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是個不羈的子，一張見著人就懟，偏偏品階地位高，天上地下沒幾個人能與他平起平坐，被逮著的人往往被說得無地自容。

琴靈除外。

魔界，事務繁多且雜，淩洵最不了這個，有很長一段日子，看著前來送七八糟折子的魔就忍不住暴躁得想殺人。

琴靈任職魔君後解救了他。

因此，他對誰都能橫起來，但絕對不會和自己過不去，這世間，絕對沒有比琴靈撂挑子不幹了更可怕的事。

淩洵當即意味不明地唔了一聲，懶懶散散地撐著掌，跳著坐上了那張木桌。

“阿瑤。”琴靈皺眉:“到底怎麽回事？我們路上遇到財神，他也來不及細說，隻說雲燁對你了手。”

“可是真的？”

齊刷刷的目過來，餘瑤覺得有些丟人，磨蹭著點了點頭，“他該是想抓我上九重天，不過沒想到上霄劍在我手裏，所以被反打了一頓。”

“，甭管那麽多，對你手是事實，明日就讓天族人出來。”

墨綸靜靜地站著聽著，沒什麽存在，空氣一樣安靜，毫看不出半分平日這位妖界大管事說一不二呼風喚雨的氣勢。

這時候，他終於了，瞳孔墨一樣的深，聲音淺淡不可捉，“明日場合不小，天族應當想好了應對的說辭由頭，貿然拿人，他們不認，恐會起爭執。”

琴靈朝淩洵看過去，冷冷嗤了兩聲:“九重天的有膽子朝阿瑤出手，還怕事後被清算麽？若是抵死不認，直接拿人便是，與他們論什麽歪理長短都是虛的，隻要拳頭夠，就足夠打到他們認。”

“這個時候，我魔界第一打手總該出點力了。”意有所指，對淩洵當甩手掌櫃這件事不滿得很。

淩洵笑得溫和:“應該的。”

墨綸靜默半晌，搖頭:“帝子脾氣不好，等慶宴結束再扣人不遲。”

餘瑤點頭如搗蒜:“我不能再得罪帝子了，我還欠著他一屁債沒還。”

所以非常怕顧昀析脾氣上來，直接要以命相抵。

財神進來了句話:“手時注意點分寸，別到時候打紅了眼沒輕沒重。”

幾人頓時看智障一樣看向了財神。

於是餘瑤又著頭皮聽財神講了一遍的“榮”事跡。

這回，就是淩洵也斂了玩世不恭的笑，眼底蒙上一層晦不明的暗，毫不留地嘲笑:“餘瑤你真是好眼。”

餘瑤心想大哥你可快別說了，再說下去我都想自雙目以示悔恨了。

琴靈脾氣衝，此刻臉上已覆了一層寒霜，手掌一握，冷笑連連:“上古神族同氣連枝，一人便是十人，天族此舉，是想對十三重天宣戰不？”

墨綸也跟著皺眉，他畢竟更擅掩藏自喜怒，因而聲音仍勉強算是溫和:“瑤瑤，你現在況如何？”

餘瑤正，老實回答:“並不樂觀，修為恢複到一左右就停了，吃什麽丹藥都無濟於補。”

要命的是，本來就不同於這些牛哄哄的大佬神君們，一修為，最多就讓跑跑路，傳個音，遁個地，至於其他的稍微厲害一點的招式，就真是聽天由命了。

上古十神中，琴靈與淩洵魔界稱尊，墨綸在妖族占得一席之地，戰神伏辰鎮守天淵，鄴都主尤延封惡鬼百萬，扶桑居蓬萊，還有一位師祖在西天傳道業，萬人敬仰。

帝子顧昀析更不必說，天上地下，六合八荒，走到哪都是說一不二的主。

算來算去，就數餘瑤和財神混得最慘。

所謂看菜下碟，柿子專挑的，今時今日，餘瑤總算知曉是什麽意思了。

小小的一間屋裏，狂風呼嘯，像極了某種淒厲到極點的嘶嚎，聲音簡直要刺破耳，五個人在一起，臉都不大好看。

“有些棘手。”琴靈扭頭問扶桑:“我聽著，倒是覺得這生死丹與同生契的質差不多，是否解除之法也類似？”

“同生契是在兩方自願的前提下簽下契約，解約隻需兩人眉心一滴，將契約點燃即可。生死丹不同，服下去的那一刻就溶於，要解除自然不會那麽容易。”

餘瑤這些日子也翻了不古書，但提及生死丹的容之又，就算有，大多也是一筆帶過，什麽實質的線索都沒給留下。

到了後麵，不由得想，不會到時候真得將雲燁鎖起來，然後好吃好喝伺候祖宗一樣地伺候個十幾萬年吧。

這也未免太憋屈。

第6章

六人一雀在山頂草屋中待了一夜。

黎明，破曉的天從山崖尖一躍而起，像是一把無往不利的尖槍，利索地刺開了沉甸甸的暗，幽幽青鋪天蓋地傾瀉而下，黑暗如水般退去。

餘瑤將手中泛黃的薄薄一冊古籍遞給扶桑，了角，問:“解生死丹的法子，隻有這一個嗎？”

一片靜寂中，扶桑蹙眉，半晌後回:“這些都是各族各界的上古藏書，概括天地，包羅萬象，若是全翻過一遍，隻找到這麽一個，就證明隻有這一個法子了。”

餘瑤肩膀聳了下來，半晌，又隨意翻了翻邊堆一摞的古書，空氣中難免彌漫出一子幽涼的，陳腐的黴味。

這些書他們翻了一晚上。

再找不到其他有用的線索了。

餘瑤突然了手指關節，聲音怎麽聽怎麽牽強:“還是來商量怎麽將雲燁拿下，囚在何，日後如何理吧。”

