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僧仔細看過，隻有商業區還像點樣子，別墅都沒建起來……那怨鬼既然殺人講求擺姿勢，想必不會去深山老林中，”元戒思緒周，他又道，“我就留在這兒將這鬼超度，若出事，你們大喊一聲我就能趕過去。”

荀若素難免在心中歎了一聲“出家人果然慈悲為懷，竟然主承擔超度鬼的工作。”

隨即又覺得，就算遇到了危險，薛彤都對付不了的話，就別拖別人下水了……悶聲等死拉倒，也算積德行善，希下輩子可以混吃等死。

倒是薛彤打量著留在原地的一老一小，提出質疑，“你們行嗎？”

話音落下，又問荀若素討了一枚銅錢，新製的銅錢雙麵鋥亮，著邊緣一用力，糙還沒經過打磨的邊緣劃破指尖，沾了兩滴薛彤的。

“……”荀若素的指尖也隨之一痛，跟著流下來。

這雙手被細線勒破過，繞著掌紋一共三道傷口，都塗了幾層厚厚的雲南白藥，為了方便並沒有裹紗布，這會兒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滲出來的珠往紅線上滲。

荀若素微微出神，就在剛剛那一刻，才真實的覺到自己與薛彤綁定了，連對方的疼都如此清晰地反饋給自己。

薛彤將染的銅錢拋給元戒，的功德過於深厚，以至於這幾滴中還蘊藏著金的“卍”字印，那隻銅錢因而顯得不俗，落在元戒掌心中放出佛萬丈。

剎那間，老住持以為自己到了西天。

“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可以用這枚銅錢。”薛彤不是個喜歡手把手帶徒弟的，丟下這麽一句就不管元戒他們了。

不比不知道，對比之下，荀若素才發現，薛彤這麽對自己，已經算是相當“和悅”。

拴著紅線的風信子還在往前飛，它有些不明白跟著自己的人為何忽然停下，於是回拽了拽紅繩，荀若素輕聲道，“別催，一會兒就來了。”

薛彤原本以為這話是對自己說得，畢竟荀若素邊除了自己也沒別人，轉眸看去，才知道是在安風信子——縱使這朵花現在會飛，也隻是一樣不通人之，怎麽這個人對一朵花也有用不完的溫？

由風信子牽引著往北走，繞過兩棟樓到了一片平地上，這裏應該是想建廣場，周圍沒有太多的遮擋，中央凹陷，是個沒打造完的噴泉，邊緣有些長椅，因為常年無人照看的緣故，長椅上都長滿了類似爬山虎的寄生藤蔓。

風信子將荀若素引到噴泉的邊緣，這噴泉從外圍看來並不奇怪，湊近了才發現裏麵很幹淨，幹淨的不應該在這個隨枯枝敗葉的爛尾樓中出現。

小區做的是歐式古典景觀，幾棟爛尾樓都是圓尖頂，因此噴泉的中央也豎立著一尊石雕聖母像，隻是這尊聖母像不知從何買過來的，帶著一頂白的兜帽，鵝蛋臉，目平和，眉心還點著朱砂紅……隻不過時間久遠，朱砂已經褪。

荀若素站在噴泉前麵默默無語，遲疑地開口，“這……是一尊菩薩吧？”

還是一座送子觀音。

連薛彤都目瞪口呆。

將噴泉做這個模樣，開發商不破產才奇怪了。

送子觀音溫和地看著們，像是在說，“要孩子嗎？”

由荀若素牽著的風信子忽然掙紅線，飛到石像的頭頂落了下來，就在此時，荀若素看見石像空的眼珠子了。

四周又是一陣寒，腥味慢慢沁了過來，這隻怨鬼已經殺了人，它跟天生地養沒有真正見過的嬰靈並不一樣，鬼這種東西沒有是非觀，但殺過人就會上癮，它並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這隻是一種生本能。

何況薛彤之前還懷疑，它殺人之後將魂魄給吃了。

石像逐漸變得不真實，像兩層疊在一起的影片，浮於表麵的那一層雖然也是實心的白，卻不知為何影更重，石像慈悲的表原本安詳恬靜，卻被多餘的影填補，像是臉上帶著譏諷的笑。

薛彤從爛尾樓中出來時，將那把被天雷撕扯三分之一的傘也順上了，隻是象征的撐著，來時頭頂還依稀有點，這會兒已經完全了下來，從踏進拱門的那一刻，就連暑氣都消停，荀若素穿著的外套一直沒。

這會兒薛彤將傘闔上，傘柄在荀若素腰上一勾，將人護到了自己後。

“……”荀若素低著頭，明白這隻是薛彤一個下意識的作，放在昨天並不會在意，但這會兒卻莫名覺得有些微妙。

石像終於變了兩個，影重的那部分靠左站著，它的眉眼比石像更加清晰，眉心的朱砂也像新點，除此之外，它頭頂上也有一個風信子做的花環！

這花環如果真的意味某種儀式，爛尾樓中那個鬼帶著還可以理解，可能生前了教派，了活祭，又因為信仰，所以不肯泄毫與之相關的，也有可能死後遭人奴役，花環是某種象征，但這惡鬼也帶著……它也是活祭？也能被人奴役？

