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

空的公車從遠駛來，停在路邊的站牌前。車門開後，一名著白連的拉著行李箱從車上走下。

林詩上多穿了一件牛仔外套，頭上戴著一頂遮草帽。低了帽沿，抬頭向四周張，最終將視線落在前方路口的牌子上——

“石村歡迎您”

往兩邊瞧了瞧，然後走上馬路。

從剛下車開始，村口的幾個老太太就一直盯著，湊在一起竊語。

林詩穿過馬路，走到村口時，兜里的手機響了。

松開拉箱子的手，從牛仔夾克的兜里出手機。

看著來電顯示的名字，歪了下頭，果然是爸的書。

林詩按下接聽，不耐煩地出聲︰“喂？”

幾個老太太聽到的聲音，又撇過眼來。

林詩注意到們的視線，蹙了下眉，背過了。

手機對面傳來悉的聲音︰“小姐，您現在已經到石村了？那里環境太差了，您肯定待不習慣的，還是快點回家吧。”

林詩翻了個白眼，經過了幾天的拉鋸戰，已經懶得再多說了。

“想讓我回去是吧？讓林彥來接我。”

沒想到林詩會直呼親爹的大名，書咽了下口水，緩緩開口︰“小姐，林總現在真忙的，等過段時間，林總一定會回家見您的。”

過段時間，又是過段時間。

林詩的腔中瞬間生出一團怒火。

“還過段時間？哦，是他還沒追到那人是吧？想回來的時候直接給我帶個後媽回來，好給我個驚喜是吧？你告訴林彥，再不來見我，我就死在這兒，到時候直接來給我收尸吧。”

越說越氣，到後半直接開始吼了。

後那幾個老太太聽到這話，眼神頓時直了，急匆匆地搬著馬扎圍在一起，一邊指著林詩，一邊低聲而語速飛快地談論。

林詩還在憤怒中，書等重的息聲消停了才謹慎開口。

“小姐，我給您解釋過了，那人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林總的生意伙伴而已，兩個人見面只是為了談生意，沒有別的事。”

相同的話林詩已經從書口中聽了十幾遍了，但還是不信︰“這話你讓林彥來給我說。這都兩個月了，他一句話都沒跟我說過，面都沒見過，他到底還想不想要我這兒？還是想讓那人給他生第二個？”

“小姐，林總他真的是……”

“別廢話了。”

林詩打斷了書，把氣勻後說︰“總之你告訴林彥，我就在石村這等著他，他不來接我，我就不回家。”

說完，直接關了機。

臉上氣憤的表還是控制不住。

只要一想到媽年初時去世，爸又鬼鬼祟祟地跟別的人見面，就控制不住要發。

林彥從兩個月前開始就突然不回家了，每次去找林彥，林彥一直都在躲著，明擺著是有什麼不想讓知道的。

直到一個月前，看到林彥跟一人肩並肩從公司里走出來，林彥看到後，眼神還特別慌張，又躲回公司去了。

明明做賊心虛，偏偏還把當小孩子騙。

林詩把手機回兜里，滿臉戾氣，突然一個轉，把幾位正盯的老太太嚇了一跳。

看們這反應，林詩本來就皺著的眉更加蹙了，沒好氣地拉起箱子走進石村。

一邊走，一邊注意著周圍的環境，從村口到村里，的眉一直擰在一起，沒松開過。

髒、、差。

柏油路坑坑窪窪的，而且還很窄，兩輛車並排過都費勁，兩邊還長著一些雜草，低矮的房子看上去也舊的，外瓖的瓷磚積了不塵土。

有的小道本沒修路，都是土的，昨天剛下過雨，現在踩上去都是泥濘，走一會兒就覺得腳底異常沉重。

林詩走出一條小巷，著氣，把兩個大行李箱甩在前面的石墩旁，自己坐到石墩上。

低頭一看，白的下擺已經濺上泥斑了。

癟了下，有點後悔，早知道就不來這了，隨便找個酒店多好。

可是轉念一想，住酒店就不能表示的決心了。

來這是因為十年前那件事。爸媽吵過架，媽帶到了這，剛走到外婆家里，還沒把屁坐熱，爸就趕來了，把母倆接了回去。

借鑒那次的經歷，也要向爸表示——是真的生氣了。

不來接，就不回去。

林詩自言自語地哼了一聲，看到石墩旁邊長著幾狗尾草，揪了一，在拇指和食指之間捻著玩。

這里是片空地，四周看不到人。林詩待了會兒覺得有點涼，起打算繼續趕路。

剛把行李箱的拉桿拉出來，眼角余就看到不遠有輛自行車向這邊沖來。

車主騎得飛快，林詩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嗤——”