算是看出來了，與其指這個見鬼的解丹法子，還不如直接將雲燁囚起來關著靠譜。

琴靈將書拿過去又看了一遍，也有些頭疼，“若想單方麵解除聯係，得用萬年玄晶連接自，尋個願意與自己同生共死的男子，再結一次生死契。”

“單方麵解除聯係的一方將到極重的反噬，修為全廢，需得下凡曆劫，重頭來過。”

——等於白說。

萬年玄晶雖說稀罕，但其實並不是沒有法子尋到。

關鍵在於後兩個條件。

是尋個願意與自己同生共死的，就難倒了，更別說再與別人結一次生死契，之後廢掉修為，下凡應劫。

餘瑤活了六萬年，一路順風順水，這一回，像是將近幾萬年積蓄的所有糟心事都劈頭蓋臉地砸到的腦袋上，砸得措手不及，一臉懵。

墨綸抬眸，聲音清和:“這法子雖然嚴苛了些，但也並非絕不可取。下凡曆劫對來說，不過是去人間遊玩一圈，雷劫都無需過，便可重返十三重天。”

“——萬年玄晶的話，我妖界倒是還剩一些。”

琴靈頷首，聲音中的繃之意稍緩，“可問題是，現在上哪去找一個心甘願與瑤瑤結契的男子？”

餘瑤心想這位姐可真是一點麵子不給留。

淩洵懶洋洋地表態:“我反正不願意。”

扶桑麵前，那隻火紅的雀兒清脆地鳴一聲，宣誓主權一樣歪了歪頭，蹭了兩下他的手指。

餘瑤頓時到了來自全世界的惡意。

上古黑心蓮混這幅樣子，除了，再沒有第二個了。

餘瑤略慨了一下，倒也沒在意這些。

是個心寬的，也有著一些神族的傲氣，決計不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讓邊的人跟著罪。

興師眾至此，已覺得十分不好意思。⌒思⌒兔⌒在⌒線⌒閱⌒讀⌒

事過之後，必要將此次欠下的人一一還下。

財神倒是用手肘撞了一下，一副舍就義的模樣，“若是實在沒別的法子，我也可將就將就，就怕你扛不住天雷，百年之後和我一同歸西。”

餘瑤連忙擺手，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這就算了，我怕九十九道天雷下來，給我劈得元神都不剩。”

說起來，財神原本也是個玉樹臨風的風流神君，但不知從何時開始，每過千年，便會經曆九十九道天雷，元氣大傷。百上千個千年下來，到了現在，修為和都停留在了十歲孩的階段。

許多人都暗自猜測，再來十次雷劫，十三重天將會空出一個神位來。

餘瑤曾問過財神，奈何後者總是打哈哈混過去，次數多了，他擺明了不想提，也不好再問。

墨綸有些責怪地瞥了餘瑤一眼，理智分析道:“雲燁份畢竟不同尋常，我們固然能將他鎖著綁著，但此後的無數歲月，你都隻能與他綁在一起了。”

哪怕日後，遇到了真正心儀喜歡的。

也不能在一起。

自己的道同他人生死相連，敵還日夜在眼皮子底下晃，不得傷不得，當祖宗一樣的供著。

是隻王八也不了這樣的氣。

餘瑤倒沒有想那般深遠，隻是純粹覺著膈應。

扶桑瞥了眼外邊的天，而後將那日同餘瑤說的六界恐有的話又跟另幾個說了一遍。

淩洵桃花眼半開半闔，一副困頓惺忪的模樣，顯然沒當一回事，“帝子現世，哪安穩得下來，再說——神靈隕落，我估著不是被天雷劈死了，就是被自己蠢死了。”他似笑非笑地瞥了財神與餘瑤幾眼。

末了，還有些意猶未盡地嘲了句:“十三重天難得出了兩個癡種，嘖，為遭千萬年雷刑，嗯？還有個——”他的目又轉悠到餘瑤的臉上，似乎在醞釀斟酌著詞句。

“還有個嘛，生來就沒帶腦子。”

餘瑤知道他的子，一日不損人一日不舒坦，因此沒與他逞口舌之快。

“距慶典開始還有三個半時辰，我為蓬萊之主，便先走一步，你們隨意，隻一點，別給我惹出禍事來。”扶桑站起，依舊雲淡風輕的模樣，“自然，若是誰想與帝子練練手，當我沒說。”

餘瑤等人盡皆閉。

扶桑見此形，方放了些心。這群人說一是一，誰也管不住，他還真怕一轉就聽到他們直接打到天族太子歇腳的地方捆了雲燁的消息。

扶桑一走，淩洵便無法忍一般，與墨綸、財神勾肩搭背地出了草屋的門，邊走邊道:“早晚掀了這破屋的頂，又破又爛，上次來還長一叢毒蘑菇，也不知扶桑怎麽想的，好好的大殿空著不住，非要這破屋。”

餘瑤:“……”

琴靈走近一些，高高束起的烏發如同上好的綢，流水一樣的澤，仔細盯著餘瑤額心上黯淡無的蓮印看了半晌，半晌有些憾地問:“瑤瑤，你額間蓮印與靈力修為有關？”

餘瑤手了，自己也說不清楚，因而含糊地回:“應當是的，自況不大好的時候，蓮印也會跟著淡下來。”

“誰你整日跟著財神瞎溜達，平素也不著修煉，這六萬年過去，淩洵在魔宮養的那隻王八修為都比你高。”琴靈傷人不自知。

餘瑤心道這話簡直尷尬又要命，眼珠子轉了一圈，問:“怎麽沒見尤延？”

“正要與你說呢，尤延和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