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霄意味深長地看了虞舟一眼。

    他有些蠢蠢，想要問眼前的人，是否相信一見鍾？

    在那場酒局上，韓霄不是無緣無故替討回公道，是了惻之心，而那一點點的憐憫，又慢慢發酵了思念和心。

    還以為，以後都不會有機會再見麵。

    圈子裏，人來人往，多得是場麵話。

    彼此能知道名字，已經可以說是不淺。

    況且，他也很忙。

    失去了樊立洪的投資，自己不得不周旋於一個又一個的投資商，還得兼顧產品發布走秀以及萬華獎評選參賽的作品集。

    他……

    算了吧。

    韓霄低頭自嘲，依舊忌憚蘇庭嶼。

    那天他就看出，在虞舟的心目中，蘇庭嶼是不一樣的。

    對麵競爭對手，男人的直覺也一向很準。

    “韓老師？”

    虞舟見韓霄一直不說話，特意朝他揮了下手。

    “你我什麽？”

    “他們都你韓老師，我也不能搞特殊嘛！”

    “嗯。”韓霄心想，聽著到也順耳的。

    那頭，威亞組的師傅們已經在清場，並示意韓霄也離開。

    韓霄又朝虞舟笑笑，給打氣：“就當自己是天下凡，好好玩。”

    “什麽天，我明明是隻鳥……啊！”

    話音未落，腰上一往前拉的作用力，虞舟騰空而起。

    的了方向，嗖嗖都往的腦後蹦去，腳是麻的，手也是麻的……

    一顆心撲騰撲騰，快要跳出來了。

    “來，手舞一下！腳，單腳收起！好咧，換一隻腳，臉朝右邊微笑！單腳點水……再來一下！好！落！”

    現場指揮的工作人員，拿著喇叭在喊。

    虞舟吊在空中，眼前一片花花綠綠，來不及分辨哪裏是樹，哪裏是花，機械式地聽著作要領，舞，換腳，微笑，點水！

    聽到“落”的時候，雙腳緩緩落到地麵上。

    畢竟是從天而降，過傷的腳踝，仍舊有些吃力。

    但一遍下來，效果還不錯！

    虞舟也有些飄飄然，很是慶幸。

    這隻是練習，距離相對較近，正式走秀時，要飛躍的距離比現在要長。

    基本得橫掠過整個觀眾區，還得做出天散花的繁複作來。

    一切暫時都很順利。

    休息的時候，虞舟反複琢磨著萬華獎三個字。

    知道韓霄是設計師，但沒想到他的目標竟然也是萬華獎。

    倒也是。

    哪個做影視服裝設計的人，不想拿到這個獎呢！

    想當年，的父親林冶榮不就是靠著蟬聯萬華獎的殊榮，才賺得盆滿缽滿，名利雙收嘛！

    但令人惡心的是，林冶榮的獲獎作品，無一例外，都是直接剽竊妻子虞嘉蔓的！

    一度，虞舟也想靠自己的實力，贏得萬華獎，狠狠打林冶榮的臉。

    是蘇庭嶼說，用一個獎項報複他，太便宜了，應該直接在商場上碾，讓他再也翻不了。

    可畢業兩年。

    商場上，至今都沒能和林冶榮的公司正麵鋒！

    現在想想，蘇庭嶼可能隻是說說而已，並不是真心實意想要為自己出頭，而是用了個蹩腳的由頭，要自己安分一點。

    畢竟，他連應酬都不帶自己，還說什麽正麵鋒呢！

    真是可笑。

    “虞小姐！我們來一遍全程的，做好準備！”

    現場指揮又開始喊喇叭。

    虞舟再次調整狀態。

    經過幾次試飛，已經掌握訣竅。

    不過，這次是全程，時間比較長。

    張在聽到“起”的一聲，陡然升到了頂點。

    虞舟下意識閉上眼睛，默念著：“否極泰來，否極泰來！”

    耳朵旁邊呼呼吹著風聲，努力複習之前的作：揮舞手臂，金獨立，換腳，側臉微笑，單腳點水……

    真正走秀的時候，現場不會有喇叭，隻有嫋嫋的古琴聲，虞舟必須自己判斷節奏。

    不音律，隻能數八拍。

    一二三四……

    不知道是哪個威亞師傅不走心，竟然還以為是在試飛階段，拉到一半路程，中途就撒了手！

    等到反應過來，再追上去，已經偏出好幾米地。

    虞舟懸在半空中，正當做換腳的作，左右腳替，重心更是一偏，整個人像是陀螺一般旋轉起來。

    以為是自己做錯了姿勢，隔得很遠，聽不到地上的嘈雜，手也不敢去拽繩索，隻能任由慣施力。

    隻求地麵指揮，能喊出那句：“落”。

    但是沒有人喊。

    反而有人尖：“斷了！斷了！”

