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祈言看著在床上不斷打噴嚏的付辭，開口道：“我們談談。”

　付辭淋雨站在門外的樣子被外婆發現，他不想在老人家面前跟付辭鬧開,還是將人迎了進來。

　洗了個熱水澡之后，付辭臉上也恢復了,不過好像還是被凍到了,一直打著噴嚏。

　付辭看了眼面無表的祈言,心底格外難,可還是悶悶解釋：“你走了之后,我跟我爸媽說了聲，就過來找你了，可是寒假的車票很難買,我只買到了個無座的,趕到你家,你爸媽說你來這里了,我就找過來了。”

　“有個山路好難走，下雨之后特別，我一走神,就摔了。”

　付辭說完攤開手心給祈言看，可憐兮兮的：“都磕破了。”

　平的掌心有道道深淺不一的劃痕，一看就是被鋒利的石子劃破的，很疼的樣子。

　難怪付辭上的服都臟了。

　可祈言只是看了一眼就別開目,“這點傷洗干凈了就好，不用跟我賣慘。”

　傷口看著可怕，可只要不染就沒問題，付辭就是故意想讓他心。

　他淡淡開口：“你知道我想談的不是這個。”

　他想知道，為什麼付辭在發現他親之后還會找過來,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還在哄他？

　付辭垂在側的手忍不住收，他發現了祈言現在對他異常冷漠，有種把他排斥在外的覺。

　不僅不愿意再主一步，甚至在拒絕他的接近。

　他努力掩下心底的然，解釋道：“祈言，我之前的確想要你回應，可這不是必須的，我不介意你依舊用以前的態度對我，我也愿意一直主靠近你。”

　“只是，你別煩我……”

　最后一句話聲音很低，好像很難過。

　祈言忍著安人的沖，強迫自己冷靜，“你覺得我的行為是正常的回應嗎？還以為我提前走掉是煩你？”

　為什麼付辭毫不懷疑他的向的？甚至主將錯攬在自己上，將他完地摘出去。

　“付辭，你看著我。”祈言直視付辭，“你覺得，親吻在兩個男上是正常的嗎？”

　他盯著付辭，發覺對方聽到他的話之后，眉頭瞬間皺了起來，“這怎麼會正常？”

　不過付辭又想到什麼，視線有些躲避，“不對，也算正常吧……”

　說出來自己語氣都別扭。

　祈言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抿了抿，“付辭，你是不是覺得親吻放到我和你上，就在你能接的范圍，可是其他同之間不行，你會覺得反，惡心。”

　付辭眼睛一亮，頻頻點頭，“對！”

　祈言跟其他人才不一樣。

　祈言見他毫不猶豫地應下，只覺得額角了。

　付辭還真的是雙標的明顯。

　換個方面來說，付辭的確厭惡同，卻能接他所有的一切，甚至親吻也是，還會將他的行為無意識合理化，仿佛他做什麼都不會有錯。

　他一直知道自己在付辭心目中的地位不一樣，可沒想到會這麼特殊。

　不對，還有一點，付辭對同的厭惡，也是每次跟自己有關的時候反應才格外明顯。

　湯浩他能理解，畢竟這人居心不良，可封子瑜呢？付辭能接在酒店舉止明顯親的陌生人，卻不能接作為自己朋友的封子瑜，還對人有明顯的敵意。

　祈言思索片刻，就得出一個結論——

　付辭不是厭惡同，是厭惡靠近自己的同。

　這種行為更像是出于保護，覺得他會被同傷害。

　為什麼？

　付辭見他一臉審視地看著自己，心里的，他忍不住想去拉祈言的手，“祈言，我……”

　可他還沒到人，祈言就站起了，“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在他沒有搞清楚付辭的心思之前，他不會再任由付辭跟自己親。

　那種惶恐又絕的，他不想再經歷一次。

　祈言毫不留地離開，將付辭一個人扔到房間里。

　付辭其實很想追出去，可他知道這樣做祈言肯定會更煩他，于是只能乖乖待在床上。

　祈言是去廚房看給付辭熬的姜湯好了沒有，外婆一看人淋了，立馬說不行，堅持要煮姜湯給付辭喝，祈言無法，只得將人勸走，自己來煮。

　等他端著一碗姜湯過來，推開門，就發現付辭眼地看著自己，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樣子，像極了院子里沖他搖尾的旺財。

