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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國》正文_第三章 戰起

當夜,姜沉魚看見父親書房燈火通明,暗衛們進進出出,窗戶上剪出父親和哥哥的兩個影子,在焦慮地踱來踱去。

恰巧姜夫人帶著丫環走過,連忙出聲喚道:“娘。”

姜夫人回頭,看見是聲道:“沉魚,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

姜夫人勸道:“庚帖的事,我已命下人們全都不得聲張對外泄,還找了巧匠將它還原,你放心,保管做得天瞧不出有被燒過的痕跡。你也別多想了,快去睡吧。”

姜沉魚著丫環手裡捧著的宵夜道:“娘這是要去爹和哥哥書房?”

姜夫人嘆道:“他們都在等宮裡的消息呢,今夜怕是不能睡了,我給做了玉帶羹和水晶餃,防止他們夜裡肚。”

“讓我去吧。”姜沉魚說著從丫環手中取過托盤。姜夫人見這樣子,心知有話要跟他們說,當即點點頭道:“也好,那就由你送過去吧。”

姜沉魚捧著宵夜敲了敲書房的門,然後走進去,姜仲和姜孝正坐在書案旁下棋,擡頭看見是,也不意外。姜孝道:“妹妹你來得正好,聽說今天曦禾夫人嘔之時你正好在場,快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姜沉魚便將事件從頭到尾細細描述了一遍,眼見父親和哥哥的神越發凝重,不問道:“爹,可查出是誰給曦禾夫人下的毒了嗎?”

姜仲發出一聲苦笑:“重點本不在於是誰下的毒,而是皇上希是誰下的毒。”

姜沉魚迷不解道:“爹的意思是?”

“你還不明白嗎,沉魚?”姜孝在一旁道,“剛從宮裡傳來的信兒說,皇上已把皇后囚起來了。”

姜沉魚吃了一驚:“皇后?是皇后下的毒?不可能!不可能是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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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連你都不會信,這宮裡頭又有哪個會信?”

“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姜仲看著棋盤上錯落複雜的棋子,表變得更加悲哀,喃喃道:“畢竟是,晚了一步……哦不,是從頭到尾,本就已被隔絕在外了……”

姜沉魚轉頭向兄長求助,姜孝的目也膠凝在棋局之中,低聲道:“爹,事到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本就沒有容我們手的餘地。”

“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

“是。”姜仲擡眼向自己的小兒,燈下,姜沉魚的容越見麗,那是真真正正一種明春暉般的貌,純淨無瑕得不染毫滄桑,所謂的“大家閨秀”四字,在上得到了完完全全的現……只可惜,這樣的儀容,這樣的玉質,還是沒能派上用場……

“沉魚,你回去睡吧。”

“爹爹不說清楚,兒不走。”

“有些事,你知道的越越好。”

姜沉魚怔立半晌,用一種異常恍惚的聲音道:“爹爹真的認爲,事到這一步,我還能置事外麼?”

姜仲與姜孝二人俱都一震,父子兩人換了個眼,最後由姜孝開口道:“妹妹,你可知道,我們爲何如此積極地促合你同淇奧侯的婚事?”

爲什麼?這個問題提得真是好啊。

而言,因爲慕公子;於母親而言,因爲母親覺得姬嬰是個可託付終的人;但是對父親和哥哥而言,看中的絕非他這個“人”,而是他所擁有的權勢地位罷了。

由此可見,子和男子,在考慮同一樣事時,本就存在天壤之別的差異。可是這話,又讓如何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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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姜沉魚只能沉默。

而在的沉默中,姜仲長嘆一聲,緩緩道:“衆所周知,圖璧原有四大世家:王、姬、薛、姜。當年皇子奪嫡中,王氏保的是太子荃,薛氏保的是當今的皇上,至於姬家,當時老侯爺姬夕病得快要死了,本無力管事,但皇上迷上了姬忽之才,非要娶爲妻。據說姬忽一開始是不同意的,後來不知怎的改變了心意,也就嫁了。如此一來,皇上有薛家撐腰,又得姬家相助,最終得了這個皇位。而我們姜家,從始至終一直保持著中立狀態。”

