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可是真的？”

崔尚儀點頭，目鄙夷之，“胡家婿，一個外男而已，怎可踏後宮？胡家太沒規矩了。我手下的司賓把名冊打回去，要胡家修改。胡貴妃居然往們頭上扣上索賄的名頭，真是難纏啊。”

正因如此，馬皇後才會命範宮正修書，教育妃嬪賢惠，約束家人，定家法，正家風。

範宮正目一轉，“胡家改了嗎？”

崔尚儀說道：“改了，胡把外男和幾個旁支族人刪掉了。否則，我們尚儀局若放了外男進宮，豈不是職之罪？胡家重新提了名冊，司賓已經在審核，審核完畢就要安排日期和進宮的路線。”

範宮正一笑，使了個“你懂得”的眼神，問道：“第二份名冊，難道一點病沒有嘛？”

崔尚儀會意，回了“我明白了”的笑容，說道:“若好好挑病，還是有紕的。”

蛋都能挑出骨頭呢。

胡貴妃信口指責尚儀局司賓八位集索賄一事，不會輕易揭過。

誰都有脾氣的，不止你一個胡貴妃。範宮正，崔尚儀若是個柿子，絕對混不到今天這個位置。

就這樣，尚儀局又挑了幾病，把名冊退回胡家，要胡家再行斟酌，胡家進宮的事一拖再拖，胡貴妃見不到家人，越發暴躁，甚至在洪武帝看的時候，哭訴尚儀局欺人太甚，故意刁難的娘家臨川侯府。

洪武帝來了尚儀局的崔尚儀問話，崔尚儀是個不亞於胡貴妃的大人，早就料到胡貴妃會告狀，溫溫的解釋，“皇室召見後妃家人，若無上命，隻能是有誥命的夫人們，們要按照各自的品妝規格裝扮，穿上朝見的命婦服裝進宮。那些未婚的子，還有已婚但無誥命的婦人是沒有資格進宮覲見的。”

胡貴妃怒道：“胡說，上個月西六宮孫淑妃宣召娘家人進宮，就有未出閣的子。”

崔尚儀說道：“那是孫淑妃向皇後娘娘請求過了，皇後娘娘點頭恩準，我們尚儀局才會放進宮。”

崔尚儀一席話，有理有據，堵得胡貴妃啞口無言，又生悶氣。

當然，這是後話了。

且說胡善圍披頭散發，儀容不整，手上又傷痕累累，範宮正要回房休息，等待醫上門診治。

剛剛步那排悉的廊房，門口已經等著四個宮了，還提著一桶熱水，捧著皂盒，以及一套簇新的服以及簪花的烏紗帽。

整排廊房隻住著胡善圍一個人，夜晚冷清得幾乎可以鬧鬼，這四個宮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提熱水捧皂盒的兩個宮說道：“胡史，您的手傷了，我們是範宮正派來伺候您沐浴更的。”

捧服的宮說道：“我是尚服局的，聽說胡史的服帽損壞了，特來給史送一套新的。”

不用說，又是範宮正派人通知了尚服局，的穿著打扮代表著皇室的麵和威儀，此時胡善圍不僅披頭散發，而且扯破了紅和紫袍，紫袍上的金線都撕拉出來了，不統。

胡善圍開門，四個宮人跟著進去，雙手不便，一應打掃，鋪床都是宮幫忙，泡在浴桶裏，紅腫的雙手在外麵，宮幫洗頭洗澡，的手指在頭皮上輕輕按，好舒服。

另一個宮幫。胡善圍有些局促，自從六歲喪母，家道中落，幾乎滅族，就沒有人伺候洗澡了，現在一來就是四個，全都被人看了。

澡的宮覺的僵，知道不自在，不習慣被人伺候，想來進宮前家境很一般。

宮靈機一，將瓶的幾隻紅蓮取過來，撕下一朵朵花瓣，像一隻隻小船，很快就覆蓋了整個浴桶，遮住了浴桶裏的無限春。

果然，私得到保護後，胡善圍就漸漸放鬆了，直至宮們給洗完頭發，完澡，幾乎要在浴桶裏睡著。

宮給幹頭發，穿上寬鬆的寢，前來給治療手指頭的醫已經在臥房裏等待，喝著清淡的蓮子羹當夜宵。

胡善圍一愣，居然是尚食局的茹司藥親自上門。

“司”字輩是六品，茹司藥今年二十三歲，是最年輕的六品。

出書香門第，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讀書人素有不為良相，便為良醫的說法，茹家有讀書當的，也有讀著讀著發現自己比較喜歡研究醫學，最後從醫的。

也有當著，中途辭職不幹了，從醫養活家人。也有從醫的考了科舉，最後當的。

總之，茹家的家風比較開明，無論當還是當大夫，家族都認可。在這樣的家庭長大，茹氏學得儒家經典，也能習得醫。

和範宮正一樣，都是洪武三年選宮廷的，隻是進宮時，隻有十三歲，是未婚。新寡的範宮正是二十歲。兩人皆從八品史做起，茹氏因通醫，去了尚食局的司藥當史。

後宮止太醫出沒，違之則斬。如果皇族或者宮人生病，隻能由醫治療，或者醫將脈案、病和癥狀複述給太醫院的太醫們，一起會診，寫下藥方，互相配合。

茹氏本有一些醫底子，聰慧好學，加上有太醫院的名醫聖手指導，十年過去，醫漸長，二十三歲就升為六品司藥，掌管整個後宮與藥相關的事。

故，茹司藥忙於公務，已經很有時間為低等的宮人或者醫治了。

這次不僅茹司藥來了，邊還有三個格健壯的宮人，抬著一個半人高的大藥箱。

胡善圍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禮。茹司藥命坐下，在桌上擱了一個南瓜引枕，“我看看你的手。”