自行車軋過旁邊的一窪淺水坑，髒兮兮的泥水像散彈一樣到潔白的紗上，留下一片一片的棕褐污漬。

林詩反地拉了下子，看到沾上的泥垢後目瞪口呆，整個人僵在原地。

的新子！

林詩深吸一口氣，將積聚的怒氣朝那輛自行車吼出︰“兔崽子！給我站住！”

那自行車的主人已經飛出去幾十米了，不過可能那人聽力很好，而且林詩吼聲很大，那人剎了車，把頭轉過來。

林詩盯著他。

是個男生，寸頭，五看不太清。

林詩見他停下了，也不再氣，將雙臂疊在前，揚著下站在原地。

然而男生盯了一會兒，又突然轉回頭，跑了。

林詩又愣了。

看著那男生的背影，又呆了。

難道不應該過來給道歉？

不都說村里人淳樸實誠嗎？

這把人服糟蹋了連個對不起都沒有？

林詩氣狠狠地咬了咬下。

村子破，人也爛了！

突然後悔放話要死這了，要死也得死在個花海里，頂不濟弄塊干淨的草坪也行，眼前這泥濘的土路可太寒磣了。

低頭看了眼子上的污漬，嘖了一聲。

沒比這更破的地方了。

林詩冷哼一聲，拉起行李箱憤憤離開。

後半程遇到的人變多，有幾個騎托車的人停下來想幫拉行李，經過門店街，還有人看到子髒了，拿略的巾要給。

遇到這些好心人，倒是沒那麼生氣了。

又走了五分鐘才到老家。以為終于能休息會兒了，可是當繞到正門，看到房子時，心驟然沉下來了。

十年前外公外婆剛走沒多久，所以房子還算干淨，可是到現在已經十年沒有住過人了，看上去很破舊。

院子的鐵門已經被銹蝕得快要倒了，從鐵柵門往里看去，雜草叢生，差不多得有多半米了。

“靠。”

林詩抬踹了門一腳，接著，兩扇鐵柵門張開，往兩邊一轉，撞到磚牆上——

倒了。

“我……”

林詩地抿著，歪了下頭，了口氣，突然又笑出了聲。

給氣笑了。

“行行行，我就當野外營了。”咬著牙自言自語。

走進院里，荒涼的。

兩層的小樓房，進去後就是客廳，地面上、家上積了多灰塵，不過地上瓖了瓷磚，倒也沒生出草來。

總看上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髒。

一層的窗戶被雜草遮了一半，沒什麼，空氣也不太好，林詩把行李箱放在一層，自己順著樓梯走上二樓。

樓上的環境比下面好點，除了灰塵多了點，以及霉味大了點，其他的倒還好。

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風吹進來，霉味瞬間消了一半。又走到床邊，把床上鋪著的一層塑料紙掀起來，從窗戶扔了出去。

又找到了一把笤帚和拖把，花半小時把地面清理干淨。

幸好衛生間里的水管沒壞，不然都不知道該去哪洗漱。

干完這些，環視四周，比起在明市的別墅差遠了。不過覺得爸應該很快就會來接，也用不著費力氣全收拾了。

林詩走進浴室，按下熱水的開關。

“嗯？”

沒反應。

又按了幾下，熱水仍然沒反應。

嘖了聲，又去按燈，果然也沒亮。

“靠。”

林詩扯了扯子，只好從行李箱重新換了休閑裝，出了家門。

剩下的時間，一直在村里轉，找到了超市、餐館、浴場……

設施齊全，但都簡陋的。

晚上在餐館吃過飯，到浴場洗了個澡後回家。

沒有電，屋子里　黑一片。

也不怕，把新買的床單鋪上，照常躺在床上看手機。

朋友給發來了99+的消息，每一條都帶著至兩個紅的嘆號。

大多都是驚訝真的離家出走了。

群發了一條“我現在很好，等我爸來接我就回去”。

退出來後，又看到書給發了幾條信息。

“小姐，林總說如果您非要在那邊住的話，記得照顧好自己，林總過段時間會去找您的，現在給您卡里打了二十萬塊錢，要是不夠用記得開口。”

看完第一條消息，林詩點進網銀，還真多了二十萬。

嗤笑一聲，馬上就要年了，還當是拿錢就能哄開心的小孩兒嗎？

“小姐，林總說您跟他置氣沒關系，但您不能耽誤了自己，學還是要上的。我這邊已經和石村那邊的石城三中聯系過了，您下周一去報到就行。您房後有兩片玉米地，過了玉米地您就能看到學校了。”

看完第二條，林詩又竄出火了。

氣沖沖地從床上站了起來。

這意思是打算讓在這常住了？

還找了學上？

“林彥，你行。”林詩氣得渾發抖。