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逢下了飛機就被電話轟炸，到書吧又意外被戴寶玲和裴小蕓兩個人突擊檢查，得代這幾天的行程。

只說有事去了趟國外，戴寶玲不信，翻出手機里的照片給看。

“這是剛剛周堯在機場被人拍到的照片，推測下機時間，應該和你很相近，你們是不是同一班機回來的？”戴寶玲眼睛發，“我聽龐婷說，周堯這幾天在休假，你不會是去陪他了吧？”

“你這腦袋裝得什麼。”程逢倒了杯水，直接說，“我跟誰去度假，也不可能跟他啊。”

“我不信。”

裴小蕓弱弱地舉手：“我……我相信你的。”

“乖啦。”程逢蹭過來，了把的臉頰。誰料又問：“不過你到底去哪了？校慶表演那天，你去接了姜顛之后就沒影了，《向而生》拿了最佳節目獎，柴今他們可高興了，要找你合影，卻里里外外找不到你，手機也打不通，我可著急死了。”

程逢被水嗆到，連咳好幾聲，臉都紅了。

“之前回來的太匆忙，國外還有些事沒理完。”

“是嗎？”

戴寶玲尾音拉得長長的，挑著眉給一個完全不相信的眼神。

程逢白了一眼，沒理會。

幾個人說了會話，裴小蕓突然接到學生家長打來的電話，要回學校理事。戴寶玲抱怨：“好不容易有個時間，不是你忙就是忙，都湊不到一塊吃飯了。”

裴小蕓好聲好氣地哄了一會，這才被放行。

這一走，戴寶玲又來勁了，朝程逢邊湊，只恨不得到上來。

“我昨兒個遇到陸別，死乞白賴要我請他吃飯，這小霸王真是怎麼躲都躲不開。不過呢，和這家伙吃飯有個好，你也知道，他是個上把不住門的，有什麼一套就出來了。剛剛小蕓提到的姜顛，就是那個長得很好看拉大提琴的小男生吧？”

戴寶玲撞了程逢一下，咧著朝拋眼，“什麼況啊？小蕓是人班主任，你不好說，跟我還藏著掖著啊？”

程逢假裝沒看見，推了一把。

“你說你腦子里怎麼凈整這些不干不凈的？”

“哎喲急了？那就是真有貓膩了對不對！我可聽廉若紳說了，他這幾天也不在學校的，你不會是和他在一起吧？”戴寶玲眉飛舞，“說說嘛，那個小男生長得很好看，看著也安靜，我對他印象不錯，你們倆到哪一步了？”

“別瞎說啊，你知道什麼？”

“就陸別說的那些咯，對你的事比較關心，還特地問過你和周堯的事，他好像很喜歡很喜歡你哦。”

“陸別這個滿跑火車的。”程逢頭發，也實在很苦惱，需要找個人傾訴一下。恰好戴寶玲知道了，干脆也不瞞著，挑挑揀揀說了一些。

戴寶玲直嘆：“嘖嘖，有點厲害啊，學習績這麼好，國際理奧林匹克比賽哎！天吶，這種級別的全國也就幾個人能去吧！而且他大提琴還拉那麼好，控場能力那麼優秀，我都想過要帶他出道……長得也比一般人要好看很多，老天真是太偏他了！”

程逢輕笑了聲，抱著陷進沙發里。

北京下雪了，這里還沒有，可空氣里干燥冷。

“但是老天是公平的，給他開了一道門，也會給他關上一扇窗。不管多麼有天賦，有多麼努力，也沒有人看見。你能想象嗎？他這樣一個高中生，連續發燒兩天，沒有任何人照顧他，在家里燒暈過去都不會有人知道。廚房里全是藥，質應該不太好，很容易生病吧。我問他有多久沒看過他的父母，你猜他說什麼？”

“……”

“他說他記不清了。”

“天……聽起來有點可憐。”

天才往往都是孤獨的。

如果可以選擇，他是寧愿關上這道門，推開那扇窗吧？站那麼高又有什麼用呢？回到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喜怒哀樂都是他一個人的。

戴寶玲細細打量程逢的神，貓著子爬到前，從下面的臉：“你不會來真的吧？唉唉……你知道你最大的病是什麼嗎？”

程逢迷茫抬頭。

“你好容易心的，知不知道？完全不過三秒啊，最怕被人磨了！那個男生是不是一直纏著你？”

