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那小深就是他們的山巔雪了，頭一次見到他，就是仰視的，被救了後更是折服。

先為主，加上種種巧合，他們就願意把小深往好了想，私底下都討論了很多次。

剛才小深的一席話，也更加深了他們的念頭，愈發覺主翰是妙人，不同俗流。

“主翰明明能說出這樣要之言，所謂的不通文墨，隻是不拘一格罷了，難道非要咬文嚼字，才顯出千年底蘊麽？書寫出來，話說出來，不就是讓人理解的。”疏風歎服道，“可惜有些人，不理解主翰，大俗即是大雅，大道至簡，返璞歸真！”

其他人紛紛點頭，又補充了幾句，將小深無限拔高，表示主翰人念雲自然真人的詩，一定也是想讓他們悟道而已，他們這些新門的就都覺得能理解，甚至願意追隨其後。

最後才深深一禮，不好意思道：“弟子擅自解讀，主翰莫怪。”

道彌對這一番解說，著實是目瞪口呆，這些就是我們羽陵宗未來的中流砥柱？

這些人的想象力讓他久久不能回神，但仔細一想，還自有一番圓全邏輯的，要不是他全程見證，真要相信了……不看向小深哥，你到底對羽陵宗的苗們做了什麽呀。

隻見小深也有些意外，似乎還琢磨了一下這黑白顛倒的解讀，才說：“……哦，沒事，也可以。”

道彌：“………………”

小深哥你什麽況自己不知道麽，什麽也可以啊？！！

作者有話要說：

疏風：濾鏡八千丈

第14章

羽陵宗近來有一歪風邪氣，自新宗弟子為始，以書林為源。

——公然吹捧羽陵第一大文盲小深。

碬磨院的弟子漸次各自拜師，可能是一同經曆過生死，他們也很好，時常約在書林相聚。自疏風向小深討教後，後來，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小深因為這些都是預備新娘，又都仰慕自己，態度也好的。

眾弟子拜的老師不同，聊起來時竟還會有相撞的，這都尋常，一些思考的弟子甚至會覺得，老師的想法和自己不盡相同，有些茫然。

他們把小深當智慧的長者，詢問之。

小深已經接自己是個智者的新事實了，洋洋灑灑說道：“其實天地萬都可以做你們的老師，但是，老師隻是領你們道。修行之時，學習，卻不要嚴守，自己得知道變化。你看這麽多人學習水法，好似都是同一條道，其實，各不相同。如果真的照著別人的道，那你也修不下去了。”

眾人茅塞頓開，深以為然。

微雨——就是第一次詢問小深的弟子第一個反應過來，“先生微言大義，師法不泥，變化在我！”

大家怒視微雨，怎麽老是犯老錯誤呢，這樣和那些庸俗的人有什麽區別。

微雨立刻知錯了，“我再也不說了。”

說罷，一字不差將剛才小深說了一遍而已的教導背出來，並抄寫。

道彌：“……”

沒救了。

他本來覺得這個微雨很有文學修養，大有前途，指不定就是下任主翰的料。

如此數次，這一批弟子差不多全都被收服了，宣揚小深先生的大雅。

老人們都傻了，甚至覺得好笑，“你們可莫要鑽牛角尖了，你看他高深，殊不知他前不久，大字也不認識一個。”

“那又如何？”說罷，這些弟子就把小深的話流利複述出來，“這話，說得可有道理？閣下說得出來麽？”

對方：“……”

還真說不出！他們連小深的幻也看不穿，畢竟小深真實境界確實比他們高呀！

這倒了小深那些新追隨者的證據，“這是小深先生的大智慧。真正的智者，不流於形式。”

除此之外，他們更的踐行，那就是學小深，說大白話。

其餘羽陵弟子表示：荒謬！小深害我羽陵！

現在已經有些意誌不堅定的弟子被他們忽悠了（可恨那個微雨口才太好），長此以往，羽陵遍地大白話，怎麽得了！

方寸祖師因羽陵講道，乃五千年絕學，竟要毀於一旦？！

——這事連謝枯榮都知道了，卻不願出手去管，私底下對為人師長的大家道，大道三千，信什麽的都有，如果小深的追隨者勝了，那也說明人家有點道理啊。

雙方你不服我，我不服你。

疏風作為他這一邊的旗幟人，著大白話和敢批評小深的每一個人激辯論，別說，倒因此狀態忘我，修得了攖寧境的大圓滿，也算意外之喜。

但這對雙方來說，似乎都還不夠，在等待一個強有力的證據，判定追隨小深到底是不是歪風邪氣。

……

小深本人，倒是置事外。

他這幾天，連追查馭靈環的線索都放下了，在守著道彌突破玄關境（第三境），邁認金龍境（第四境）。當初小深剛來羽陵宗路上，道彌就提起過他快要破玄關了，現在到了最重要的階段，其實也是因為修了小深給的火羽，有所悟之下的結果。

道彌盤膝坐在榻上，已經憋了三天三夜了。

他祖父、父母親都在旁邊給他護法。

因此小深說是守著道彌，其實也沒什麽事兒需要他做，不進去了。隻是出於關心道彌，覺得要自己鎮守在這兒，以防萬一。

不過道彌破境對小深來說有點慢，他看了兩天後，就開始坐在對麵的椅子上打盹兒。

道彌卻是進忘我境界，不知時間流逝。閉目視，引靈一點泥丸，行了許久功法，覺到進清虛狀態，卯勁兒衝破了最後一竅。

自此，竅竅明！

一霎間，清外現，道彌長吼一聲蹦起來，差點把房頂也掀了。

他的家人都欣一笑。了。

小深嚇得驚醒，“啊嗷！”

