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又來了，這次遙遠不出的張，他生怕自己進不了年級前十，那將徹底完蛋，不定他的高中就再也不能鹹魚翻了。

越是在乎就考得越砸，最後考試前的幾簡直有點神分裂了。

幸虧還有譚睿康陪著他，不住朝他沒事的沒事的，盡了力就行。最後連作弊的保證都出來了，答應如果試題太難的話給他遞紙條，遙遠才鬆了口氣。

雙重保險，有備無患。

兩人的學習場地從以前的各自房間轉移到餐桌上，每晚上人手一杯牛，湊在餐桌前學習。累了就起來吃點零食或者聊會。

遙遠埋頭邊轉筆邊做題，忽然心頭一，抬頭時發現譚睿康背單詞背到一半，呆呆地看他，看得有點恍神。

“幹嘛？”遙遠摘下耳機，疑地問。

譚睿康搖頭笑了笑，繼續背他的英語單詞。

期末考全部科目一起上來，遙遠沒有找譚睿康要紙條，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做這種事，隻是埋頭做試卷。

許多知識點都是習題上做過的，理科終於追上去了，放榜時更意外的是，遙遠的英語考砸了，但那沒關係，他終於覺到努力沒有白費。

譚睿康這次考了年級第九，遙遠考了年級二十八。

高中的前十名竟然這麽難進，遙遠意識到接下來的三年裏，真的無論如何不能放鬆。當南國的春再次來臨時，他和譚睿康走在放學的路上，譚睿康忽然：“遠。”

“什麽？”遙遠。

譚睿康：“以後咱們工作了，結婚了，生了孩，兩家人還住一起吧，可以彼此互相照顧。”

遙遠笑了笑，從來就隻有譚睿康照顧他，自己好像沒怎麽照顧過譚睿康，正想這事時，譚睿康把手裏的茶杯朝他晃了晃——那是中午遙遠給他買的茶。

譚睿康笑道：“以後一起下班，出來買茶喝。”

“好啊。”遙遠：“還有我爸，咱們就住現在的這間房子吧。哦可能住不下……要買個大點的，銀湖區那種別墅，讓他再給咱們買輛車。”

譚睿康想了想，最後還是沒什麽，點了點頭。

春轉瞬即逝，玉蘭花的花瓣在風裏飄零，遙遠的的績始終沒有排進前十，高中的高手實在太多了，個個都拚了命一般地在學。

遙遠真不知道這些人哪來的這麽多時間，他們都不用睡覺的麽？

而且怎麽一個兩個績都這麽好？遙遠的心態不知不覺發生了轉變，就連譚睿康的數學他也覺得很不可思議，譚睿康怎麽能把數學全做對的？

遙遠做習題是做一遍，譚睿康也是同樣做一遍。

然而當再上差不多的卷子時，一百分的卷子遙遠隻能考八十到九十，譚睿康卻能拿滿分？！

最後遙遠隻能把這個差別歸結到賦問題上來，承認現狀令他相當沮喪——他的理科不行。重文輕理的思維自恢複高考就一直延續到現在，承認自己為一個男生，沒有什麽理科賦，對遙遠來是很無奈的事。

譚睿康則不厭其煩地朝遙遠重複他很聰明。遙遠有什麽心思他都知道，遙遠也不瞞他了，笨就笨吧，反正世界上笨的人這麽多，自己也不是墊底的那個，換句話，就算是最笨的那個，也很有特點不是麽。

在日積月累的打擊與譚睿康的芒下，遙遠開始習慣於接，知道自己不是底下最聰明的人，也知道自己不是底下最帥的。

000年在作業，習題間悄然逝去，遙遠的高一就這麽走了，回頭去，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高一結束的暑假，遙遠送給譚睿康一本《溫迪嬤嬤講述繪畫的故事》。

