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的聲音。

答答的服和頭發已經被灰狐貍使個法弄幹了，發髻卻有些散，我手整理著，把簪子穩。

我看看與我同車坐著的灰狐貍和妖男，問：“你們跟來做什麽？”

“自然是看著阿芍你。”已經變作人樣的灰狐貍撅著道：“阿芍這麽笨，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爺爺可不放心。”

這話雖損，我卻聽得心中一陣欣，不把摟過來往臉上猛親了一口。

灰狐貍臉紅，卻“咯咯”地笑。

一直閉目養神的妖男微微睜眼瞟來，彎了彎角。

“阿芍，乘那北海王不在此，我等溜走吧。”灰狐貍眼睛轉了轉，對我說。

我搖搖頭，道：“不可，若磐在他手上，有些事也須問他才知曉，走不得。”

灰狐貍不以為然，“哼”一聲：“你怎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他法力深不可測，若是想困住阿芍，用不著說謊。”妖男緩緩開口道，他斜一眼灰狐貍：“你忘了那罡風？我等便是要逃也難走遠。”

灰狐貍張張，似不服氣，又說不出反駁的言語，頃，朝妖男瞪起眼睛：“臭方士，你不是說把阿芍從左相府裏救出來你就要去那個什麽浮山麽？如今還跟來做甚？”

“浮山？”我驚奇地問。這個地方我聽過，據說是東海上的仙山，不如蓬萊名聲響，確也是一等一的修仙之地，且隻有那些修為深厚到快要登仙的人才能去到。

“正是。”妖男頷首：“某出世間雲遊也有了些時日，天裂之時將至，須回去準備。

“天裂之時？”我不解。

妖男看看我，道：“可知媧？。”

“當然知曉。”我說。

妖男道：“當年共工撞斷不周山，天空開裂，媧采五石彌補，方救得大地生靈免遭滅頂。然天雖修補，卻到底不如未裂之時，每隔千年就要裂出一次隙。”

“還有這等事？那如何是好？”灰狐貍聽著他說，也眼睛發直。

妖男笑笑：“也無甚大事，天庭神仙自會全力應付，每回大地上也不過落半月暴雨。某回浮山，乃是為防萬一。”

灰狐貍想了想：“話是這麽說，可如今句龍不是不見了蹤影？天庭隻有子螭一位神君呢。”說著，搖搖頭，笑道：“不對，句龍是共工之後，這時他不在也並非壞事。”

“也不能這麽說。”妖男莞爾：“句龍雖共工之後，其法力卻純正無邪。當年他降生時，曾在增城曆經神火淬煉，故而其雖為罪神之後，卻仍委以重任。”

我聽得有些出神，沒想到神君句龍還有如此淵源。

灰狐貍瞥妖男一眼：“說了這麽多，你到底留下來做甚？”

妖男眉梢微揚，繼續閉目養神：“自然也是擔心阿芍太笨。”

灰狐貍不屑地“嘁”一聲。

北海王府地京城北邊，附近似乎都是些高門大戶的家宅，很是僻靜。

暮中，隻見王府正門高大氣派，白玉石砌的臺階寬闊，門前神姿態威武。門楣上，“北海王府”四字端正大氣，簷下的椽頭都雕著花，漆生輝。北海王也不愧是個聲名遠揚的人，下了車就有七八個貌侍婢迎候在前，我和灰狐貍看得咋舌。

隨著他走府中，隻見四已經點起了燈籠。朝四周去，各式屋舍樓閣或寬敞大氣，或玲瓏雅致，園林中花樹芳草點綴如畫，在傍晚的照中若若現。北海王腳步沒有停留，一路引著我們往前，穿過回廊和庭院，最後在一水邊的小樓前停住腳步。

暮中，裏麵的燈火倏而亮起，映著北海王優的側臉。

他看我一眼，推開門。

我跟著走進去，隻覺心跳，似乎蟄伏著什麽。

燈燭靜靜燃燒，紗簾挽著，澤氤氳。

室的一張鑲鈿漆床上，一人躺在正中，那形，甚是眼。

“阿墨！”灰狐貍低呼道，話音才出，我已經快步走到了那床邊。

隻見他雙目閉，神卻安詳，上穿的還是我那時給他的服。

真的是若磐。

我注視著他的臉龐，鼻子突然湧起些莫名地酸，目留在那臉上，久久不能離開。

不過，我心中立刻察覺到不尋常之。若磐往日沉睡，都是化作，如今卻完全變作了人形。

想到這些，我轉向北海王，疑地問：“他怎麽了？”

北海王看著我，沒有回答。

“你該知曉。”他說。

我怔了怔，片刻，我冷笑：“殿下此言有趣，我若知曉，何必再問。”

北海王注視著我，邊在燈中微彎：“你自然知曉。”

他的聲音清醇而緩慢，很是悅耳。我想再反駁，了，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他的雙目幽遠而深沉，又似蘊著無限的輝，教我忍不住盯著看，轉瞬間，意念在慢慢沉淪……

