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言當然沒發燒，冒也不嚴重，一晚過去就不咳嗽了。

　第二日，他照常去系上課，一到畫室，他立馬將付辭強給他圍上的圍巾掉，才像是活過來似的了口氣。

　哪有人十一月底就開始戴圍巾的？付辭更是怕他路上就摘掉，非要將他送到系門口才放人。

　可他剛將圍巾放到座位上，手機就響了。

　【付辭：是不是把圍巾了？我就知道管不住你，不過不許外套啊！】

　祈言剛剛解了兩顆扣子的手頓在原地，付辭是在他上裝了攝像頭嗎？

　其實他里面穿了一件針織衫，這種天氣就算將外套了也不會冷。

　可不知怎麼，他還是鬼使神差地將兩顆扣子系了回去，還自覺地挽起袖子，方式跟付辭幫他挽的一模一樣。

　祈言盯著整齊的袖口半晌，又別過視線。

　他只是怕付辭再嘮叨他而已。

　【祈言：沒。】

　付辭準備打視頻電話的作頓住，有些詫異，祈言會這麼乖？

　不過半晌后，他角浮現出一抹了然的笑，看來他最近的行有了效。

　【付辭：那就好，以后晚上有空我帶你去場跑步，你子太差了。】

　【付辭：我先上課了，放學后我再來接你，在你教室門口。】

　祈言收回手機，想著付辭最后特意強調的事，不由失笑。

　他怎麼覺得付辭越來越稚了？想必想進來接他的事在心底盤算很久了吧？還不惜故意淋雨裝可憐，真的是……

　“哇！大早上這麼開心？”一道歡快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祈言的思路。

　封子瑜剛到畫室，在祈言旁坐定，又打量了他兩眼，“嘶，要不是我知道你是單，都以為你在談了。”

　“紅泡泡咕嚕嚕往外冒。”

　這話讓祈言一愣，他立馬收斂邊的笑，“哪有？”

　他說完了臉，想調整一下表，猝不及防到臉上的口罩，“差點就被你騙到了，我冒了，戴著口罩呢！”

　他以為封子瑜是在誆他。

　封子瑜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沒事騙你干嘛？你之前那表，特像我跟我對象熱那會，眼神拉了都。”

　他剛剛進門那會看到祈言這表都有點吃驚，為了確定還多看了幾眼，祈言眼睛微彎，眼角眉梢都帶著甜意，這要是被他們院里的孩子看到，估計得瘋。

　系的高嶺之花春心萌，那不知道得蠱死多人。

　他悄悄湊到祈言旁邊，“說實在的，你不會真談了吧？”

　祈言將人推開，沒有選擇回答他的問題，“老師快來了，你還沒將畫板收拾好。”

　封子瑜依舊不死心，在旁邊鍥而不舍：“跟我一下唄！或者說，你喜歡上誰了？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這個我有經驗，或許能幫你參謀參謀？”

　他可太好奇了。

　平日里祈言寡言語，公共活也不參加，跟班里沒幾個相的，別人都覺得他清高孤傲，可封子瑜知道，祈言就是這個子，不際，只喜歡畫畫，人卻不難相。

　就像現在，他問了這麼多，祈言依舊好脾氣地提醒他將之前老師布置的作業拿出來，還“心”指出他有一塊寫錯了。

　封子瑜臥槽一聲，也沒心思再追問，亡羊補牢去了。

　邊的人安靜下來，祈言心底默默松了口氣。

　封子瑜問的，是他最不想面對的事，或者說是，害怕面對。

　他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心理？他跟付辭到底會有一個什麼樣的未來？付辭會改變對同的看法嗎？

　甚至，他對最后一個產生了濃濃的希冀，既然付辭愿意跟他這麼親近，或許，對方也沒有那麼厭惡同的，對吧？

　可他沒想到，現實會這樣狠狠打他的臉。

　*

　最后一節課結束，祈言剛收拾好東西準備先出門，付辭說老師拖堂，晚點來。

　他想了想，就準備先去找付辭，或許還能給人個驚喜，可剛起，就被一旁的封子瑜拉住了，“等會，王老頭最后說的那個評比你有沒有興趣？”

　王老頭讓大家以[校園]為主題一幅畫，為期兩周，會評出前三名。

　“我有小道消息，這次被選上的作品會被當代表作放到大學建校80周年的校展上，聽起來好棒啊！我都心了，祈言你有啥想法不？”

　他本以為祈言也會興趣，沒想到對方卻搖了搖頭。

　“這次我準備隨便個作業，你知道的，我不擅長畫人。”

