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曾經】我隻喜歡你的小星星

星熄滅後，客廳被黑暗短暫籠罩。

竊聽被韓卓隨手丟進了飲料杯裏，此時正在被碳酸氣泡衝擊，發出細碎的“滋滋”聲響。白曦並沒有立刻開燈，他在黑暗中仔細分辨著對方的神，然後才小心翼翼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韓卓過遙控，把客廳燈調到最亮，“想起來一些過去的事，所以心不是很好，抱歉。”

白曦想了想：“原來在你心不好的時候，小星星就會消失。”

韓卓有些好笑：“我以為你會問我，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你會說嗎？”白曦泡了兩杯熱茶，“喏，茉莉花。”

“當然，你是我的雇主，也是我的學生，有權利對我進行背景調查。”韓卓坐在沙發上，“施天說得沒錯，我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待在地下倉庫，六年……還是七年？已經記不清了。”

白曦明顯有些驚訝：“你？”

韓卓點頭：“這是一個不怎麽愉快的故事。”

在最初一批異能者剛剛抵達地球的時候，他們的確有過一段相互幫助、相互扶持的好時，但隨著歲月流逝，紛爭和矛盾終於不可避免地突顯出來，而在“如何解決衝突”這件事上，有人選擇遠離，有人選擇暴力，也有人選擇背叛種族，和人類合作，地下倉庫也是在那時有了雛形。

在政府、科學機構、以及地下研究組織中，外星人的存在早就已經是半公開的，人類求能夠擁有和他們一樣強大的能量，也羨慕異能者們神奇的自愈質，而這種羨慕，從一開始就帶著腥和殺戮的氣息——因為隻有通過大量個的研究實驗，才有可能找出異能者基因的奧，用作生、醫藥、甚至是軍事行業，那絕對是一筆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利潤。

金錢和權力是最貪婪的魔鬼，也正是基於這個目的，人類和地下倉庫的統治者終於達協議，追捕者們開始大量出，源源不斷地把綁架來的異能者送往各的研究室。

“你呢？”白曦問。

“我沒有。”韓卓搖頭，“我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在十一年前的夏天，本來想出國去找我的母親，結果卻被追捕者用麻醉針帶到了地下倉庫。”

在事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人把這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年輕人放在眼裏，他被隨意關到了一郊區監牢，準備在一周後和其他倒黴蛋一起送往研究所，不過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當天夜裏，整座監牢就被人徒手拆了一片廢墟，警報隻來得及響了一聲，就在拳頭下變得碎，被綁架的異能者們爭先恐後衝破電網，在夜的掩護下，紛紛逃向林深。

白曦覺得自己有些頭皮發麻，不僅僅是因為這樁綁架案，也是因為他第一次意識到了異能者在地球上的地位，哪怕擁有合法的份，他們也可以隨意被綁架，隨意被消失，甚至連報警也無法做到，因為警察局和研究所都屬於同一個政府，人類的警察永遠隻為人類服務。

就像之前韓卓說的，哪怕已經過了百上千年，異能者也永遠隻是地球的客人，而唯一能把他們變主人的方式，就是讓異能徹底消失，變科研機構眼裏的廢——所以老周的麵館才會生意火，無論搬到多麽偏僻的角落，客人也依舊絡繹不絕。

“在想什麽？”韓卓問他。

“嗯……沒有。”白曦回過神，他放下手裏涼的花茶，又問道，“你曾經在地下倉庫待了六七年，所以那天晚上的越獄，失敗了嗎？”

“其餘的異能者都逃走了，失敗的隻有我。”韓卓回答，“施天當時也在，他命令所有的追捕者都來對付我一個。”

再度被抓回去之後，韓卓並沒有被送走，而是長久地留在了地下倉庫。

“訓練你做新的追捕者嗎？”白曦問。

“不止。”韓卓道，“和之前的管理者不同，施天在接手地下倉庫後，很快就組建起了一家龐大的科研機構，他想要的不僅僅是財富。”

白曦猜測：“還有權力？”

“異能者擁有比人類更加強大的力量，卻一直無法在地球上占據統治地位，一來是因為人口基數很小，二來也是因為居住太過分散，又習慣藏份，沒有一個統一的領導者。”韓卓道，“施天就想為這個領導者，或者說，不僅僅是領導者。”

白曦搖頭：“我不懂，什麽不僅僅是領導者？”

“他的科研機構隻做兩件事，把異能者變得更加強大，以及把普通人類改造異能者。”韓卓道，“他想組建起屬於自己的軍隊，或者是……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曦觀察他的神：“所以你在那裏，也……”

“在地下倉庫的五年，我被迫接了無數次改造實驗，”韓卓道，“那是真正的暗無天日、地獄一般的時，不過幸好，生命力夠頑強。”

白曦微微皺眉。

同時接改造的不僅是韓卓一個人，不過活下來的卻隻有他一個。更快的移速度，更強大的能力，更緩慢的衰老過程，以及更優秀的自愈能力——在那段時間裏，施天和他的科研者們幾乎把韓卓當了至寶，他們貪婪地在他上進行著一次又一次的實驗，欣喜地看著他逐漸強大，直至最後不可戰勝。