　他將姜湯遞給付辭，“喝了。”

　付辭聞到了濃濃的姜味，一臉驚喜：“你給我煮的嗎？”

　說完毫不猶豫接過，可喝的太急，被燙的齜牙咧的，盡管如此，付辭還是飛速將湯喝完，把空碗遞給祈言，“還有嗎？”

　祈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要是沒記錯，付辭應該是最討厭姜的，他在剛剛遞給他的時候還做好了對方不喝的準備，沒想到付辭這麼配合。

　付辭仿佛看出了祈言眼底的驚訝，笑嘻嘻的：“是甜的。”

　盡管姜味很濃很濃，濃到付辭懷疑祈言是故意放這麼多，可他還是覺得很好喝。

　祈言肯定是在心疼他淋雨。

　迫于外婆命令才煮湯的祈言看著莫名笑一朵花似的付辭，有些無語，“沒了，就這一碗。”

　付辭聞言頓時有些惋惜，他剛剛喝太快，都沒嘗出來味。

　他想到什麼，從旁邊將自己的書包拿出來，拉開拉鏈，攤開給祈言，“給你的！回報！”

　祈言低頭看去，滿滿一包全是零食，還是他吃的種類。

　當時在雨里，付辭明顯是將書包護在懷里的，他還以為里面裝了電腦什麼的，竟然都是吃的嗎？

　付辭見祈言不，主將零食都拿了出來，最底下還有一個小巧的熱水袋，“有了這個，你晚上睡覺應該會好一點。”

　他買這個本來是想讓祈言帶回家用，知道祈言子冷之后，他在學校每天睡覺前都會悄悄爬到祈言床上將人暖熱了再走，假期來臨，他不能跟著祈言，就只能借助外力了。

　至于零食，是他本來想備著讓祈言回家路上吃的，沒想到都沒用上。

　可現在，他將這些東西帶過來，祈言卻只是站在不遠靜靜看著他，毫不為所。

　饒是付辭做好了心理準備，也還是不免失落。

　祈言真的在冷落他，很明顯。

　還沒等他沮喪完，就看到祈言拿著一床被子在他旁邊鋪上，像是在打地鋪？

　然后，付辭看著祈言躺了下去，還準備關燈。

　“等等，你在地上睡？”付辭再也忍不住，直接從床上跳起來，將地上的連著被子一起卷起來扔到床上，沉聲道，“你在開玩笑嗎？”

　祈言本來是將自己裹一團好睡覺，沒想到反倒是方便付辭的作。

　現在，他牢牢陷在被子里彈不得，付辭甚至還嫌不夠又在他上加了一層，然后自顧自地去底下躺著。

　“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一塊睡覺，我又不強迫你，我睡地上好了。”

　祈言之前就跟他說了外婆家只有一間客房，他當時還暗自竊喜，可他沒想到祈言寧愿睡地上都不愿意跟他一起。

　他越想越覺得委屈，自己在地上也卷一團，背對著祈言。

　祈言好不容易從被子里掙出來，就看到付辭又將自己卷一團，背影孤獨又倔強，可時不時還咳嗽一兩聲，像是生怕祈言不知道他之前剛淋了雨。

　“起來。”祈言踹了踹裹蠶蛹的付辭，“你上去睡。”

　就算底子好，淋雨后再在地上睡一晚，也扛不住，再說，哪有讓客人睡地上的道理。

　可付辭一不，鐵了心地不上去。

　兩人對峙半晌，就變在床上各蓋各的被子，睡在了一起。

　冬天的夜格外的黑，外面依舊下著大雨，甚至能聽到小小的冰粒打在窗戶上的聲音，有些刺耳。

　客房的窗戶并不大，農村的夜里也沒有路燈，室關上燈后，完全是手不見五指。

　祈言睜著眼看著窗戶的方向，一點睡意都沒有。

　他微微翻了個，旁邊就傳來一聲低的問話：“睡不著？”

　他還沒回話，只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被子上，像是虛虛抱著他，“沒事，我在呢！”

