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敢怒不敢言，每次在二夫人房裏見到眼的東西，都催眠自己不過是樣子差不多的罷了。

孟夫人是將門之後，父親董將軍也做過正一品的祿大夫。孟夫人也算是世家貴，隻是正在含春的年紀遇到了馬遊街的新科探花。自此一顆芳心淪陷，二十載為君歡喜為君憂。

當年董將軍提及親事時，孟大人分明說自己在老家未有婚約。等到迎娶孟夫人進門後，孟老夫人卻從老家坐著牛車趕來，指著後的姑娘說才是自己認定的兒媳。

董將軍大怒，斥責孟大人是個隻知鑽營的偽君子，喊著要兒和離將接回家中。董將軍大肝火，無奈自己兒卻早就被哄得神魂顛倒的，不僅不願回家，還主提出讓孟老夫人的侄進府為分憂。

董將軍鬧了半天，結果兒卻並不領，倒把自己弄得跟個笑話一樣。說也說了，罵也罵了，兒就隻流著淚說這輩子就認定丈夫了。倒是弄得董將軍夫婦二人，變了棒打鴛鴦的惡霸。

孟大人說自己子嫻靜知禮。此後小二十年裏，孟夫人就愣生生的把自己從一個爽快自在的將門小姐，悶了如今小心翼翼的孟家夫人。連帶著兒的一舉一都按照四書上麵的教養，有不妥就是一頓責罰。

孟夫人覺得自己此舉真是用心良苦。畢竟天下男子都如丈夫一般喜歡恪守規矩的子，自己費盡思心的讓兒不要變的和自己當年一般，全都是為了的以後著想。

可惜清彤天生反骨，被罰了也不知多次，還是沒像孟夫人期待的那樣，變個一舉一都能作為德典範的淑。

反而了一個會偽裝演戲，可以隨時戴上麵的讓自己都有些不齒的虛偽的人。

清彤以前最瞧不上孟大人那樣門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卻沒想到自己也會變那副模樣。隻能說他們不愧是父，或許裏本就淌著那樣虛偽的。

這府裏，孟夫人是當年孟大人的老師牽的線，他不願忤逆老師娶進來的。二夫人是孟老夫人從老家帶來的侄，他為了向母親盡孝抬進府的。平姨娘、蓮姨娘是上峰送的，他不好推辭。

府裏的人各有各的來路，唯一的那個男人倒是清清白白，像是被人強迫了一樣。

孟府如今有四三子，清彤是孟夫人所出的嫡長。孟夫人生下清彤後幾年無所出，後來被診出來傷了子。孟大人本來一直給姨娘們喂著避子湯，直到知道孟夫人無法為孟府誕下嫡長子，這才跟商量過後無奈的停了諸位姨娘的避子湯。

之後，二夫人為孟大人生下了府裏的大爺、二娘子和三爺。蓮姨娘進府後頗為寵，接連生下了兩個兒。一起跟府的平姨娘模樣不如豔，一直有恩寵，卻在前不久一舉得子，在府中的地位有要超過蓮姨娘的樣子。

如今孟府住的宅子還是當初董將軍給兒的嫁妝，也不知孟大人怎麽能這麽心安理得的在嶽父送的宅子裏左擁右抱，盡齊人之福的。

孟大人出不高，當年孟老夫人守寡後傾家產也要供著兒子讀書，後來總算是有了回報。孟大人高中探花，娶了上京高之為妻，將家裏的老母親也接到上京福。孟夫人剛嫁進來時，每每在孟老夫人那兒了委屈，想要丈夫憐惜一二。孟大人就會跟講起當年母親為了供他讀書，讓他在書院裏吃得飽穿的暖，自己卻差點凍死在破屋裏的事。

