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波心很低落，回到家裏也是空的。鑽進草垛子裏，輾轉反側睡不著，心裏隻覺得急躁，索翻起來，遊到珊瑚頂上織鮫綃。

仰頭看看，已近黃昏了，晚霞映得天際緋紅，忽然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是沒有經曆過太多波折的鮫人，以前心無旁騖一切都好，現在起了點私心，還要連累好朋友為奔走，實在到非常對不起阿螺。

收集了一點，茫然編織經緯，一道一道實，織了半晌發現紋理弄錯了，又呆呆地拆開重做。細膩的流在指尖奔走，因為心欠佳，連織出來的紗都帶著憂傷的味道。其實不該太貪心的，在龍君邊能和他接近就好了嘛，偏偏想做人家的大老婆……要是自己知趣一點兒，自願排在玄姬夫人之後，或者真的隻當幹兒，其實也不錯。現在弄得不上不下，自己隻管沮喪，想想打回原形的玄姬夫人，人家才是最冤枉的。要是找不回的丹，千年道行毀於一旦，還會連累南海與北海惡，到時候的罪可深了。

放開鮫綃，托著兩頰看那層薄霧隨波翻卷著飄遠，撿了塊小石子，開始猜，希阿螺能找到阿嫚，好好和說說，把元丹還給玄姬，大家都不要傷筋骨。可是世上隻怕沒有這麽好辦的事，泣著想，這事到最後總有一傷，不是玄姬就是阿嫚。也因為禍事蔓延不到上，更令到自責。

歎了口氣，把石子也扔了，忽然聽見有人喚，低頭一看是幾位長老，一字排開，態度傲慢。心頭打，一向不對付的人特地來找，八沒什麽好事。

遲疑地遊下來，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長老們……有事？”

芳棣長老點點頭，“有事。”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夷波等他們發話，結果誰都不開口，怯懦地笑了笑，“有事請吩咐，夷波洗耳恭聽。”

長老們十分威嚴地看著，兩眼圓瞪，像四個怒目金剛。咕地咽了口唾沫，覺事很嚴重，“長老……夷波最近心髒不太好，你們不說話，我隨時會暈倒的。”

石耳長老痛心疾首，“城出了你這個反叛，簡直是城之不幸！你到底要幹什麽？我們有哪裏對不住你，你直說好了，別曲線坑人好嗎？”

嚇得魂飛魄散，“難道又要驅逐我嗎？”

“這麽下去，我們很難不這個心思。雖然你有龍君撐腰，但我們也有我們的原則。現在我們來開誠布公地談談，你和龍君到底是什麽關係。”

什麽關係？難道要把幹親的關係抖出來？龍君曾經叮囑過的，不能因為長老施就鬆口。咬住了牙，“我是龍君的跟班，伺候龍君的飲食起居。龍君對生活品質要求很高，小鮫會不惜一切代價滿足龍君的需求，我這也是為城做貢獻，請長老明鑒。”

不惜一切代價，所以這個裏麵就包涵了特服務嗎？長老們對看一眼，覺有點難以下，但又不得不說：“你活的時間不長，不知道我們南海的曆史。南海自洪荒起就是個人嫌狗不待見的地方，上古祝融本來是南海神，因為當年和共工大戰中沒有清剿共工氏餘孽，黃帝問罪將他斬了，我們南海就失怙了。其後三千年，這塊失落汪洋無人接管，直到等來了龍君道九川，我們才算找到了靠山。九川大神於我們是主，是父，更是信仰，可是你……你你你……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鮫，居然要把他帶上歧途，你是城的罪人，更是南海的罪人！”

夷波一頭霧水，就算們失策找來阿嫚，給龍君添了麻煩，但也不至於把他帶上歧途吧！不屈地舉手，“那個……長老們說的那個罪人……真的是我嗎？是不是弄錯了……”

“沒有！”四位長老齊聲說，“你把我們都氣暈了，難道你一點都不知道？”

起了脖子，支支吾吾說：“確實不知道……”

朽木不可雕也！長老們險些又要躺倒，還好隨從背後頂了一把。勉強順順氣，終於意識到一點，和這隻笨鮫采用迂回之是非常不可取的。隻有快準狠命中目標，才能明白問題的嚴重。

“你說你將來要當男鮫，和君上在一起，這是什麽意思？你這是要斷龍君的後，讓他老無所依，老無所養嗎？”長老們咬牙切齒，對的行為鄙視一萬年，“果然居心叵測，龍君的取向本來是很正常的，沒想到遇見了你，就被你帶歪了，你罪孽深重！”

夷波被唾沫噴得直不起腰來，弄了半天，原來是這個問題。不過長老們既然這麽確定龍君的取向，看來一定有強有力的佐證吧？夷波的腦子也有好使的時候，不忙著辯解，而是順水推舟，“怎麽見得龍君就是正常的呢，目前為止我是沒看出什麽來。”

石耳長老聲震如雷，“龍君有過一個初，是昆侖山白澤的妹妹。白澤知道嗎？能說人話，上知天文地理，下知蒜皮。平時深居簡出，隻有聖人治世時，他才會奉書而至。這樣神格高潔的聖，簡直是萬生靈的偶像，差點就龍君的大舅子了，你現在能理解為什麽龍君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偉大輝了吧？一個不平凡的人，必然有個不平凡的過去，這麽深刻的道理，我想你是不會理解了。”