譚睿康則去給遙遠和自己報了一期培訓班，一起學畫畫。

遙遠完全沒料到譚睿康還記得當時在海邊彼此過的夢想。想當畫家隻是隨口而已，他對畫畫本來就沒太大興趣，但譚睿康既然為他報了名便不得不去了。

於是他倆從七月份開始便去青年宮，譚睿康經過認真對比，報了一個在本市很有名的老師的輔導班，兩人都從零基礎開始學。

這種輔導班的學生都是為了衝高考班，衝藝校才去學的，那個老師本來就相當有名氣，費用也很貴。曾經教出不中，廣與川的學生，遙遠自然不可能真的去讀，一來功底不夠，二來也不想當個真正的畫家。

但反正不用上晚自習，多學點東西總是好的，來日也多門炫耀的技能。

老師教得很認真，關於素描，速寫與彩，遙遠還是學到不，而且覺得很有意思。還喜歡對照自己買回來的書自學印象派的點畫法，譚睿康則生繪畫賦欠缺，不管是素描還是水，都畫得猶如野派般氣吞山河。

老師很會激勵全班學生的競爭，一周三次課都在晚上畫，每一次畫完會把全班的十一名學生習作拿出來，從左到右放好畫板並依次評論優缺點，最左邊的是認為畫得最好的，最右邊的則是最糟糕的。

第一次去的時候譚睿康和遙遠的習作理所當然地排在最後，接著一次又一次，遙遠的畫一點點朝前，譚睿康的野派畫作還是最後一名，遙遠的則進了前三。

晚上放學時遙遠邊喝著茶邊：“我覺得你畫得很好啊！今都的什麽鬼東西！怎麽老拿你來當反麵教材呢！！”

譚睿康剛被全班嘲笑完，悲憤道：“其實我也覺得我畫得很好！你看！明明就是大畫家的風格啊！”

遙遠：“你的畫有種狂野的張力，像塞尚的畫，我最喜歡這種，你千萬別灰心。”

譚睿康謙虛地：“哪裏，遠，你的水畫才好看，像梵高的。”

兩人上車刷卡，到最後一排坐下，遙遠兀自道：“別提了，梵高生前隻賣出過一幅畫，還是他哥買的呢。”

譚睿康莞爾道：“創作都是這樣的，知音難求。以後你的畫我都包了。”

為期四個月的兩期班結束，學不到很深的東西，但遙遠覺得足夠了，他的生還是好，自認為不可能長時間地坐在畫架前一畫就是一。

趙國剛看過兩人的畫，明言以後可以當做興趣，高考就不要考慮了，乖乖學文化課吧，高二很重要，是整個高中的轉折點，得認真學習。

那年深秋，遙遠已經過了生日喜歡請吃請喝，上一群人慶祝的年紀了，當他和譚睿康早早回家，他知道譚睿康肯定不會忘了他的生日。

“弟，送給你的禮，祝你生日快樂。”譚睿康笑著從挎包裏取出一個速寫本。

遙遠心道當著麵送禮真是太太太麻了，但不知道為什麽，譚睿康的笑容總是有把麻化親切的神奇功力。

遙遠努力控製自己不要笑得太明顯，了自己的鼻尖，：“嗯，謝謝。”

他翻開速寫本，上麵是時候的他，譚睿康的筆法一如既往的狂野不修邊幅，前幾頁時遙遠的麵容不太明顯。

速寫本上有狗，有院子，有樹，有花，那是他們曾經在鄉村過的夏。

一張又一張，彼此的記憶已經模糊了，中間的遙遠長大的幾張譚睿康不知道，隻能憑自己猜想。

但隨著往後翻，十五歲的遙遠第一張速寫肖像栩栩如生，譚睿康還加上了沙發魚缸的背景——那是他來到遙遠家的第一。

十六歲的那頁是筆直的用視技法畫出的放學道路，樹葉在空中飄揚，遙遠背著書包，獨自走在放學的路上。

十七歲那頁中車站，陳舊的鉛筆技法描繪出影變幻，遙遠與譚睿康站在車站等車。

最後一張是彩的，譚睿康不知道從哪找出遙遠時候用過的彩鉛筆，上上得非常心，麵容栩栩如生。

上麵是遙遠一手撐著腦袋，耳朵裏塞著耳機，在餐桌上做作業的場景，旁邊是譚睿康的漂亮簽名以及“生日快樂”四個字。

遙遠又收到一份意義非凡的生日禮，他將它視若珍寶，心地收藏起來，把它和報紙，紙箱放在一起。

001年到來，高二的生活不溫不火，下半學期時又一條人生岔路擺在了遙遠的麵前——分科。本市作為高考擴招，改革的試行點，開始廢除文理分科，改而推行科目，即語數英外加一門學生自擇科，以及所有科目加在一起的大綜合。