他定睛一看，道彌那翅膀又了出來，隻是華更甚。

道彌撲上來抱小深，“小深哥，我突破了！”

小深打了個哈欠，含糊地道：“恭喜你，進了認青龍境。”

嗯？青還是金？道彌聽他那幾個字音調有些不太準，也沒太在意，小深哥語調向來有些外族風味，又一直對人族定下的境界不太興趣。

他正開心著呢，“謝謝小深哥！”

小深點點頭。唔，人族的夢想不是和餘照一樣，叩問金龍何麽，金龍是沒有，但有青龍啊，而且絕對正宗，正經的認青龍。

“就是這靜真大，嚇我一跳。”小深嘀咕。

“這還不算大吧，要是到了巡天境（第六境），那才大吧。”道彌喜滋滋地道，巡天境離他還有兩階呢，但他已經暢想起來了。

巡天境之所以巡天，是因為修真者境後，神魂會約通星辰，觀地絡萬千，領悟自然法則，立下屬於自己的道，稱作“攀星認道”。

不同的修真者，依附不同的星辰，目前還沒有什麽研究證明如何分布，以及星辰不同會對修真者未來的仙途造什麽不同影響，多數大能認為是沒影響的。縱觀曆史上有名的修真者，有攀熒星卻老實的，也有攀紅鸞星一輩子沒找過道的。

但，也有一批修真者迷信，認為這和命運息息相關，幾率大小而已。比如羽陵宗就一撮人在討論時表示，小深以後若是攀星認道，估計要彗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既是吉兆，也可能帶來災禍。就像他為主翰後，既讓大家可以借書了，又強行推崇雲自然。

道彌以前也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但是隨著他的境界提高，竟也有些期待、猜想自己攀星認道，會通哪顆星辰。

他看了一眼小深哥，也不知道小深哥有沒有到巡天境，他覺得有，但不知道攀的哪顆星。像宗主、師叔祖他們這樣的修者，都不屑提起自己的星辰，小深哥說不定也是這樣吧。

“唉，不知道商積羽什麽時候回來，他都被謝枯榮走好些天了。”小深忽而歎起氣來。雖說現在沒什麽與商積羽相幹的事，雲自然真人寫得好，縱然有酒亦有菜，一見日月便憶君。

“師叔祖是不是也去查上次離垢河掉下來的事了，其實我也覺得那事有蹊蹺。”道彌小聲道，還看了一眼他正在張羅要辦酒慶祝孫兒認金龍的祖父，“但是我爺爺不讓我聊這件事，說萬一引得人心浮就不好了。”

“可能是吧。”小深開始給謝枯榮重新打分了，怎麽老拖著商積羽不讓他回來。

一直像道影子一般跟在小深旁的餘意卻是忽然抬起頭來，悉悉索索說了些什麽，到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道彌：“多半是在罵師叔祖。”

小深：“我也覺得。”

餘意：“……”

說也巧，小深才提起商積羽，從道彌住離開，行舟沒多久，就遇到了商積羽。

商積羽劍從上方飛過，小深喊了一聲，他就懸停空中。

小深擋了擋太，衝商積羽招手。自金闕選仙後連綿不斷的雨結束了，隨之而來是小深非常不喜歡的驕。像是瓢潑出來的，用力投在大地，激起灼人的熱氣，更刺眼得讓他瞇起深碧的眼眸。

商積羽便出一個淺笑。心才變好，就見餘意把手了出來，拿袖子給小深遮住，黑乎乎的，把大半個小深都擋住了。

商積羽：“……”

他不在這些天，恐怕都是餘意跟隨在小深邊……

商積羽落在舟上，牽住了小深的手，不去看餘意，平和地道：“這幾日沒事吧？”

“沒有。就是想你了。”小深直白地道，“你去做什麽了？”

人族鮮有這樣直白表達的，商積羽一愣，隨即剛才那一點不快也悉數散去了，溫地道：“隻是離垢河之事，我要做的已結束，此事恐怕不是人為……謝枯榮派人外出再探了。為了防止類似的事再發生，這兩日又和他一起多布了一道法陣。”

這樣一來，以後就算是離垢河再發生什麽問題，也不會傷到人，就是耽誤了一些功夫。

“嗯嗯一定要小心，就這麽點水了。”小深心說可不能再糟蹋了，你們這些敗家子，都敗完了看你們拿什麽還我。

餘意依然忠心耿耿地給主翰擋太。

商積羽瞥了一眼，對餘意道：“你把手放下來吧。”

餘意眉頭微皺，盯著商積羽。

商積羽不為所，倒是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其實介意這件事，縱然已經被另一個聲音嘲笑一百遍了。

“對，可以放下來，我自己打一朵雲好了。”小深也附和道。

商積羽看上去沒有之前偶然出現的不悅了，他理所當然認為之前確實是意外，商積羽才沒那麽小氣。餘意放下來，可能還是餘意呢。

餘意盯了商積羽一會兒，聽到小深這麽說，才不願地把袖子放下來，有點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