戴寶玲頭，有些恨鐵不鋼。

長大之后就會發現人際往是門深的學問，程逢不會應付，再加上經歷過一些事，也有些怕了，久而久之就懶得應付了。有很多男人都覺得很，得有些高不可攀，再加上對人總是疏離的，隔著距離，這樣一看就更難追了，所以很多人還沒開始就打了退堂鼓，難得有些堅持的，也扛不住一直的冷臉。

但其實只要堅持一下下，就會發現這個人最容易打了，因為耳子得不行。以往要求辦什麼事，撒撒再磨泡一下，沒一樁不能的。

連裴小蕓都沒好泡，天生就是會寵人的。

否則也不會對周堯，好到那個地步。

戴寶玲看這樣也說不出話來了，在屋踱步，走了幾圈又轉到面前：“喂，你醒醒神啊，人家還是高中生，你、你你這樣很危險的。”

“他上有太多未知因素了。”

“哎呀這麼乖的男孩子肯定會多讓人有點惻之心的，雖然他長得很帥，也有點讓人心疼，但是我得提醒你呀，現實很骨的，有太多要考慮的了。”

……

程逢背一彎，臉埋進沙發里。

廉若紳包場給姜顛慶祝競賽拿了一等獎，喊了一大幫人到書吧吃吃喝喝，肯德基的外賣送了三趟，整個書吧充斥著油炸食品的味道。

因為是周末，學校也沒人，程逢就睜只眼閉只眼隨便他們鬧騰了。中途雪冬上二樓下去一塊玩，擺擺手拒絕了，把自己關在休息室小睡了會。醒來時還能聽到下面的聲音，著DVD在唱《沉迷》：

你的讓我失去了自我，我離不開你設的牢籠；

愿住在漆黑的角落，守在你冰涼的背后。

……

黃嗓音醇厚，選的歌也都很適合他，歌詞里全是沖輕狂的年心事。

程逢在窗邊站了會，聽到聲音回頭，看見姜顛靠在門邊。

立即大步到沙發，拎起大套在上。沒有穿睡覺的習慣，不管天氣有多冷，都只會穿真的吊帶睡，把空調溫度調到最高。

戴寶玲經常抱怨家干燥，所以從來不肯在家留夜，生怕皮干，可偏偏程逢是那種天生的好皮，越曬越白，也不怕干，好像自帶水循環，臉上常年水潤潤的。

尤其鎖骨往下的口一片，白得會發一般。

姜顛一直看著。

程逢攏了攏領，又把大腰帶系上，這才把他喊進來：“過來坐，怎麼不在下面和他們一起玩？”

姜顛眼睛里全是紅，眼角一周烏青，面無表地看著。

程逢心跳拍：“怎麼了？是不是沒睡好？”

想到他這些天發著燒還在排練，之后又趕去北京參加比賽，這才回來第二天，又被一群家伙拉著慶祝，也許本都沒怎麼睡過。

“要不要喝牛？”想了想，“你別吃那些七八糟的東西了。”

姜顛反手帶上門，朝走過來。

站在幾步開外，聲音冰冷而生：“你為什麼要離開？”

“聽說你拿了一等獎，祝賀你呀。不過今天你是主角，不在場會不會不太好？要是待會給廉若紳抓到，指不定怎麼鬧你，我看你還是……”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程逢低下頭，不敢看他：“把門開著吧，要是給你同學看到我們倆單獨在這房間里，會想的。”

姜顛忍不住了，抑著聲音質問：“隨便他們！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他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姜顛皺著眉頭，一瞬不瞬地盯著看，臉上寫滿了傷，“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阿顛，不是，我……”

“我以前也不這樣的。”他走到面前，想一，又突然止住，因為害怕和膽怯，最終埋低頭，肩背往下，“我以前也不這樣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這樣？變得患得患失，變得著急暴躁，變得對一切不可掌控之事心煩意，還特別敏。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他拼命地想，思緒卻好像打了結，越解越。心口悶悶的，好像被一塊大石頭著，不過氣來……

這種異常的，從未有過的悸的覺，將他攪合在一起，攪得七八糟。

他總想起那一晚，的演繹，的眼睛，發亮的下，的，像暴風一樣旋轉在他的腦海里。

他一直在井井有條地理外人眼中的自己和心為的自己，像機人分揀快遞一樣按照程序和指令執行，不會出現差錯，一切可以掌控。但是現在，他這個疲憊不堪的指揮者，可能要離軌道了。

被一種無法解釋的引力，卷漩渦，瘋狂地朝涌過去。

他忽然打開門，直接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