“你做甚……”灰狐貍驚惶的聲音傳來，似乎想阻止，被妖男拉住……

腦海中的聲音漸漸被隔絕，隻有那雙瞳仍在眼前，心神正慢慢飄離，似乎在無盡的迷霧中飛奔……

我是擷英，懸圃靈氣匯聚而生的花神。

我初生之時，重和黎已經打斷了天梯，我太稚弱，被留在了天庭。

我年時心懶散，每日在天庭遊逛，常常捉弄那些比我年長的仙人，看著他們吹胡子瞪眼睛的樣子，我樂得哈哈大笑。終於有一回，我惹到了嗜酒且脾氣暴躁的火神囹吾，他一怒之下，把我抓起來送到了神君句龍麵前。

句龍沒有罰我。

他讓我留在他的宮中，每日隨他理天庭事務。

漸漸地，我學會了許多事之道，心也安靜下來，我覺得句龍是最值得我敬重的神君。可是這時，句龍卻不再留我了，他讓我回到天庭的仙苑中去做花君，還將懸圃上采來的神土贈給了我。

我把仙苑打理得很好，珍貴的寶霓花隻有我這裏開得最，來遊覽的仙人們讚不絕口，我仍然記得句龍來觀賞時臉上出的笑意，比寶霓花的盛開還讓我高興……

“這是何？”我向句龍問道。那是我跟著句龍在他的宮中遊玩時，發現一幽靜的去，空曠極了，卻隻有一座殿臺，殘舊不已。

“這是我出生之地。”句龍著那殿臺，目深遠。

“出生之地？”我訝然：“怎這般殘舊？”

句龍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這才想起句龍是共工之後，他的父母曾被，生下他之後雙雙散神而去。心中一陣疚，我眼看看句龍，很是不好意$

子螭不像句龍那樣是神的後代，他是像盤古那樣誕生於天地之間的神，也是天上的最後一位新神君。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子螭也不像句龍那樣總規矩地留在天庭之中理事務，他生不羈，喜歡到閑遊，上至九霄下至黃泉，行蹤不定。

故而我在天庭中許久，直到今日才見到傳聞中的神君子螭。

我打量著他，目落在那麵容上。以前我見到姮娥的時候，覺得那姿容即便放在神仙中也是極致了。不想如今見到子螭，才知道極致的貌不隻仙才有。他袂飄飄，裳澤如虹。那是仙們采瑞氣織就的霓錦，隻有神君才能穿。句龍不奢華之，霓錦織就的裳，我在子螭上才第一次見到，果然奪目。

“擷英，可見過子螭？”句龍溫和的言語傳來。

我回過神來，微赧地對他笑笑，向子螭一禮：“拜見神君。”

子螭沒有答話，片刻，我忽然覺得麵前一暗，抬頭，子螭已經站在麵前。他的目掃來，似乎也在將我打量，似笑非笑地眼睛裏，眸深若濃墨。雖，卻似含著些不怒自威的氣勢，教人不由地心生敬畏。

我麵上不一熱，往句龍那邊微微退開步子。

“子螭，這是擷英。你可見到了仙苑中的寶霓花？那是擷英種下的。”

子螭看著他，揚起一抹淡笑，不置可否。

“聽北鬥星君那老叟說，你仍日日坐在宮中批閱簡書？”他悠然道。

句龍莞爾：“正是。”

子螭眉頭微皺：“不是我說你，天庭中仙不，你這般落力，他們該做什麽？”

句龍臉上噙起一抹苦笑：“我豈不知曉，隻是重托在，不敢怠慢。”

子螭瞥他一眼，不以為然。

這時，幾名句龍宮中的仙人飛來，向他們拱手稟報，說筵席已經設好，請二位神君前往。

我知道今日句龍隻能陪我至此，知趣地告辭。

句龍沒有挽留，和聲對我說得閑的話可再來這宮中。

我滿口答應，離去時，卻使了個小小的法，讓花草們留了耳朵聽。

不出所料，句龍和子螭路過宮中的一些花樹景致時，又說起了我。

“麽，”我聽到子螭語氣不羈：“花是種的好，隻是長相差了些。”

……

天裂之時將至。

天庭中的仙人們談到此事，無不憂心忡忡。據說此次天裂比曆來任何一次都嚴重，偏偏子螭離開天庭去神界述職，隻剩句龍一位神君來應付。

“無事。”句龍對我微笑，神一如既往的灑：“天裂千年一回，天庭中早有應對之法，無甚可怕。”

我著他，也笑笑，心中卻仍惴惴不安。

終於到了天裂之時，洪水帶著戾氣，似瀑布一般從天空巨大的裂中落下。仙人們合力圍擋，卻仍止不住那滔滔的勢頭。大地上已是泛濫一片，似乎將被汪洋吞沒。危難間，我看到句龍手持五石衝那兇惡的水勢之中。

“快走！”他的吼聲傳來，震寰宇。

我著他的神被洪水吞沒，失聲尖……

我從黑暗中驚醒，著氣，冷汗涔涔。

“阿芍！”灰狐貍的臉出現在麵前，滿是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