這些話,彷彿一隻手,掀開過往的同時,亦將眼前的混沌局面慢慢抹開,姜沉魚看見有些東西開始浮出水面,每條紋理,都是那般的鮮明。

“也就是說,在皇上登基這件事上,我們姜家可謂是一分力未出,因此,儘管皇上後來繼續任命爲父爲右相,但在爲父心中,始終是心虛不安的。也因爲這個緣故,三年前,爲父急急地將畫月送進了宮中,一來表示臣子忠心,二來也希畫月能得聖寵庇護全家。”

姐姐……是那樣被送進宮去的啊……一直一直以爲,虛榮好強的姐姐,是自己想進宮的,因爲曾經說過:“要做,就得做人上人;要嫁,就得嫁帝王妻,這樣纔不枉生一世!”

姜沉魚的手慢慢在袖中握,忽然覺得從前的自己好生稚可笑,以爲不聽不見那些爾虞我詐的事便行了,以爲只要自己始終清白就行了,卻不曾想,又是什麼使得可以那樣悠然逍遙。那都是家人的犧牲啊!父親的犧牲,哥哥的犧牲,姐姐的犧牲……

“但是,畫月雖然寵,封后卻是無,再加上自曦禾出現後,便連那一點的恩寵,也都消逝了。聽說,皇上已有半年未進過嘉寧宮了。”姜仲說到這兒又是長長一嘆,“這半年來,曦禾與皇后的矛盾日益尖銳,表面上看皇上每次都是袒護薛氏,但細想之下,他真正保護的其實是曦禾纔對,畢竟,相較有整個家族支持的皇后,曦禾那樣一個出寒微毫無背景之人反而能在深宮之中毫髮無傷,豈非奇蹟?帶著這樣的想法爲父開始暗中查訪,終於被我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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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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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低了聲音,一字一字道:“真正有矛盾的不是曦禾與皇后,而是皇上與薛家!”

姜沉魚雖涉世不深,但卻是個一點就的玲瓏之人,父親這麼一說,頓時就明白了,明白過來後再細細回想所發生的那些事,越想越是心驚,最後不“啊”了一聲。

“你也想到了吧?薛氏強橫欺主,專權擅政,皇上登基四年,卻事事都需聽他之見,他之制,若他是個平俗庸君也就罷了,偏偏我們這位主子事剛斷善謀,再是聰明忍不過,因此,我猜想,他早有除薛之心,只是時機未到。想通了這點,爲父就開始觀察這滿朝文武中,誰是站在薛氏那邊的,誰又是站在皇上那邊的?”

“是公子……”姜沉魚的聲音很輕,臉上恍惚之更濃。

“沒錯。要說看薛氏最不順眼,最一心向著皇上的,如今也只有姬家了。”姜仲注視著自己的兒,慨道,“所以,爲父纔會想要將你許配給淇奧侯,表明姜家願與他們同心協力,一同輔助皇上,只可惜……”

姜沉魚替他接了下去:“只可惜,晚了一步。皇上大概已經準備就緒,開始迫不及待地要對薛家手了,而曦禾中毒,就是整個計劃的第一步。”

姜孝讚道:“妹妹果然聰明。”

姜沉魚繼續分析道:“聖旨落水一事,出來調停的是公子;如今夫人中毒,又是公子帶人來查出的病癥,也就是說,公子與皇上聯合起來演了一出宮之戲,將矛頭指向皇后。因爲所有人都知道,曦禾與不和,上次聖旨落水一事,曦禾揪著皇后的小辮子不依不饒,大大損害了皇后面,哪怕是個再好脾氣的人,都會心存芥。此次夫人懷孕,最有理由有機下毒的就是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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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孝話道:“先前宮裡傳來的消息說,寶華宮那邊的太監已經招了,說是了薛家人的賄賂所以纔給曦禾夫人下毒的,而且毒藥的來源也查清楚了,說是薛皇后邊的孃程氏親手給的,程氏上吊自盡了。皇上爲此大發雷霆,二話不說就下聖旨,將皇后。”

