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還不睡嗎？”絮兒過來問。

池韞坐在書案旁，鋪開一張紙：“白睡得有點多，一時睡不著。你去休息吧，我一會兒就睡。”

絮兒應道：“奴婢就在外頭，您有事就喊一聲。”

“嗯。”

出去時，絮兒回頭看了眼。

池韞端坐如儀，提筆垂目，宛如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

大姐，和剛回來時大不一樣呢，之前是故意的嗎？

燈下，池韞沉良久，寫下第一行字。

無涯海閣。

無涯海閣是大舜最出名的書院，由祖父玉衡先生所建。

祖父才名遠播，先帝還是太子時，曾為其授課，極得敬重，以帝師謂之。

然而玉氏流年不利，在父母意外去世後，祖父心灰意冷，帶著年的回到故鄉桑海，專注教學。

原本隻是收幾個學生打發時間，可玉衡先生名氣太大，專程跋涉來求學的人太多，再加上先帝大力支持，無涯海閣在短短十幾年間，為與幾大學並肩的大書院。

甚至於，太子年紀稍長，先帝也打發他到無涯海閣求學。

為此，那些顯貴之後、王侯公子，紛紛湧到無涯海閣。

宜安王與樓晏，就是那個時候來的。

宜安王是康王第六子，因先帝子嗣不，太子並無兄弟，自宮與之作伴，甚至額外封了郡王銜。

太子到無涯海閣求學，宜安王也一並跟了來。

這些勳貴子弟，來無涯海閣是為了表忠心，跟太子混個同窗，故而心思都不在求學上。

樓晏卻是個例外。

他十五歲到無涯海閣，當真認真讀起了書，以至於打了祖父，收他為關門弟子。

池韞印象中，他是個很安靜的人，除了跟祖父做學問，唯一的好就是出海釣魚。

十幾歲的年，能一坐一整，跟那些招貓鬥狗的勳貴子弟，截然不同。

是什麽讓他變現在這個樣子？

像個老於世故的酷吏，善於利用手頭的權勢，從旁人上榨取好。

他要錢做什麽？

池韞低下頭，再寫下另一行字。

北襄王府。

無涯海閣毀於三年前的海盜突襲，那麽巧，前任北襄王死的時間也是三年前。

一南一北，看起來毫無關聯。

當真毫無關聯嗎？

半個月前，在池大姐裏醒來，興致索然。

無涯海閣已經沒了，祖父也不在了。

知道其中必有謀，可揭穿了又如何？

那些失去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直到見到了樓晏。

不管他現在是什麽樣子，都相信祖父不會看走眼。

意讓活過來，或許就是讓看到，還有人在這裏。

……

剛放亮，池家側門打開了。

絮兒沒忍住，打了個嗬欠。

問邊的人：“大姐，我們去哪裏啊？”

池韞戴好頭上的冪籬，道：“醉太平。”

絮兒一下子神了，忙問：“大姐，醉太平剛發生命案，現在去不大合適吧？再，這大清早的……”

“就是大清早才合適。”

話間，馬車已經驅了出來。

絮兒有心再勸，可池韞打定主意的樣子，無奈隻能扶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