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日,后宮都在關注翊坤宮靜。
皇后娘娘吃藥了。
皇后娘娘用膳了。
一個個好消息后宮妃嬪都有些坐不住了。
民間有沖喜的說法。
難道說這皇后真的撐過來了?
不之前在佟佳氏病重說過壞話的妃嬪,心里都七上八下。
佟佳氏這人,心眼小、記仇、報復強,那可是后宮妃嬪都知道的,這要是活下來,得罪過的都得等著報復。
一時間,后宮不人都燒香拜佛。
不知道的以為們是在替皇貴妃祈福。
知道的都明白們是希老天爺把皇后給收走。
而這一回,老天爺似乎真聽到了們的心聲。
周嬤嬤伺候著佟佳氏歇息。
替佟佳氏蓋上被子,佟佳氏的眼睛仍然盯著那圣旨不敢閉上眼睛。
佟佳氏盼了二十多年,從宮那年,就想要當皇后。
是萬歲爺母族,和萬歲爺是表兄妹,佟佳氏又是名門族,當皇后,有什麼不配的。
偏偏先是赫舍里氏,后是鈕鈷祿氏接二連三地搶走了屬于的后位。
熬,熬到鈕鈷祿氏也死了,以為后位就屬于了,可等來的卻是貴妃的位置。
這些年來,日夜就盼著有朝一日為皇后,好揚眉吐氣。
“娘娘睡吧,這圣旨老奴盯著,保準沒人敢來拿。”
周嬤嬤聲道。
佟佳氏嗯了一聲。
的臉前所未有的紅潤,一向帶著些狠毒意味的眼睛也見得和不,握住周嬤嬤的手,“周嬤嬤,你對本宮忠心,本宮都記得,等本宮好了,回頭賞你大宅子和鋪子,人給你養老。”
“好,好,多謝娘娘。”
周嬤嬤說道。
佟佳氏興了一整日,實際上已經很是疲憊了。
的眼皮慢慢垂下,里還道:“本宮不會虧待你。”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睡下了。
周嬤嬤帶著笑容,將帷帳放下。
等起時,心里嘆了口氣。
周嬤嬤是過來人,如何不知們娘娘的況像是回返照,但仍抱著最后一希。
當日善貴妃娘娘生雙生子時難產,太醫也說救不好了,現在不還是母平安。
周嬤嬤怕其他人照顧皇貴妃不周到,便在床榻下睡下。
翌日起來時,周嬤嬤是被外面日照醒的。
看著空氣里的浮塵,心里怔怔想到,昨夜娘娘好像不怎麼咳嗽……
周嬤嬤心里咯噔一下,腦子里有一種不祥的預。
起,喚了一聲:“娘娘。”
帷帳里的人沒靜,閉著眼睛,角勾起,仿佛做了一個夢。
周嬤嬤走上前,掀起帷帳,了下皇后的手,已經冷了。
“咚咚咚。”
阮煙正和哈宜瑚、和卓一塊用早膳。
桂花糕在下面,哈宜瑚不吃蘿卜,就算是蘿卜丸子也不吃,把蘿卜丸子丟到地上,給桂花糕吃。
剛丟了一顆丸子,聽到鐘聲,嚇了一跳,手上一松,筷子也跟著落在地上。
哈宜瑚嚇到了,著頭怕被額娘打。
可等一抬頭,卻瞧見額娘臉上滿是怔楞神,毫沒留意這邊的況。
這是皇后薨了?
這鐘聲并不陌生,太皇太后駕崩時也是這個鐘聲。
阮煙心復雜,雖然覺得佟佳氏這人活著實在太折騰人,也實在沒有任何可取之,可佟佳氏在這樣的歲數就死了,到底人心里有些悵惘。
“哈宜瑚、和卓,你們吃兩口粥,等會兒就去換服,換之前給你們做的孝服,知道嗎?”