“在最後一次實驗後，我用一顆□□結束了那家地下研究院，從此離開了施天的控製。”韓卓道，“他在剛開始時惱怒，派出無數追捕者來對付我，不過後來卻逐漸改變了態度，開始像剛才電話裏表現出的那樣，對我有求必應，聽起來甚至有些卑微。”

“可以解釋。”白曦點頭，“你是他們唯一功的試驗品，讓追捕者對付你並不是一個好選擇。”因為無論是追捕者的傷亡，或者是韓卓的傷亡，對地下倉庫和施天而言都是損失。

“施天不願意讓追逐者和我作對，不代表著我不會主去尋找追捕者。”韓卓道，“在離開地下倉庫後，我無數次從他們手裏搶人，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有越來越多的異能者來求助我，其中就包括你的父親。”

“原來你才是拯救世界的那一個。”話題有些沉重，白曦單手環住他的肩膀，想讓氣氛更加輕鬆一些，“喏，這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古人說的。”

“施天這次回來，一半是因為我，一半是因為你。”韓卓抱著他放在茶幾上，讓兩人麵對麵，“他的研究其實很失敗，想讓異能者變得更強大，這麽多年隻功了我一個，至於想讓地球人變異能者，更是一個也沒有。”

“所以我們以後要相依為命了。”韓卓雙手搭在他肩膀上，鄭重道，“一起摧毀邪惡勢力，拯救全人類。”

韓卓笑著搖頭：“這裏不適用電影臺詞。”

“可我態度真的很嚴肅。”白曦拉著他站起來，“我們需要做什麽嗎？”

“你需要先學會控製自己的超能力。”韓卓他的鼻頭，“去吧，我要一杯威士忌，加冰。”

……

白曦蹲在冰箱前，雙手虔誠捧著玻璃杯，試圖讓裏麵的酒結出冰渣，結果過了整整五分鍾也未遂，反而還冒出了一煙。

韓卓靠在廚房門口，似笑非笑看著他。

“我很張的。”白曦辯解，“你現在簡直像個監考老師。”教導主任曉得伐？

韓先生配合地轉過，留給學生作弊空間。

又過了三分鍾，白曦用手指他的脊背，心虛遞過來一坨棕的冰，宛若剛從零下三十度的倉庫裏取出來，賊。

韓卓陷沉默。

“要罰嗎？”白曦小朋友自覺出手，又強調，“但你要輕一點打。”

韓卓抬手在空中虛晃一下。

白曦閉上眼睛。

然後就落了滿手一閃一閃的小星星。

……

另一高層公寓，劉春春正在哆哆嗦嗦給白曦打電話，但是沒有人接，於是他就更加擔心起來，繼續躡手躡腳、做賊一般蹲在浴室門口——裏麵嘩嘩的水流至已經持續了一個小時，而且聽起來完全沒有要停下的趨勢。

出門和對手談判，回來就黑著臉瘋狂洗澡，這種驚天地的連貫節經過思維發散……劉春春同而又悲催地想，難不是被人給非禮了？

這種假設實在太過五雷轟頂，劉春春鼓足勇氣，剛想著要關懷詢問，浴室門卻已經被大力拉開。

劉春春猝不及防，尖一聲趴在地上。

王遠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

這個晚上，劉春春花了很大一番力氣，幾乎說得口幹舌燥，才讓王先生勉強相信，自己真的不是一個變態窺狂。

“但是你依然嚇到了我。”王遠辰斜靠在沙發上，指尖挑著一枚鑽石指環。

“真是太對不起了。”劉春春握住他的睡袍邊緣，舉手發誓，“我下次一定離你的浴室五米遠。”

“道歉就完了？”王遠辰解開自己的睡袍腰帶，衝他嫵勾勾手指。

劉春春頓時淚流滿麵，這回能不能不畫|，手抖。

“快點！”王遠辰眉頭一兇。

劉春春連滾帶爬扛來畫架，心落滿淒風冷雨。

寄人籬下，生不如死。

過了一個小時，白曦終於發現了七個未接來電，於是把電話回撥過去，問他有什麽事。

“白哥，”劉春春嗚嗚嗚，“你不知道，這位王先生實在太過分了，不僅強迫我幫他畫畫，要是畫得不好，還要用寶石砸我。”

白曦正趴在地毯上，他把電話湊到韓卓耳邊。

“鴿子蛋那麽大啊，疼得要死。”劉春春持續迎風落淚。

“晚安。”韓先生按下掛斷鍵。

白曦衝他豎起拇指。

“你也該休息了。”韓卓看了看時間，“明天下班後，我帶你去個地方，絕對比小星星更加閃亮。”

“可我不喜歡閃亮，”白曦繼續睡在滿地融融暈裏，衝他彎著眼睛笑了笑，“隻喜歡你的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