夷波略悵惘，白澤的妹妹，又一個出不同凡響的敵。更何況是初，實實在在過的，這個分量簡直重到離譜。看來還是踏踏實實當的幹兒吧，找配偶需要門當戶對，收幹兒可以是扶貧或者行善，不需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鬱悶地嘟囔：“白澤是什麽模樣？”

“渾雪白，腦袋上有一對大犄角，行如電，舉止優雅。”說完看了一眼，“你塵莫及。”

夷波的玻璃心碎了一地，果然比玄還要拿得出手，自己再一次相形見絀，心灰意冷。

“那麽長老現在是什麽意思呢？要我離開龍君嗎？”

反正就是這個意思，夷波泣了一下，決定等阿嫚的事有了結果就飄然遠去，從此給龍君留下一生的牽掛……

“不！”非魚長老斬釘截鐵道：“可以留下，但是有個要求。”

夷波心頭一喜，“什麽要求，請長老明示。”

“就是你不能選擇做男鮫，必須做鮫！你要靠自的力量把龍君的不良嗜好扭轉過來，不管怎麽樣，讓他喜歡的很重要。我們什麽都可以忍，就是不能忍龍君和一隻男鮫廝混在一起，太有損龍君的輝形象了。”

夷波呆呆著他們，這個意思就是不反對和龍君在一起了嗎？是經過方許可了嗎？果然事態惡化到一定程度時，長老們還是懂得權衡利弊的，他們不再阻撓，是最近諸多噩耗之後唯一的好消息。終於振起了一點神，端正好態度深深鞠了一躬，“多謝長老栽培。”

點蒼長老仔細看了兩眼，“那麽你的打算呢？還執意要當男鮫嗎？”

忙擺手，“不不……我決定當鮫，絕對服從長老們的管理。”

長老們這才鬆了口氣，“雖然你和龍君雲泥之別，我們也非常堅定地認為你不可能是龍君的良配，但是現在龍君已經走到了一個極易出錯的危險地帶，我們不得不出此下策。”說著在肩頭狠狠拍了一把，“夷波，這個艱巨的任務就給你了，你就算碎骨，也一定要完我們的囑托。”

四位長老番對委以重任，四記重重的掌拍在肩上，把拍得半截子陷進了泥沙裏。掙紮了下，仰頭朗聲道：“請長老放心，夷波定然不負長老所托，誓死效忠城。”

“好！”長老們欣地點頭，“那就快點年吧，別模糊的鮫人是不會有大發展的，我們看好你。”

夷波心裏湧起了激的浪，“是，我一定爭取早日年。”

可是年這種事真不是爭取就能辦到的，長老們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夷波把自己從泥沙裏□□，浮遊著，到一陣孤寂。阿螺不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其實先前應該跟一起去的，至可以做個伴。陪了一百年的朋友忽然不在邊，就失意得連自己的存在價值都要懷疑了。

回看，家裏空，天快黑了也沒有燃燈。吸溜了下鼻子，無限傷，不經意往龍綃宮的方向一瞥，見一個人形淩空飄在宮城之上，袂翻飛恍如風中獨立。著頭皮過去，小心翼翼了聲幹爹，“您還不休息？不漂亮了。”

龍君的睡眠時間一向很長，據說是保證皮吹彈可破的絕對技。雖然夷波不明白，一條張牙舞爪的應龍變化後怎麽會這麽好看，但他的生活作息了如指掌。平常這個時候他已經關門安寢了，今天卻還在外走，簡直有點奇怪。◆思◆兔◆網◆

猛然想起剛才出宮時對他做的最後一個表，頓時嚇得背鰭都立起來了。不好，難道被他勘破了，來找算賬嗎？定著兩眼覷他，果然他抱皮笑不笑著，對翹起了，“這是什麽意思？”

舌發麻，慌慌張張說沒什麽，“是撒。”

“撒？”他哼哼一笑，“你可別騙幹爹，幹爹我領悟力超強，難道這不是愚蠢的意思嗎？”

不知道怎麽應答，隻有哈哈幹笑著，細細的手指撓似的對他一點，“明明是龍。”

龍君臉不豫，揮手道：“別跟本座瞎扯，要論胡說八道的功力，我是你祖宗！”

“祖宗。”眨了眨眼，“以後這麽？”

他鬱悶地看著，頭痛裂。想了想還是自己開解自己吧，和一個心智不全的孩子有什麽可計較的。他把廣袖下的手拿出來，手裏提著個青釉的酒瓶，“我們上海麵，談談人生和理想。”

忙說好，帶他往島礁那邊去，就是上次登褒遇難的那片海域，那裏風景不錯，是迄今為止唯一發現的可以用來談說的地方。

月下的島礁還是那麽，挑一個臨水的地方坐下，尾鰭在水裏飄拂，頭頂上是圓圓的大月亮。隻可惜了阿螺，要是也在就好了。

龍君掏了兩個杯子出來，一人一個，往杯裏斟了點酒，“剛才長老和你說了什麽，如實告訴本座。”

夷波思量一下，換了個輕鬆的語調：“長老以為幹爹喜歡男鮫。”

龍君低低咒罵了句：“我就知道是這個。”

猶豫片刻，了道：“幹爹的初。”

龍君像被針紮了似的抖擻起神，“誰告訴你的？又是長老？”

眨著大眼睛看他，“白澤的妹妹。”

他忽然顯得很惆悵，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