阮煙說道。
哈宜瑚跟和卓都點了下頭。
夏意悄悄給哈宜瑚換了雙新筷子,哈宜瑚沖咧開小笑了笑,低頭了幾口飯。
隨后被嬤嬤帶下去換服。
皇后名義上是阿哥格格們的嫡母。
佟佳氏這一死,所有阿哥格格都得給服喪守孝。
白事的東西都準備妥當。
康熙去見了佟佳氏最后一面,胤禛匆匆趕來,進來時就要行禮。
康熙擺手,“起來吧,你過來。”
“是,皇阿瑪。”胤禛忙走了過來。
他臉上滿是茫然神。
即便他早知道皇額娘的病撐不過這個月,可等佟佳氏真的撒手而去,胤禛腦海里卻是一片空白,他一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看著床上閉著眼睛的佟佳氏,心里一陣陣地往下沉。
“皇額娘。”
胤禛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
他撲通一聲跪在佟佳氏床邊,“兒臣不孝。”
眼淚順著臉頰落下,在這一剎那,他覺自己永遠地失去了一個親人。
康熙心里不忍,背過去。
翊坤宮上下都忙著取下紅燈諸等犯忌諱的東西,不到一炷香時間,原本華貴富麗的翊坤宮仿佛變了雪花,目都是一片白。
小鈕鈷祿氏和阮煙等人都過來了。
按照萬歲爺的意思,梓宮就設置在了翊坤宮這里。
康熙也很快給皇后定了謚號——孝懿皇后。
這個謚號出來,后宮妃嬪眾說紛紜。
羨慕的不。
這個孝懿皇后的懿是好的意思。
這個謚號不能算差了,但要按佟佳氏先前的所作所為,這個謚號實在是給金了。
“到底還是萬歲爺母族人,”惠嬪對大福晉道,晌午剛去翊坤宮跪拜哭靈,惠嬪回來后不得對大福晉抱怨,“就也配用這個字。”
大福晉自己跪了半天,也累的夠嗆,還著個大肚子。
若不是阮煙人給安排了個墊墊著膝蓋,這會子怕是都不能走了。
捧了茶,給惠嬪,“額娘何必計較這些?再說,孝懿皇后的謚號里可沒有仁字,可見皇阿瑪到底是公正的。”
一聽這話,惠嬪臉就好很多了。
接過茶盞,難得給了大福晉一個好臉,“你這回卻是說對了,孝昭仁皇后、孝誠仁皇后,萬歲爺都添了個仁字,獨沒有。若是九泉之下得知,也該知道愧了。”
大福晉沒接這個話。
先前說皇后不是已經不太好,說到九泉之下就未免太過。
懷著孩子,到底忌諱。
皇后賓天。
后宮妃嬪、阿哥格格,連同宗婦命婦都得哭靈三日。
阮煙原本還怕哈宜瑚還有和卓被嚇到。
畢竟這樣的日子,孩子稍微膽小的,都不得害怕。
可哈宜瑚跟和卓卻比想象的更堅強,也更勇敢。
連續三日下來,不但沒哭,跪的時候也規規矩矩。
但越是如此,兩個小姑娘瘦的也就越發明顯。
三日下來,兩人臉上的嬰兒都了不。
夜里,阮煙喊來兩人,們兩個把子擼起來,瞧見兩個小家伙膝蓋都是一片淤青,不心疼,“疼不疼?”
“不疼。”
哈宜瑚故作勇敢地說道。
和卓剛想喊疼,見姐姐說不疼,遲疑了下便不說了。
阮煙可不好糊弄,出手按了下哈宜瑚的膝蓋。
哈宜瑚一下幾乎從椅子上蹦起來,“額娘!”
氣鼓鼓地看著阮煙。
阮煙壞笑了下,“活該,你逞強,疼就說疼,在你額娘面前,還裝什麼。”
哈宜瑚小聲嘀咕什麼狠心額娘。
阮煙一斜眼過去,“說什麼?”
哈宜瑚立刻改口:“我什麼也沒說,額娘您說得對。”
阮煙哼了一聲,拿了藥膏出來,拿手指沾了一點兒給哈宜瑚涂上,再用力了。
哈宜瑚疼得小臉都扭曲了。
和卓在旁邊看得瞠目結舌,“額娘,您,您輕點兒,姐姐好像要哭了。”
“我才沒哭。”
哈宜瑚疼得滿頭是汗,卻還死鴨子。
阮煙道:“我不是故意折騰你姐姐,這淤青得開才好得快,不然的話好得慢不說,落下病,以后天冷了刮風下雨都會疼的,到時候連走路都不能走。”
“等會兒和卓你也得這麼。”
和卓萬想不到自己也難逃一劫。
兩人被阮煙按著了藥膏,完之后,哈宜瑚沒哭,和卓眼睛里包著淚,眼淚汪汪:“好疼。”
哈宜瑚拿帕子給眼淚,“不疼了,別哭。”
瞧了下桌子上的松仁糖,眼睛一轉,“額娘,我拿糖給妹妹吃,好不好?”
“行啊,你拿吧,只準吃一塊。”阮煙說道。
哈宜瑚還有和卓都吃甜的。
小米粥都要加糖,阮煙怕們蛀牙,糖一向是不許多吃的。
哈宜瑚挑了塊大的,塞到和卓里。
甜滋滋的糖功阻止了和卓發大水。
哈宜瑚自覺自己表現優秀,叉著腰對阮煙道:“額娘,那我是不是也能吃糖?”
合著繞這麼一圈就是為了吃糖。
阮煙看破不說破,點頭:“拿吧,你也只準吃一塊,吃完了去刷牙,今晚早點睡覺,明日不用上課了。”
“真的?!”哈宜瑚驚喜加。
拿了塊糖,拉著和卓跑回們屋子,桂花糕汪汪了幾聲,阮煙擺擺手,“你也去吧。”
桂花糕這才蹦跳著跟著去了。
阮煙把藥膏收起來,自己一坐下也覺得渾酸痛。
一個年人連續哭靈三日都不住,何況兩個孩子。
阮煙決定給們多放幾日假。
哭靈的人一走。
翊坤宮就顯得格外安靜。
白燭僅僅照亮了孝懿皇后的棺材,周嬤嬤跪在棺材前,里念著往生經,心里想著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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