“薛懷見兒被廢,必定大怒,可他現在駐守邊關,一時之間回不來,他的兒子薛肅又是個好無能之輩,斷斷不會是皇上的對手,被抓被關被殺也就是這幾天了,不過如此一來……”姜沉魚猛然驚道,“莫非皇上打的主意還不僅僅是削弱薛家,而是徹底薛懷反麼?”

此言一出,一室俱寂。

姜仲和姜孝顯然沒有考慮到這一步,聞言全都變了臉。而姜仲怔怔地兒,更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姜沉魚,他的小兒,從小最是乖巧懂事。琴棋書畫固然一一學好,紅烹調亦不輸於人,無論是孃、夫子還是侍婢家僕,沒有不誇脾氣好的。他記得有一年中秋,一家人聚在一起賞月時,他故意出題考這三兄妹:“你們誰能將這扔得最遠,我就把這隻水晶月餅獎賞給誰。”

於是乎,三個孩子一字排開,彼時孝十三歲,畫月十一歲,沉魚只有八歲。

從小就是頭腦不會拐彎的傻孩子,當即就把羽丟了出去,結果那羽飛了半天,被風悠悠吹回他的腳邊。

畫月明顯要聰慧許多,撿了團泥裹住羽,再將泥丟出去,丟了兩丈遠。

到沉魚時,命人取來掛在遊廊上的鳥籠,將羽繫到百靈的上,再把手一張,那鳥兒便振翅飛走了。

不止孝和畫月,在場所有人都張大了,沒想到一個八歲的孩子會想出這樣妙絕的方法。可半點驕傲之都沒有,只是微微一笑道:“羽本就是鳥兒上拔下來的,還給鳥兒纔是正道。哥哥,姐姐,這個月餅我們一起吃吧。”

當時府上的師爺就讚歎道:“三小姐機慧過人,但更難得的是宅心仁厚,將來必有大作爲。”而他當時並未將這話放在心上,畢竟,這個小兒大多數時間裡只是個安靜的存在,不生事,也不出挑,乃至大了,平日裡見到都是一副低眉斂目溫婉可人的模樣,幾曾想到會有如此犀利的眼準的邏輯?

這個站在燈下面冷靜侃侃而談分析事理扣的人,真的是他兒麼?

姜沉魚道:“皇上既然敢囚皇后,就不會再手,薛肅之頭必砍,而一旦砍了薛肅的頭,薛懷絕對不會退忍,他有大軍在手,再加上手下將領的挑唆,很有可能就此反了。只要他一反,兩方勢水火,戰爭在所難免,看來,這場浩劫,是逃不過了……”

姜孝聽得心驚膽戰:“妹妹,你別嚇人。”

“沉魚之言絕非危言聳聽。”姜仲當即站穩陣線,問道,“那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做?”

“我只是覺得奇怪……”

“什麼地方奇怪?”

“皇上薛懷反,必定是算計好了能贏。可是薛懷號稱百年難遇的神將,手上又持有六十萬薛家軍,朝中本沒有可以對抗的將領……”說到這裡,想起了潘方,想起那一日姬嬰在茶館外對潘方說的“他日戰起,必有用你之時”,心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公子早就知道會有大戰,所以連將領都先挖掘好了,潘方能力如何,雖然不知,但能令公子如此屈尊降貴地親自去找的,必定不弱。只不過,潘方對薛懷的話,還是太了,皇上也決計不會將寶押在這麼一顆贏率難定的棋子上,也就是說,必有暗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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