那它與鬼又有何關係，為什麽同樣的境地，那“玉琴”的子沒能為怨鬼，它卻打從一開始就衝著殺人放火而來？

這隻惡鬼因為附石像的原因，看起來比尋常人要高大很多，雖是個子，高卻接近三米，慈眉善目，如瓷，蒼白卻有溫潤的澤，乍一眼看上去，非但不可怕，還散發著母的輝。

一言蔽之——起來更像送子觀音。

不過外貌隻是表象，空氣中的腥味卻做不了假，這腥味異常濃厚，連荀若素這種鼻塞的人都能聞得清清楚楚，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惡鬼散發出來的腥味通常陳舊，帶一點腐臭味，但它上聞起來卻很……新鮮。”

荀若素並不想用“新鮮”這個詞，心中明白新鮮的腥味預示著什麽。

話音剛剛落下，噴泉的正中忽然滲出一片殷紅，順著裂漫延開來，荀若素微微繞過一個角度——

在高大的石像之後有一跪倒的，姿態虔誠，像是在頂禮拜這尊石像。

由於此人剛死，並未僵，要讓他保持一個姿勢不變，難免要費點功夫，在他後有一長兩短三蘆葦進行支撐……新聞上的圖片過於模糊，本看不出來還有兩半米長的短蘆葦。

第30章

剛死的人,魂魄可能一時半刻未能離，就算離也該在周圍，去不了多遠的地方,大多數的況下,這些魂魄會接不了自己已死的事實,還想把自己塞回軀。

但這裏卻出乎意料的幹淨,沒有魂魄,沒有哭泣聲,沒有猝然而生的不甘心,什麽都沒有，就好像地上跪著的人由始至終就是一個空殼子,不存在魂魄這樣東西。

然而薛彤還是捕捉到了空氣中靈魂的殘渣，這次吃得更加幹淨，殘渣得可憐，若非薛彤經驗富,可能也會忽略。

吞噬魂魄的惡鬼可太見了,它們不會自然形，必然跟另外的力量有所勾連。

這力量可能是邪神、玄門世家,甚至是天道規則……而這種勾連對方興許知道,興許也不知道。

就像雨落在整個田野的上空,無法說清幾支苗因水而活，幾支因水而死。

這穿著西裝，有頭發，雖然垂著頭看不清麵目，但可以確定不是淩霄寺裏失蹤的和尚……和尚們失蹤這麽久，要是沒有死，那又去了哪裏？就算是儲備糧,為何先殺這穿西服的，和尚反而留到後麵？

論虔誠，和尚本該是更好的祭品。∫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薛彤抬起目看著它，惡鬼也俯下`子來看著薛彤，它似乎琢磨不出薛彤是個什麽東西，竟然出指頭想要撥弄撥弄眼前的子。

惡鬼的手指剛下來，就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頂開，它慘嚎一聲往後退了半步，繼續好奇地看著自己手指，這副模樣似乎是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會疼。

惡鬼形高大，退後那半步卻並不笨重，真要起手來，恐怕輾轉騰挪不在話下。

“薛彤，好奇怪啊，”從爛尾樓中出來後，荀若素的眉心一直皺著，就沒有抻平，斟酌著，“惡鬼也該是人的三魂七魄，但眼前這個東西……它有三魂七魄嗎？”

這惡鬼給人的覺就像一個容，不斷的將三魂七魄裝進去。

軀才能為容，原本就是三魂七魄的惡鬼本不備為容的先決調節，它吞那麽多雜七雜八的東西進去，就不怕鬧騰起來將自己撐破了？

薛彤自然也留意到了這點不同尋常的地方，眼前的東西備惡鬼所有的特征，卻也跟惡鬼不同——它是被製造出來的，而非自然形。

薛彤原以為兩天，見過雙重須彌，見過被神魂附的陳槐月，還見過天生地養的惡鬼嬰靈，已經算是起伏跌宕，誰知還有更大的驚喜等在前頭。

幹這一行這麽久，也是第一次見到“人造的惡鬼”。

既然是人造的惡鬼，它的所作所為必然是幕後之人的控製，三魂七魄算是貢品，通過殺人來獲取貢品。

薛彤倒是見過不邪教，不過邪教通常隻要人命和金錢，有直接斷送回之路的，規則嚴苛起來可是刀刀見，誰會這麽不要命，拚著同歸於盡也要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所謂祭品，通常是貢給“神”的，早年間薛彤這樣的也會被請上飯桌，人間香火，但說到底，不管是香火還是鹹菜和烤，對薛彤來說都是不稀罕的東西，就算是殺個人淋淋的送給，薛彤也隻是滿頭問號“我要這東西幹什麽？吃？”

所謂貢品，隻是一廂願，對於“神”來說半點用都沒有，薛彤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製造貢品的幕後之人。

它要三魂七魄幹什麽？這東西不是靈芝人參，不能大補，也不是武學籍，不能助人飛升，單純有點收集癖？

終歸是要有原因的，好端端誰想靠著多造孽的方式來自尋死路。

“我想把它拆開看看，”薛彤忽然道，“但我需要援手。”

這倒是件新鮮事，荀若素也沒有給為難，隻問，“哪方麵的？”

打架鬥毆薛彤用不著，論手，荀若素不算特別差，荀家那幫手無縛之力的書生中能拔個頭籌，但薛彤本看不上，唯一能眼的就是卜卦和符文，薛彤自己也擅長符文，隻是不常用，而荀家唯一能驕傲的就是“算”。

果不其然，薛彤道，“一旦我製住它，你有沒有辦法算出它的生辰八字。”

荀若素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東西……既然知道它不是三魂七魄而的惡鬼，那它的生辰八字就類似於品被製作出來的年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