    “A組，穩住！！！！”

    喇叭茲拉作響，傳來一聲怒吼聲。

    虞舟腦袋一片空白，子歪向一側，直直往下墜落，繩索打到的小，瞬間就纏住了。

    膝蓋被兩力量拉扯著，似乎馬上就要裂開。

    過於驚嚇，甚至沒能發出聲音，張O型，眼淚倒是蓄上去了。

    完蛋！出事了！

    媽媽！

    跌湖中的瞬間，隻想到媽媽該怎麽辦啊！

    這個周末，應該要去探了。

    怎麽辦？

    “小船兒——”

    被漆黑的湖水吞噬前，虞舟產生幻聽，以為蘇庭嶼也來了！

    隨即，萬籟俱靜。

    而原本殺氣騰騰，跑來興師問罪的蘇庭嶼，沒想到自己見到的竟然是這一幕。

    鄒思思嚇得癱坐在地，哭著嚷嚷：“虞舟姐！”

    蘇庭嶼隻是掃了一眼，看到湖邊有個黑影一個猛子紮進水裏，怒火中燒，想也沒想，也跳進湖水裏。

    這下好了，從醫院趕來負荊請罪的保鏢，隨其後，撲進水裏。

    撲通——

    撲通——

    威亞組的人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一個個爭先恐後地紮下水，朝著湖麵中央遊去。

    韓霄反應最快，搶在威亞繩索將虞舟拖進湖底前，把人抱起，往湖邊遊去。

    繩索係的太！

    即便是年男人，也很難單槍匹馬將人救走。

    當蘇庭嶼遊過去時，恨不得一腳將韓霄踹進湖裏去，但一到虞舟的，就知道被繩索牽絆著呢！

    別無他法。

    蘇庭嶼隻好先和其他人一起把虞舟拖回岸上。

    岸邊聞訊而來的保安，立刻幫忙把繩索扯了下來。小已經被磨出好幾條痕，汩汩冒著鮮。

    虞舟麵如死灰，眼睛閉。

    韓霄第一反應要給人做人工呼吸，剛剛單膝下跪，臉上就挨了一拳，直接被掄到地上。

    “滾！”

    蘇庭嶼渾都在抖。

    他跪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確認虞舟的呼吸……

    ……

    虞舟醒來的時候，反應了很久，都沒有看出自己在哪裏。

    不是醫院，沒有慘白的牆。

    四周的擺設極盡奢華，拱型挑高的窗戶，繁複厚重的天鵝絨窗簾，木雕的床，鬆的羽絨被……

    往外看去，能夠瞥見客廳的一角，墨綠的沙發裏，約坐著一個人。

    心一下就慌了。

    本不難猜。

    除了蘇庭嶼還會有誰？

    不知道睡了多久，肚子發出幾聲咕嚕聲。

    虞舟抬手覆在眼睛上，嘶的一聲，牽扯到了手臂上的留置針頭。

    沙發上的人聽到響，立刻就起走進來。

    短短幾步路，他走的很輕，像是怕打擾到臥室裏的人。

    虞舟的腦海裏，飛速地出現吊空的威亞，韓霄說的萬華獎，青鸞的翅膀，以及落水時喊的那句媽媽。

    一抬頭，卻對上了蘇庭嶼帶著幾分涼薄的眸子，心倏地就空了。

    “否極泰來。”

    虞舟不自在地給自己圓場，幹笑兩聲。

    蘇庭嶼就站在床尾，居高臨下，靜靜地盯著看，一言不發。

    “謝謝你救了我。”

    虞舟莫名到心虛，強裝鎮定，道了謝。

    蘇庭嶼聰耳不聞，依舊一不。

    “那個，我睡很久了嗎？”

    蘇庭嶼的表略微有些鬆，角扯出一笑意，卻更加駭人。

    他薄輕啟，淡淡吐出幾個字：“睡了三天。”

    “啊……好吧。”

    虞舟難掩失，皺眉歎氣，微微翹了起來，珠更加明顯。

    “沒什麽好憾的。韓霄的發布會取消了。”

    蘇庭嶼把虞舟的失盡收眼底，抑著心底的怒火，如同一頭窮兇極惡的，緩步朝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