久而久之孟夫人聽從了丈夫說要多母親的話，習慣了在孟老夫人麵前一讓再讓，最後等將自己手裏那點嫁妝都讓出去的時候，在這府裏，說話也就沒了一點分量。

按理說督察院也是個好地方，督察院右史是裏麵的二把手，也是個有實權的差事。家裏除了孟大人的俸祿，其他進項應該也算不上。隻是孟老夫人可能是原來過慣了苦日子，手裏攥著銀子一分都不想多花。如今府裏的主子們早膳、晚膳都在孟老夫人屋裏一起用。連大帶小的也有十來個人了，桌上就隻有六菜一湯。姨娘們都在自己院子裏用，每人四菜一湯，是從大桌上每道菜撥出去一點湊的。

大桌上除了孟老夫人和孟大人、孟夫人，還有二夫人和幾個孩子。

孟老夫人說要培養孫子孫們勤儉、自立的品質，不讓丫鬟們在後麵伺候用膳，而是讓孟夫人和二夫人照顧。

二夫人要照顧自己的三個兒，剩下蓮姨娘生的兩個兒都要孟夫人看顧。一頓飯下來，經常孟夫人還沒怎麽筷，桌上的盤子就已經見底了。

說起來應該府裏除了孟老夫人外，手裏銀錢最多的就是清彤了。不然憑著府裏發下來的一個月十兩銀子的月錢，怎麽消費的起八珍樓的東西？！

當年清彤的外祖母董老夫人在去世前把自己的己分給了幾個孫子、孫和外孫，清彤也得了一分。董老夫人還還專門代清彤要把東西放在自己手裏，就是不相信孟老夫人這個親家，也怕在兒手裏再被對方騙走。

後來董老夫人過世還沒半個月，孟老夫人果然將清彤傳到自己院子裏，一開口就直接討要手裏的東西。清彤隻說這些東西是外祖母給自己的，如果祖母非要拿走，被別人聽到了難免會議論祖母貪財，連孫手裏的銀子都不放過。

孟老夫人是個不要臉麵不怕出醜的，可孟大人這個偽君子最在乎的就是麵。況且他當時正是被考察能不能督察院的關鍵時刻，擔心惹惱妻子那邊弄得幾位舅兄參自己一本，就勸著母親收手，把那些東西當做董府送給清彤的添妝了。

孟老夫人上答應著兒子，心裏卻因為銀子沒到手裏怎麽都不得勁。為了讓人無話可說，幹脆讓孟夫人出麵討要。

清彤對自家糊塗母親就沒這麽客氣了，直接說外祖母明確代著這些東西不能給。孟夫人鬧了個沒臉，也知道這些年自己對待生母連對婆母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心裏慚愧，難得違逆了孟老夫人一回。

那次事件最後以孟夫人被孟老夫人罰跪在院子裏告終。清彤看到母親的表現本以為還不算太糟，專門讓人從外麵買來了上好的活化瘀藥膏。結果去了慧園，卻被母親旁敲側擊的暗示著東西分一半出來也無妨。

清彤木著臉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替孟夫人塗好藥膏完膝蓋，出來就把那瓶上好的傷藥扔進了花園的湖裏。

第5章綠豆糕

清園裏，清彤正跟丹心坐在桌邊分著提前收起來的豌豆黃。

“還是小姐有遠見。”丹心誇道。這東西不管是值一文錢還是一萬兩，在丹心看來都是自家小姐帶回來的。夫人問都不問小姐一句就把他們都分了出去，實在讓人寒心。

“一盒豌豆黃罷了。我也不是吃不起，隻不過不願意都進了別人的肚子。”

“就是這麽個道理。”丹心點點頭，倒了花茶遞給清彤。

“怎麽是花茶，之前的烏龍沒有了？吃豌豆黃的時候還是配烏龍茶最好，解膩爽口，兩種味道相得益彰。”

“我的好小姐，現在都什麽時辰了，再喝烏龍茶您也不怕睡不好？！”丹心無奈的說道。

“那也別喝花茶啊，都是甜膩膩的，一起吃豈不是浪費了這上好的點心？！”清彤不滿的嘟囔著。

丹心無奈的看了一眼，“要不我給您倒杯清水？！”

