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宮中大宴，為國師慶功，闔宮上下，皇室員，文武百，全數到場。

因著後宮妃嬪公主也全數出席，故而百也攜家眷相陪。

一時之間，北辰殿上，盛況空前。

蕭蘭庸以國君之尊與勝楚并肩而坐，心甚佳，舉杯道：“今晚闔宮大宴，為國師接風洗塵，朕將你們都出來，就是要你們知道，我朔方有今日國力，國師之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故而，有國師一日，我朔方必將一日屹立不倒，國師在，北陸雄獅便將無敵于世！所以從今日起，有朕一日，國師便與國君平起平坐！來，敬國師！”

所有人舉杯，“敬國師！”

勝楚對群激昂全然無，淡然飲下一杯，衆人紛紛落座。

他的眼向下面掃了一圈，“陛下，闔宮盛宴，為何不見九殿下？”

蕭蘭庸便有些不自在，看向下面坐著的諸位皇子，蕭淡立刻回話，“秉父皇，九皇弟開席前派了府裏的人來告假，說手腕子疼，端不起酒杯，不想杵在這裏掃了國師的興，所以就不來了。”

“不懂事！”蕭蘭庸怒嗔，之後又趕跟勝楚陪著笑，“國師啊，老九從小頑劣，有欠管教。今夜如此盛事，他竟然為了手腕子上的一點小傷就賴在府中，朕這就派人將他拎來，向國師敬酒賠罪！”

勝楚將頭謙謙一點，算是應了。

他依然是眉眼間溫和，舉止端然，若不是肩頭繡著的幽曇妖異怒放，整個人便是神仙般的沉靜姿態。

下面的皇子之間，眼橫飛。

他果然是被盯上了。

有戲看了！

蕭蘭庸下首相陪的沈後笑著向勝楚道：“國師降臨朔方，如今已近七年，諸位皇子能得國師悉心栽培，個個龍虎猛，堪稱國之大材，卻著實這深宮中的兒家們看得眼熱，今日借此機會，”沈後說著，頗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這深宮中的公主們，也想上前來恭恭敬敬向國師敬上一杯，聊表崇敬之心，若是能得國師提點一二，增長見聞，更是三生有幸。”

繞了七八十個彎，終于把要說的話給說了出來，暗暗舒了口氣。

當下整個北辰殿上的人都聽明白了，勝楚什麽人啊？國師大人啊！勝楚長什麽樣啊？天人之姿啊！他三年不在朝中，這朝野上下關于他的傳說卻是一天都沒停過。

試問，蕭蘭庸膝下十四個及笄的公主，誰沒收藏過勝楚的畫像？誰每天不向著那座黑的墮天塔多上幾眼？誰不在自己的房中種上一盆幽曇，天天盼著開花？那可是個個都大有此生非君不嫁之勢的！

自古水不流外人田，若是換了別人，用得著這麽麻煩嗎？直接降旨賜婚便是。

可這位是國師，得罪不起，惹不起，連皇帝跟他說話都要掂量著來，誰敢給他指婚！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個機會，讓他自己選。

其實，蕭蘭庸想把自己的公主塞給他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他連做夢都在擔心，生怕這個莫名其妙降臨朔方，心甘願守護朔方，保佑朔方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為朔方訓練百萬雄師、開疆擴土的神仙突然有一天就跑了。

所以塞一個或者索塞一堆公主給他，給他生一堆娃，把他踏踏實實留下來，把他這一舉世無雙的優良脈融到蕭氏皇族中，是這位皇帝陛下惦記了很久的事。

這一番道理，敏銳如妖魔一般的勝楚如何會不明白？

他耐著子，從善如流，面前的公主走馬燈一般地敬酒，個個花枝招展，紅霞滿面，膽子大的還要流連一會兒，尋個話題說上一兩句，他也就隨口打發了。

直到最後一位，六皇子蕭素的同母妹妹，當今皇後沈玉蘭的生，蕭萼。

沈皇後立刻極力推介，“國師，這位是本宮的九公主，單名一個萼字，今年十六歲，極擅音律，不如就讓為國師奏上一曲助興？”

蕭萼亭亭裊裊立在勝楚面前，含帶怯，一張白的鵝蛋臉，兩只顧盼生輝的大眼睛，任誰見了都會心幾分。加上如今生母封後，便是嫡出的公主，這份貌加上這份尊貴，若說整個朔方哪個子最配得上天神一般的國師大人，也就是非蕭萼莫屬了。

蕭萼低著頭，以廣袖掩面，抿了一口酒，以公主之尊向勝楚福了個兒家的見面禮，朱輕啓，“國師，獻醜了。”

瑤琴起，一曲傾瀉而出，高山流水，蘭亭日晚，意境不勝收。

曲畢，便是滿堂嘩彩，蕭蘭庸不住地點頭，與沈後相視一笑。

再看勝楚，正一只手撐著額角，似是剛剛與十四位公主連翻對飲，有了些醉意，雙眼看向下面，卻不知在看誰，全然不知道蕭萼已經一曲奏完。

“國師啊，萼兒的琴藝如何？還等著你指點一二呢。”蕭蘭庸趕給還杵在下面的蕭萼解圍。

勝楚恍若神游歸來，重新坐直，“應該還不錯，本座不懂音律，不便置喙。”

他一句話推了個幹幹淨淨，沒撈著臉機會的公主們便竊笑，嘚瑟，白忙活了吧。

沈後的臉立時變得難看，蕭蘭庸也是極為尷尬。

墮天塔裏響起過琴音，整個皇宮裏誰沒聽見過，雖然只有一次，可那晚凡是聽見的人，誰不恍若游園驚夢，嘆為天外之音。如今國師竟然說不懂音律，誰信？明擺著懶得理蕭萼啊。

蕭萼回到座位上，扁著，幾乎快要哭了，大顆大顆的眼淚珠子就在眼眶裏打轉。

這時，門口的太監扯著嗓子喊道：“寧妃娘娘到！”

下面便傳來中年婦夾著嗓子道：“陛下，臣妾來晚了，請陛下恕罪。”

接著，便是一個雍容又胖的帝妃，花團錦簇地在宮的前呼後擁之下，走了進來。

滿殿皆起相迎，“見過寧妃娘娘。”

勝楚聽了寧妃兩個字，立時一陣劇烈地反胃，剛才的從容淡定端然瞬間全沒了，下如坐針氈，兩只眼睛不知該看向那裏，此時若是逃走，只怕會被人看出端倪，可是不逃，與這人同一個屋檐下，都令他有後悔在世為人的沖！

于是只好重新撐著額頭，瞇著眼，繼續裝醉。

噩夢！三年揮之不去的噩夢，終于還是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