　他知道祈言怕黑，不喜歡過分閉的空間，外婆家的房子比較老，通風并不好，門窗關后，就有些悶。

　再加上祈言很久沒有在這里住過了，難免張。

　祈言覺旁的人好像從被窩爬出來，不知道干了什麼，沒一會，他覺自己的被子被掀開一角，他以為付辭又不安分了，剛想阻止，一個熱熱的東西被塞到了他的懷里。

　“給你充了個熱水袋，這樣會不會舒服一點？”

　付辭帶著輕哄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讓祈言默默將稍微有點燙手的熱水袋又往懷里攏了攏。

　的確暖和很多。

　對方像是察覺到了他的作，悶笑一聲，替他掖好被角就退了出去。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半晌，就算祈言一直沒說話，他也能到兩人的氣氛比之前好了很多。

　祈言本來是背對著他的，現在也變了平躺。

　“付辭，當年我被關的時候，你怎麼找到我的？”祈言突然問道。

　那是高二的時候，他父母那天走親戚，他不想回家，就在學校待的比較晚，卻因此被一群壞學生抓住空檔，搶走了手機，把他關進了材室。

　當時也是一個冬天，材室沒有窗戶，又黑又冷，就連燈的開關也壞了，想必那群人就是知道這一點，才將他關到這里。

　人在恐懼的時候難免會胡思想，祈言眼睛瞪得大大的，房間里的材在黑暗的加持下仿佛變了張牙利爪的惡鬼，無聲地朝他撲過來，他卻只能蹲下，抱雙臂，將呼吸放的很淺，一不敢，生怕被鬼發現。

　他覺得自己可能要被關一整夜，或許不止。

　漫長的時間讓他有些絕，不斷地用指甲在胳膊上刮撓，疼痛都開始麻木。

　可他還是期有人能發現他。

　付辭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逆著，踹開門的時候，皎潔的月灑在他上，就算看不清面容，也難掩帥氣。

　祈言永遠記得那一幕，那一刻，付辭就像是從天而降的英雄。

　那個時候兩人雖然住在對門，卻只是點頭之，他們子差的太遠，本不可能玩到一，可付辭就是找到了他，還下上的羽絨服，蓋在了被凍得瑟瑟發抖的他上。

　他當時太冷了，也太害怕，連一句謝謝都沒說出口。

　付辭沒想到祈言突然那提起這一茬，回想了一下，“當時我媽讓我你來我們家吃飯，可我敲門沒人應，班里有人說你還在學校，我就找來了。”

　祈言嗯了一聲。

　付辭不找到了他，還替他狠狠教訓了那群小混混，警告他們要是再敢欺負自己，就將他們也鎖一晚上。

　且從那之后，上學放學，付辭都會跟他一起，表面像是很嫌棄他這個累贅，可卻還是不不慢地跟著他，直到確定他安全到家。

　兩人的關系就是從那個時候好起來的，再就是高三，付辭的父母出去做生意，將付辭留在老家，祈言就跟父母提了讓付辭跟他們住一起，兩人之間愈發親。

　祈言偏頭看向付辭的方向，可太黑，他連對方的廓都看不清，可他依舊沒有挪開目。

　“付辭，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厭惡同的？”

　明明兩人從來沒接到類似的東西，付辭怎麼會突然這麼反同。

　他想問清楚，也不想因為這種不知名的因素讓自己后悔一生。

　祈言本以為付辭會回答的很快，可對方卻只是含混說了一聲：“太久了，忘了……”

　祈言到他躲避的態度，不自覺抿了。

　付辭好像很避諱在他面前談及同的事，之前他以為是付辭生理討厭同，可現在他卻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付辭只是不想讓自己接到同。

　可他竟沒辦法讓人開口說清楚。

　祈言垂下眸子，思索片刻后，主鉆出自己的被子，掀開付辭的被窩躺了進去。

　付辭一臉驚訝，可卻十分誠實地將人摟進了懷里，甚至低頭蹭了蹭祈言脖頸。

　他好像很久沒有抱過祈言了，悉的味道縈繞在鼻尖，干凈又好聞，讓他角不自覺翹了起來。

　可下一秒，耳邊的話就讓付辭臉上的笑僵住，

　“付辭，我讓你抱的話，你可以告訴我你討厭同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