清彤想了想，勉強的點了點頭。

兩人將這一盒豌豆黃分食一空，又聊了一會兒。

第二天大早，清彤打著哈欠坐在梳妝鏡前，由著丹心給換上妝。好像臉有些腫了。清彤看著鏡子，暗示自己肯定是晚上甜的吃多了，而不是發胖了。㊣思㊣兔㊣網㊣

等著一會兒去孟老夫人的壽園請安，還要順便陪老夫人用個早膳。這些年孟老夫人年紀越來越大，早晨醒的也越發的早了。吩咐下去的請安時間一再的提前，頗有睡不好別人也別想休息的架勢，弄得各院的主子們苦不迭。

清彤出院子時天才剛蒙蒙亮，深吸了一口早晨的新鮮空氣。打起了神，新一天的一場場大戲，又要開唱了。

去壽園的路上，清彤遇到了獨自一人從二夫人的麗園過來的孟添。清彤看他沒跟二夫人一起，後也隻帶了一個小廝。心下了然：他是專門等在這兒跟找茬兒來了。

“聽說昨個兒你的豌豆黃還送去謹園了是不是？”一見到清彤，孟添就先發製人氣勢洶洶的問道。

“是又怎麽樣？”清彤目不斜視的向前走著，每一步都正好邁出一個腳掌的距離，不疾不徐，從容不迫。

這府裏最清楚真麵目的，除了丹心就是孟添了。孟添從生出來就跟犯克，最跟找茬打架。清彤剛開始還克製自己表現出往日的樣子，後來被他弄得煩了，幹脆也不掩飾了，在他麵前該怎麽樣就怎麽樣。現在還記得起孟添第一次被挖苦諷刺，因為吃驚而表呆滯的樣子。

“你憑什麽送過去？！孟紹牙還沒長出來了，他能吃些什麽？”孟添不服氣的問道。

“憑什麽？”清彤冷笑，自己的東西，送誰不送誰竟然還要被質問一聲憑什麽。“我不管他能吃還是不能吃，或者是以後會不會吃。總之他跟你一樣，也是我的弟弟，所以我對你們兩個一碗水端平，也是應該的。”

“你竟然說他跟我一樣？！”孟添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像是了天大的委屈。“我認識你這麽久了，你竟然是我跟他一樣。他憑什麽跟我比？”

“他怎麽就不能給你比了？”清彤冷笑，“你是李姨娘的兒子，他是平姨娘的兒子。你們都是姨娘的兒子，在我眼裏並沒什麽不同。”

“你，你這個兩麵人，我要把你今天的話告訴父親和母親。”

“去告訴吧。”清彤無所謂的說道，眼睛依舊沒有去看他。孟添裏的母親肯定不是清彤的生母孟夫人，而是孟添的生母二夫人。

整個孟府，隻有清彤一個人管孟夫人李姨娘。孟老夫人為此還專門訓斥過，結果清彤直接搬出了本朝律法。律法裏明明白白的說了本朝員不得娶平妻、立如夫人。這既然是本朝律法明令止的，那孟府裏又怎麽能有二夫人的說法？！

孟老夫人出鄉野，最怕這種麵上的東西。被孫一口一個律令條例問的沒了話，回去還跟兒子打聽了兩句。知道清彤說的是實話而不是誆後，就再沒提起讓清彤改稱呼的事。

於是二夫人在這府裏最恨的就是清彤，甚至在心裏，對清彤的恨意早就超過了窩囊廢一樣的孟夫人。畢竟在孟府，向來是人人尊敬的二夫人，唯獨在清彤麵前，才會現出原形變回李姨娘。

孟添這話清彤已經聽煩了，他每次來找自己吵架時，最後總離不了那麽幾句。

“我要把你的真麵目告訴父親。”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