語數英，，綜合科。

春夏接時人總有點不清楚的煩躁，遙遠和譚睿康領到表，譚睿康的理科很好，理化學幾乎都是年極前十，生也不錯，肯定會在這幾門裏選一門。

遙遠就倒黴了——理科和文科差不多，要的話曆史政治學得還好點，但遙遠完全不想念文科類，背書太痛苦了。

文科有什麽不好啊！遙遠自己都想罵自己，但他就是放不下，心裏梗著什麽似的。

001年對他來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在這一年裏發生了太多的事。

譚睿康：“遠，你科想學什麽？”

遙遠也很頭疼，按照分數最優的話，應該學政治，政治是文科裏高考前景最好的，可以報法律，金融，管理等專業。但他一看到政治就煩，不想背。

譚睿康學理，早就想好的，遙遠想了想，：“我也學理吧，理或者化學。”

“關鍵是你自己想學什麽。”趙國剛在幫遙遠下決定的時候：“你的英語不錯，高考學英語專業，畢業以後可以進外企，或者當文工作，你謝伯伯不是讓你畢業以後去當他書麽？”

遙遠道：“哦。”

趙國剛看著遙遠，遙遠道：“那我也學理吧。”

趙國剛：“……”

遙遠道：“我跟譚睿康一起。”

這次確實是遙遠在拿譚睿康當擋箭牌了，他想和譚睿康一起，趙國剛隻得作罷，隨他去吧。

“喂！中國加世貿了啊！”班上同學開始傳了：“中國要加了！”

遙遠一聽就抓狂，從此綜合科和政治論述題上又要多一道麻煩到死的大題了！！加世貿跟我有一錢關係啊！

七月份的某一，晚上放學後，電視機裏傳來薩馬蘭奇的聲音——北京申奧功。

剎那間整個城市同時響起歡呼聲，遙遠第一次見到這種陣仗，那時候他正在熱牛喝，突然仿佛大街巷都大聲歡呼起來。

“怎麽了？”遙遠以為有什麽事發生了，忙跑出客廳。

“申奧通過了！”譚睿康拿著遙控，興地大道：“008年中國要辦奧運會了！”

遙遠登時慘道：“饒了我吧！綜合科還考不考了啊——！”

果不其然，高二的期末考上，幾乎是所有卷子都被加上了奧運會專題，語文是奧運閱讀題，數學是應用題，理是計算奧林匹克中心的建築力學，地理是北京的奧運優勢，政治是分析中國國力……諸如此類，連化學和曆史也來湊熱鬧。

“加世貿會有什麽影響？”遙遠拿著政治考卷問：“爸，不要把你的腳放在茶幾上。”

趙國剛邊按遙控邊：“關稅降低，產業有更大的發展，adehina，工業本降低，到都是商機，人民幣升值，經濟與全球接軌……”

遙遠：“是好的麽？”

趙國剛沉片刻，而後：“這是從改革開放，鄧平打開國門，圈出特區的那一開始就注定會發生的事。”

“短期你看不到改變，但或許在八到十年，影響就會逐步出現。讓你的生活發生翻地覆的變化，房市、市、價、民生、價值觀、消費觀。這些都會慢慢地變，變得更好，或者變得更壞。中國傳統儒家文化與全球經濟文化係發生撞，就像改革開放初期那樣，樓市上漲，樓花也能拿來炒，市全是泡沫，亞洲金融危機來的時候，跑不及的人全部本無歸。”

“深圳的發展過程就是全國的一個影。”趙國剛：“不知道下一波市狂什麽時候來，估計也快了。上次索羅斯造的亞洲金融危機後，現在香港還沒整複蘇，國家已經準備開放自由行扶持香港經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