胡善圍將雙手攤開的引枕上，茹司藥淨手，幹水珠，一按的手指，“可有痛？”

胡善圍疼的冷汗直冒，“疼。勞煩茹司藥輕一點。”

茹司藥仔細檢查每一手指，這才放手，“痛就好，骨頭沒事，就怕你覺不到疼。那麽多人從四麵八方掰手指頭，很容易就掰斷了——掰斷了還好，接一接能長回來。若是把骨頭掰碎了，就必須截肢，切斷整手指。”

啊？

胡善圍聽懵了，“茹……茹司藥？您的意思是我差一點就要截肢？”

茹司藥點頭，“如果不及時截肢，手指腐爛，你會沒命的。”

胡善圍嚇得忘記了疼痛。

茹司藥吩咐三個助手，“你們今晚帶的那些刀啊、斧頭鋸子什麽的都用不著了，給直接上傷藥吧。”

胡善圍這才明白，今天茹司藥親自來問診，還帶著三個健壯的助手，原本是打算給剁手的……

這時，胡善圍才真正覺到害怕，差一點點，就殘疾了。

三個助手麻利的給的手指頭上完藥，茹司藥最後叮囑：“不要沾水，不要出力，汗水也會腐蝕傷口。這幾日忌口，不可飲酒，不可食用辛辣之……”

胡善圍還沉浸在剁手的恐懼中，不停的諾諾稱是，不敢。

第25章有眼識得金鑲玉

茹司藥醫高明，次日胡善圍雙手的紅腫就消了大半。茹司藥下了醫囑，範宮正命胡善圍休息，要陳二妹代替清理丙子庫剩下的書籍。⑤思⑤兔⑤網⑤文⑤檔⑤共⑤⑤與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自打進宮以來，胡善圍從無一日懈怠，突然清閑下來，還有兩個宮伺候，飯來張口，來手，連茶都不用自己泡，外頭烈日炎炎，整日在房間休息，覺得這一天天過的好慢。

因擔心剁手，胡善圍謹遵醫囑，不敢用手，唯一的小作就是翻書。

幸好還能看書，否則這一天該怎麽打發呢。

過了五日，雙手好的差不離了，茹司藥親自來給複查，將服的藥停了，給一瓶外敷的膏藥，敷完為止。

胡善圍謝過茹司藥，遂去了藏書樓，繼續工作。此時到了收集素材的第八日，十位已經完了晝夜換，以前白班的陳二妹等人換了夜班，夜班的江全等人換了白班。

再見到江全，胡善圍心裏五味雜陳，江全對很好，可是現在，和江全立場不同，兩人已經有了隔閡。

江全前天剛剛過四十歲生日，據傳延禧宮胡貴妃特地為辦了一場壽宴，極盡奢華之能事，還特地向皇上請願，請求皇上容許延禧宮在壽宴當晚放飛一群孔明燈——按照宮規，宮裏嚴在非正式節慶時放風箏、孔明燈等類似信號的件，否則有通敵之嫌。

洪武帝同意了，當晚，一盞盞孔明燈在夜裏騰空而起，還引得一群群螢火蟲撲過去圍著孔明燈飛舞，紅的燈盞，藍的螢火，夜空格外麗。

胡貴妃這種對宮人冷冷、就連對服侍多年的掌事太監也說棄就棄的人，居然就像中蠱似的，對剛宮的江全好到令人咋舌，宮人暗暗稱奇。

不過，甭管江全在延禧宮是多麽大的紅人，在藏書樓裏，就一個普通的修書人。

範宮正將胡善圍和江全到一起，代們一件事，“丙字庫的書已經清理完畢，藏書樓有關趙宋賢妃的書也抄的差不多了，但為確保萬無一失，你們今天去宮外的書坊轉一轉，看是否能找到宮裏沒有書籍，盡可能的多收集素材。”

這部書將來要教育東西六宮的所有妃嬪，也會賜書給妃嬪的家人，叮囑他們正家風和家法，事關重大，範宮正不敢有一錯。

選擇胡善圍和江全出宮尋書，是因胡善圍自家就是經營書坊的，對京城各大書坊都悉。而江全年紀大，讀的書多，且穩重，更何況江全出了宮，胡貴妃就不會總是找各種理由往藏書樓送茶送果子送冰飲，一直不得消停，幹擾大家修書。

胡善圍和江全都換上了平民的服飾，邊還有穿著便的錦衛護送，一共十人一小隊，由小旗紀綱帶領。

紀綱是錦衛指揮使驤的心腹，原本要趕胡善圍出宮，卻陷宮正司大牢，了酷刑，被打到半死。

年輕就是好啊，休養了四個月，紀綱就恢複了生龍活虎的樣子，被活活拔掉的指甲也重新長出來，著健康的淡。

紀綱原本男生相，長的好看，這次在病床躺的夠久，把臉都捂白了，像了似的，知道的都曉得他是養病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狐貍上，換了個漂亮的殼子呢。

宮外黃牆下，紀綱和其餘九個錦衛騎著馬，中間簇擁著一輛車馬，他出一副笑臉，好像忘記了過去和胡善圍的齟齬。

“兩位史請上車，按照宮規，出宮辦事，若無旨，不得在外過夜，兩位必須在日落宮門關閉之前趕回來。所以待會車夫會趕的很快，車上有些顛簸，還請兩位見諒。”

們今日要去城北英靈坊，也就是胡善圍家附近，那裏有國子監，貢院等等大明最高的教育機構，也是書坊雲集之地。

紀綱說得一本正經，胡善圍卻是不信。

如今錦衛裏，除了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