你就不追了?”
再晚走一會兒二環上就該堵車了,旁政拿起架上的大,作勢離開。陳湛北還沉浸在對尹白的算計裏,看見旁政冠楚楚的,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咱晚上哪兒吃去啊?上回那家海鮮?”
“改天吧。”旁政拉開門,“今晚上不行。”
辦公室的木門砰一下關上了,留下陳湛北一人兒在原地發呆,嘿!這一個個的,都放他鴿子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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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衿媽媽住在b市最南邊的一片小區裏,那片小區是當年工廠蓋的家屬樓,當初買這套房子的時候是為了照顧顧衿上大學,家鄉的二線小城和b市比到底是差了一些的,顧衿的媽媽為了讓有更穩定的發展,決定給顧衿在這裏安個家,因此,不惜拿出自己的全部積蓄和丈夫的一部分恤金買了現在這套房子。
顧衿做地鐵又轉了公,繞了大半個城市才回來。
到小區樓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家屬樓裏幾乎每戶都點起了燈,窗戶上因為溫差蒙上一層霜,熱氣蒸騰,遠遠看去,人間煙火一片。
顧衿上了三樓,敲了敲門。
顧媽媽聞聲拿著鏟子來開,一見到就是埋怨。“怎麽來的這麽晚?”
顧衿在門口把水果放下,低頭鞋。“三線車今天壞在半路了,等了半個多小時才來。”屋裏彌漫著一濃濃的香,顧衿吸了吸鼻子,眼睛都亮了。“你做了醬排骨?”
顧媽媽寵的拍了拍顧衿,“快進屋吧,馬上開飯了,旁政已經來半天了都,剛才還說下去接你呢。”
顧衿服的手一頓,臉上的笑也僵住了。
“我下午多事給旁政打了電話,就知道你這丫頭圖省事兒沒告訴他!”馮若萍嗔怪的瞪了顧衿一眼,又跑著回廚房照看湯鍋。
旁政正端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似乎很高興看到顧衿發呆的蠢樣子。
他笑意盎然的跟著顧媽媽去廚房,十分的接過手裏的桌椅,聽話的跟親兒子似的。“媽,我來。”
他一直馮若萍媽,兩個人結婚以後就改了口,不像顧衿,一直板不過來旁政媽媽阿姨的病。
這套房子不大,四五十平米,旁政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站在母二人這個小窩裏,顯得有點別扭。
顧衿沒想到他會突然過來,一時見到他有點犯傻,但是更多的,是欣喜。
顧衿是典型自我安自我愉悅主義的那一類人,不管在外頭遭了什麽,但凡遇上什麽好事兒能讓自己開心的事兒,就能馬上把之前的不愉快忘了。
所以,對於之前和旁政的不愉快,也因為他今天來家裏吃飯給忘到腦後去了。
此時此刻,是激他的。
顧媽媽做了一大桌好吃的,有顧衿吃的醬排骨,蒸山藥,丸子湯,還有一大早就去水產市場買的鮮蝦和石斑魚。
“旁政,也不知道你不吃,這魚是今天新鮮的,你嚐嚐看。”旁政一共就來了這裏三次,算上這次是第二次吃飯,顧媽媽不準他的胃口,一時有點忐忑。
旁政用碟子接過來,跟馮若萍道謝,顧衿正在啃排骨,甜甜的醬粘在臉上,不亦樂乎。“媽,你別管他,他怕麻煩不吃魚。”
嗬,倒是不記仇。旁政不聲的看了顧衿一眼,邊笑意漸濃。
顧媽媽笑的慈,“胡說!姑娘家家吃沒個吃相,讓旁政看了笑話。”
旁政是一個很長輩喜歡的人,在飯桌上從不冷場,知道顧媽媽喜歡聽什麽,顧衿啃著喝著湯,百無聊賴的聽著旁政跟媽媽談票和菜價。
顧衿默默翻了個白眼,心想著一個連菜市場都沒去過的人,能聊的這麽起勁兒也真難為他了。
吃飽了就自覺的起來收拾桌子去廚房洗碗,留下媽媽和旁政在餐廳說話,期間,還不往給兩個人添了兩杯熱茶水。
“衿衿有的時候脾氣壞了一點,你要多包容,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回來告訴我。”
“很好。”
顧衿鼓起。真虛偽。前一陣子不還說有病來著?
“這孩子都讓我慣壞了,犯懶,就是不幹活。”
“沒有,勤快的。”
顧衿把盤子幹淨,挑了挑眉,一個星期回家都有數的人,怎麽知道勤不勤快。
“你倆結婚也半年了,有沒有……要個孩子的打算?”
嘩啦一下發出聲兒脆響,顧媽媽和旁政一齊扭頭看向顧衿,目中,兩個人有著相同的茫然。
顧衿帶著手套,先是局促的和旁政對視了一眼,隨即像被燙著似的躲開他的目。“媽……”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也結婚半年了,你們倆別怪我,現在到底是老了,總想著能有個孩子幫著你們帶一帶,圖個熱鬧。”
這下,旁政沒有再說話。顧衿站在廚房尷尬,不知道該怎麽接媽媽的話茬。
見小夫妻兩個如此沉默,顧媽媽笑了,便不再問了。“說到底也是你們年輕人的主意,媽不幹涉了,你收拾好就和旁政回家吧。時間晚了,我這裏地方小,也不好留你們住。”
臨走的時候,旁政又幫著顧媽媽把餐廳的折疊木桌搬回了臺,顧衿看到下意識地想幫他一把,被旁政躲開了。
他做事不喜歡讓人幫忙,是他變態的紳士原則之一。
顧媽媽一直把顧衿和旁政送到樓下,晚上風很涼,旁政的車停在家屬樓外麵,兩個人告別了馮若萍一起沿著小區的石子路往外走,顧衿凍得直脖子,旁政和並排,倆人倒是作一致的把手揣在大的口袋裏。
今天晚上兩個人很有正經說話的時候,顧衿踩著石子路上圓的鵝卵石,低著頭。“今天謝謝你能來哦,我沒想到媽會給你打電話。”
旁政沉默著沒說話。
顧衿以為這人小心眼兒,還在因為上次的事兒跟置氣,一時有點挫敗。“哎,別這麽不不的行嗎?氣還沒過去呢?多大的事兒啊,你至於嗎。”
已經冷戰了一個多星期了,顧衿是個喜歡什麽事什麽誤會都及時理的人,旁政這樣,讓很鬱悶。他不說話,顧衿脾氣也上來了,直接甩下他一個人往前走。
腳還沒邁出去,胳膊卻被人一把扯住拽了回來。
在路燈下,旁政穿著和一樣的深的大,帶著手套,一隻手鉗製著顧衿的胳膊,兩人距離近的幾乎要在一起。
昏黃的燈照在顧衿白皙的臉上,被旁政修長的影擋住了一半。
顧衿慌張了,高中時候看言小說裏麵演繹的橋段此時此刻一腦兒的跑了出來,路燈下,寒冬中,一對人的深切擁吻,男人溫暖有力的懷抱……
不行了不行了!!
越想心就蹦的越快,顧衿一雙黑眼珠滴溜溜轉,就是不敢看他。
旁政抬起手,質上乘的羊皮手套覆在的額頭上,顧衿嚇的閉上的閉上眼睛。
旁政忽然樂了,他的聲音在四下無人的小區裏低沉而。
“顧衿,你在想象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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