　校園里最吸睛的就是充滿活力的大學生，他畫不出來那種覺。

　他只會畫付辭。

　他筆下的人，只有付辭能畫出靈魂，他也不知道原因。

　封子瑜聽完嘆了口氣，“誰說校園一定要畫人，A大那麼多標志的東西，哪個不能畫啊？你別定太死了。”

　可他自己說出來都有點無力，還想安幾句什麼，就被后的人圈住了腰，“你心祈言做什麼，人家隨便畫個風景也能進前三好嗎？”

　程良了他的臉，“你還不如心自己畫什麼。”

　封子瑜瞧自己男朋友來了，反過抱住他，“我已經有想法了，正好說給你們聽聽！”

　三人聊得神，并沒有發現畫室的門口多了一個人。

　付辭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一個型較為小的年輕男子窩在另一人懷里，兩人異常親地在咬耳朵說著些什麼，付辭甚至還看到那人笑著了后人的腰，作直白，毫不避諱。

　而祈言坐在兩人對面，托著腮，滿臉寫著無語，可眼里卻是帶笑的。

　付辭只看了一眼，就覺得胃里一陣翻涌。

　這兩人是同，而且，祈言跟他們關系還不錯。

　祈言見封子瑜跟程良鬧作一團，吐槽道：“你們能不能別在我面前秀恩？”

　怎麼好好聊著構思，這兩人就開始玩起來了？

　他嫌棄地別過眼，卻猝不及防地跟門口的人撞上視線，祈言臉上的笑一下僵住。

　付辭什麼時候來的？

　付辭臉上并無往日的笑意，周氣勢冷的可怕，雖然沒說什麼，可祈言能到對方眼底深深的厭惡，以至于畫室的門都沒有邁進來一步。

　要是平時，付辭肯定直接走進來幫他拿東西了。

　兩人距離不遠，可祈言卻覺中間像是有一條線，將他跟付辭無形隔絕開來。

　封子瑜也發現了門口的人，看清是誰后，臉上的笑意收斂，推開了程良放在他腰間的手，低聲說了一句：“有人來了。”

　他是知道付辭的，對方對同的厭惡在他們整個圈子都出了名。

　而祈言好像跟這人關系很好，他沒必要給人添堵。

　祈言看著旁邊同時沉默下來的兩人，將書包背在肩上，跟他們打了個招呼，“不早了，我先走了。”

　他走到門口，看著面無表的付辭，扯了扯角，想讓自己表看起來更自然，可半晌，角卻一點弧度都彎不起來，只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小聲說了一句，“走吧。”

　付辭深深看了一眼畫室的人，攬過祈言的肩，帶著人大步走了出去。

　祈言幾乎是被人拉著跑出了系的大樓，他的手腕被的生疼，可付辭卻不管不顧，好像后有什麼洪水猛似的。

　出了大門，付辭的腳步才慢了下來，眉頭皺的死，“你們專業是不是有很多同？”

　現在距離放學的時間已經過了一會，樓里的人并不多，可大多數都是有伴的，他仔細留意了一下，發現了好幾對稍顯異樣的同。

　祈言腳步頓了頓，輕聲回道：“嗯。”

　這也是他之前不想讓付辭進系的原因，他知道付辭會發現，只不過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他話音剛落，剛剛還握著他手腕的人瞬間松開了手，了自己的手臂，像是想到了什麼極為惡心的事。

　“覺得難嗎？”祈言偏頭問他。

　“當然！”付辭回答的毫不猶豫，他之前從來沒有在現實中見過同，現在突然來了這麼一下，對方舉止還這麼親，著實將他刺激到了。

　他當時甚至想直接沖進畫室里將祈言拉出來。

　“我真的不理解，男人跟男人為什麼能談？這是違背科學倫理的。”

　“簡直……”有病。

　最后兩個字到邊，卻被付辭咽了下去，這畢竟是祈言的朋友。

　就算他沒說完，祈言也懂了他的意思，這一刻，他突然想笑。

　自己到底在奢什麼？

　祈言停下腳步，“付辭，我想起我有個東西落在畫室了，我回去拿，就不陪你回宿舍了。”

　付辭忙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他覺得祈言的狀態好像有點奇怪，讓他莫名不安。

　他下意識想手牽住祈言，祈言也沒有躲，任由他牽著，還彎著調整了一下角度，讓對方的熱度更加清晰地傳遞到自己的掌心，將冰涼的手指一點點捂熱。

　真暖和。

　祈言心想。

　不過片刻后，他抬頭看向付辭，搖了搖頭，“不用，我朋友應該還在畫室，我還有事跟他們說。”

　這話一出，付辭想到那對，一下卡了殼，甚至連握著他手的力度都松了很多。

　祈言到了，勾了勾，順勢將自己的手從付辭的掌心掙，轉，朝付辭擺了擺手，“走了。”

　也是時候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